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的婚礼(14)
他知道多少?他知道了,那傅余野知道吗?如果傅余野知道的话,为什么又什么都不问呢?
“你调查我。”我看着他,眼里的讥讽如果可以化作利剑,怕是可以将他戳出千百个洞来。
“林蠡,你不觉得太好笑了吗?”
我何德何能,能让一个个身份高贵的人来调查一个普通人的生活,就像逼一个锦衣玉食惯了的人穿上粗布麻衣吃粗茶淡饭。更何况,这些人,在当初可不是一副恨不得我和傅余野能够长长久久的模样,怎么一晃几年过去,傅余铮,林蠡,这些曾经眼高于顶的人,将心思花到我身上,如果是按投资回报率算,那他们可真是瞎了眼,打错了算盘。
我赤裸裸的讽刺让他脸色难看了一分。他此刻再也装不下去那副虚伪的和善面孔。
就像是我和他之前的和平都只是因为傅余野,如果没有傅余野,我们俩大概是独木桥和阳关道,各自瞧不上对方。
“邓老师恐怕没听过真正好笑的事。”
我直觉他说的事一定是非常重要的,否则不会让林蠡这样咬牙切齿。
就在我以为他要说下去的时候,他却说:“但是我现在不想告诉你了。”
他漂亮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恶毒的神情,就像是水莲花瓣上被刺划出了一道霍口,有种阴暗的美。
“因为,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才是最可怜的。”
他的话,让我感到从未有过地虚弱和害怕,但是我不想面对,负隅顽抗也好,困兽犹斗也罢。
“我并不想听。”
我说:“林蠡,你很聪明,但是感情的事,不是聪明人之间的利益游戏,我不知道你们又在玩什么,但我不是任何人的筹码。”
当初傅余铮会睁只眼闭只眼放任傅余野和一个男人鬼混,是因为他想要峥嵘的控股权,而傅余野作为孙子的地位显然要比他这个叔叔高,可是如果准继承人闹出同性恋的丑闻呢?傅余铮也肯定不会知道,傅余荣找过我。
傅余棠早就知道傅余铮打地什么算盘,所以他跟我说,他是不会放弃他的孙子的,要么我主动离开,要么就让我看着傅余野是怎样从天上掉到淤泥里被踩碎的。
那位老人和蔼地坐在椅子上说出这句话,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我感到深深的寒冷。
我按下开门的按钮,只听见林蠡在身后凉凉地问:
“要是小野结婚了呢?”
“他和别人在一起,邓老师也会祝福吗?”
第二十九章
我从海格回去的星期天,接到了出差的任务。
是一个新晋的珠宝牌子展览会的邀请,其实每年杂志社都会收到各种牌子的邀请,但是因为以前我们这儿人微言轻的,时尚资源就是走小资路线,但是这次虽说是近两年新崛起的牌子,但是包装路线和主打都是奢侈品系列,不是一般人可以消费的,直接来说是将消费群众直接上升了一个阶层。其实因为小雎的关系,主编关照我,几乎不叫我跑外地,但是现在主编不在,就没那么方便了,毕竟我不能把自己往枪口上撞,在不知道傅余野到底是什么态度之前。
徐袅袅主动地请缨了照顾小雎的任务,在我怀疑地目光下发誓绝对不给小雎乱看电视乱吃东西之后,我才放心让她把小雎接走。
去机场的路上,外面天空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离过年越来越近,街上的路灯都装饰成了喜庆的颜色,到了机场后,因为航班突然延误,我们就在航站楼里的咖啡吧坐着,虞助去买咖啡问我要喝什么,我正在看菜单,就听见旁边戴着墨镜一脸冷酷的傅余野说“给他来杯牛奶,加两块糖。”
虞助只是诧异了一秒,立马应下了。
我连忙撇清:“我要一杯榛果摩卡。”
傅余野:“不行。”
虞助:“好的,牛奶和美式咖啡。”
然后就拿着手机去点单了。
傅余野戴着墨镜,看着手机说道:“老师,喝咖啡会失眠。”
他今天穿着一件军绿色的风衣外套,脱掉外套后,里面是一件黑色半高领的拉链毛衣,他的头发没有梳到后面,碎碎地覆盖在前额,眉骨高,眼眶深邃,就像是杂志上的欧美男模。尽管戴着墨镜,露出的半张脸也是好看到足够吸引周围的人侧目。我气势汹汹地瞪了他一眼,最后又被这副斯文皮囊给灭了火气,没办法,只能气自己了。
“现在不会了。”
我气鼓鼓地拨弄着玻璃杯。
搞得我跟你有多熟似的,就算失眠也不关你的事。我腹诽。
喝了口玻璃杯里的水,企图压下不平静的心情。
看了眼虞助还在排队,又想起了一件事。
“你——”
其实我是想问,你知不知道小雎的事,但是他摘下墨镜看过来,我就说不下去了。
