第40章 “不怕,川儿,没事儿,哥在。”
今天杨复有个晚饭饭局, 提前跟我说了,陪人吃完饭还得陪唱歌陪别的,过来我这儿得晚点了, 让我别仗着他不在就造次, 该吃饭在学校食堂或者饭店里吃,吃完回来写作业复习看会儿电视玩会儿电脑游戏都行,只要别出去鬼混就行。
要不是这样,我还得发愁怎么跟他说我放学后和黎跃敏在外面逗留一阵的事儿。这样就好了,省了说了。
我推测,黎跃敏突然给我钱, 还要送我出国, 一方面可能是因为这些年边家逐渐放松了对他的警惕和管控,他手上确实有了一点钱, 另一方面,他怕我的存在勾起边家人的不愉快回忆, 害他又要在边家贴着墙走。
不过,管他到底怎么想的呢,我又不在乎。
我跟他说, 我目前没计划出国, 钱也不需要。
黎跃敏唉声叹气地说我还太小不懂事儿, 别为了赌气而罔顾自己的前程。
我问他还有没有别的事,没有我就回家写作业了。
他说:“唉, 你可能需要时间想想, 爸爸今天就不逼你了……你把钱拿着。”
我没拿,起身就准备走。他急忙拿起红包就来开我书包的拉链, 要往里面塞。
神经病, 不经我允许就开我书包。
我提着书包躲开了, 狠狠瞪他一眼,快步走了。他在后面叫唤什么我没仔细听。
神经病。
回去的路上,我手机一直响,黎跃敏先是打电话,我不接,他就给我发短信。我回了一条,问他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码,他说从边西川那里找到的,边西川有我们班所有同学的联络方式。我想起池郑云是说过主要班委都会有这种资料。
我把黎跃敏拉黑,再没理他了。
回去后,我把今天的作业写完,洗漱过后,就关了灯,钻进被子里睡觉了。
没多久,我还没睡着,就听到外面的响动,客厅的灯被打开了,光线从卧室门口照了进来,正好照到我的床边。
杨复叫了我两声,我没应答,他自言自语:“回来了吧?鞋脱了在这儿呢……”
说着,啪嗒一声,卧室的灯被他开了。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
然后他站门口问:“这么早睡?怎么了?不舒服?”
“没。”我说,“作业写完了,困了,就早点睡。”
他走过来,将信将疑地伸手摸我额头:“没事儿啊……体温计搁哪儿了?”
“没有。”我说。
他见缝插针地说:“连个体温计都没有,你搬出来住什么住,趁早搬回去!”
我没接话,闭上眼睛。
“是不是感冒了?”杨复问,“脑袋晕吗?”
“没。”我闭着眼睛说,“就是困,别说了,我睡觉。”
“你没事儿你困还不是感冒?吃饭了么?”杨复问。
“……吃了。”我说。
他斩钉截铁地否认:“吃屁。屁都没吃,是吧?我还不知道你的?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那什么,啊。整天想着瞒我,你瞒得住么?呵。”
不想理他。
我想翻个白眼,但翻白眼我得先把眼睛睁开,懒得睁开。
过了十来秒,杨复说:“行,你先睡吧。”
说完他就出去了,还顺手把灯关了。我听到他开关入户门的声音了。
我迷迷糊糊地睡着,就快睡着的时候,杨复去而复返,进屋来站我床边,我听到轻微的电子声,杨复小声自言自语:“是有点儿烧……”
他把体温枪搁床头柜上,出去了,在外屋忙活一小会儿,又进来了,柔声叫我:“川儿,川儿,起来,把药吃了,水喝了。”
我不想起,他把台灯开了,坐床沿上,轻轻推我:“川儿,听话,药不苦,胶囊,你和着水往嘴里一吞就好了,病也好了,不然多难受啊。乖,川儿,起来。”
我装死。
他飞速失去耐心,说:“别逼我把你嘴撬开往里塞啊。”
我睁开眼睛看着他。
他说:“你说你,非要我这么说,什么毛病。”
我这叫非暴力不合作,他懂个屁,一文盲。
我坐起来,接过他递来的药,往嘴里一塞,接过温开水喝了。
他看着我吃药喝水,叹了声气,十分忧愁:“你都不看下是什么药,别人给你什么吃什么……”
他仿佛有那个大病。他给我的药,我难道还怕是毒药吗?再说了,如果我仔细检查下是什么药,很有可能他会嚷嚷:我给你吃药你还这么谨慎,几个意思?怕我毒死你?