总觉得问出来的后果会很可怕。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
说道:“今天衣服挺好看的。”
他垂了眼睫,平静地勾了下嘴角。
“我可以认为老师是在夸我。”
可臭美吧,这德行,让我想起了某个小卷毛。
想到小雎就觉得心头热热的。
“那你——”
“咖啡来了。”
虞助抱着咖啡和牛奶过来。
把散发着浓郁的香味的咖啡放在了傅余野那边,我掀开我的盖子,看到一片奶油色的白沫,上面撒着几颗小桂花,果然是牛奶。
桌子是小圆桌,我们三个呈一个三角形分布。
我喝了口牛奶,牛奶的甜香夹杂着桂花的清香。
“还挺好喝的。”
我非常公正地评价道。
傅余野没搭腔。虞助不忍心冷场,非常开心地说:“是嘛,下次我也试试。”
然后她看着我,轻轻笑了声。
“你嘴巴上一圈都是牛奶沫。”
我顿时有些窘况,就像是吃饭的时候被别人指着脸上的饭粒那种尴尬。
我手刚抬起来,傅余野突然探过身,抽了张纸巾,一下擦好了我的脸。
然后把餐巾纸往垃圾桶一扔,又冷漠地坐了回去。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虞助复杂而不失礼貌地微笑着喝咖啡。
幸好我们坐的地方隐蔽,咖啡厅人也不多。没人看到傅余野‘大逆不道’的行为。
好不容易登机了。
我又发现座位是和傅余野连在一起的。
我说:“虞助,我们换个位置。”
虞助看了眼前面的傅余野,为难地看着我,仿佛我提出了一个非常为难的要求。
“你不是他的助理吗?坐旁边更方便……”
“boss不喜欢别人坐他旁边。”
虞助解释道。
“那为什么——”
“boss也从来不帮别人——”
她难以启齿地点了点嘴巴。就这个动作一下子让我无地自容到想赶紧刨个洞钻进去。
她的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弄得我就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故意找事儿似的。
行行行,坐就坐,飞机上我还怕他做什么不成。
我坐下来,就听见傅余野问:“你本来要说什么?”
我楞了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咖啡馆被虞助打断的话。
第三十章
“你一直知道我在嘉文,是吗?”
傅余野翻着虞助带来的两本书。他的手指停在书的某一页。
“是。”
他这样直白地承认,反而让我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难道就这么一直在背后注视着我的生活吗?那他知道我这些年的挣扎吗?他知道我有多痛苦吗?他一定不知道,否则为什么他可以在四年后这么平静地出现在我面前,说着无伤大雅的话。那张结婚请柬,在见林蠡之前,我以为是傅余野给我的,可是我又想到,傅余野是不会做这种事的,他一向喜欢光明正大地置人于死地,而不是像林蠡那样狡兔三窟,不断地玩心计。所以那张请柬,很有可能是林蠡送给我的一场把戏,而傅余野,也许真的不知道那天会碰到我。
我只觉得喉咙有些发紧。
“我前两天,在海格见到林蠡,他请我坐了一会。”
我观察着他平静的侧脸。
“你知道我们谈了什么吗?他说我什么都不知道,要告诉我一件很可笑的事,但是我并不想听,不是因为我不关心,而是我不想听到他讲……”
林蠡问我,如果傅余野结婚了,我会怎么样?
我会怎么样?
我问过自己,在收到了那张请柬时,我就想过,如果他结婚了,我就这辈子都不想出现在他的世界里,我只能说自己看错了人,这样想的同时,我又在期待什么?期待他现在在我面前,是因为他还爱我吗?
我看着他的睫毛轻微地颤了颤。他停在书页上的手指微微弯曲,那是一个克制的动作。
“小野,我只想听你说。”
告诉我我到底错过了什么,告诉我我可以确定什么,告诉我也许我们还有机会……
我等待着,像是等待又一个深渊。
傅余野平静无波地翻开书,说道:“老师,你想多了。”
他的话像是深渊里传来的回声,吹灭了我那一点心头的火光。
下飞机到酒店时,刚好是中午。
虞助把房卡给我,然后又说:“十分钟后,我把衣服送过来。”
我知道出席那种时尚活动,就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我想说自己带了行李,更重要的是,我分辨不清到底是傅余野的意思还是——
虞助像看透了我所想的,说到:“你知道的,那种时尚活动,只要你身上透露了一点不考究的地方,不但会让主人家没面子,也会丢总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