反正这会儿我眼睛已经睁开了,就顺便给了他一个白眼。
吃完药,喝完一整杯水,他说:“你先睡会儿,我灶上煮着小米粥呢,等下喂你吃。是不是没吃晚饭?”
小米粥,听起来就没胃口。
但我知道,杨复认定了我没吃晚饭(我确实没吃晚饭),就肯定就让我吃,我说不吃是白说,没必要白费力气。
不过,我还知道,我可以点个菜。
本来我不应该这么麻烦他,但现在我和他的关系不同了,没意外的话,我以后就是他老婆,那我就可以提些要求。
“我想吃点别的,光小米粥没食欲。”我轻声说。
他忙说:“想吃什么,你说。”
“我想吃……小鱼。”我说,“就是上回你从湖南带回来的那种炸得酥酥脆脆的小鱼。”
就很神奇,那小鱼上没有辣椒,但透着股辣味。有点咸,又辣又咸,但很上头,我得一边吃一边喝水。
“这一时半会儿我上哪儿跟你弄那个去?”杨复问。
我说:“那算了。”
他看着我:“算什么算,你先睡着,我问问有没有卖的,应该有吧。”
我点点头,闭上眼睛,听着他去客厅里打电话,压低声音问他的助理哪儿有卖湖南特产炸小鱼的。
无端牵连了他的助理,我很抱歉。我无意如此,我本意只是想给杨复找麻烦而已。
大概是他的助理说不知道哪儿有卖的,或者有这个时间早就关门了,总之结果就是买不到。杨复结束通话,去开了冰箱。没多久,我就听到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的响动。
过了会儿,我闻到了一股油香味儿飘过来。
我顺着这味儿去了厨房,站门口隔着玻璃门看杨复在里面炸鱿鱼。鱿鱼是昨天杨复买的,本来是说今天晚饭做了吃,但今晚临时有事就没做。
杨复后脑勺长了眼睛,忽然回过头来,就看到了我,忙把门推开,拧眉说:“下地干什么?回去躺着,睡你的,弄好了叫你,你就坐床上吃,等会儿我给你铺块布什么的。快去。”
我上前两步,抱住他。
他又僵硬了一下,但渐渐地舒缓下来,不过语气还是绷着的:“干什么?回去躺着,都发烧了别想着搞事……一身油味儿不嫌啊?”
“不嫌。”我说。
“你不嫌我嫌,松手。”他说,“等下你睡衣上全是味儿,等下你睡被子里,被窝里全是味儿,恶心死你。松手。”
全是杨复的味道么?想想都觉得很有安全感。
“……川儿,”他放软语气,“松手,乖,鱿鱼要炸糊了,糊了就没得吃了。这一时间,大半夜的,没地儿买小鱼,吃炸鱿鱼好不好?”
我点点头。
“那你先松手。”他说。
为了不让鱿鱼炸糊,我松开了他。
他急忙转过身去捞鱿鱼。
我从他身后抱住他。
“回你屋去!不行你去客厅待着。”他说,“有油,等下溅你手上了。”
我把手插进他裤兜里,脸贴着他的背。这样就不怕油溅到我了。
他放弃挣扎,不管我了,安静地炸他的鱿鱼。
比起吃炸鱿鱼,我更希望他能转过身来抱着我。但我没说,毕竟说了是白说。
杨复炸了一小碗鱿鱼,拿辣椒面撒在上面,端着它,拖着依旧贴在他后背上的我,去了饭厅,把炸鱿鱼和筷子搁桌上,说:“等下,别急着吃,烫着嘴了我懒得管你。你去卧室披件外套。松开我。我去盛小米粥。”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