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的婚礼(4)
拉手太过别扭,但是没想到推这个动作也很微妙。
我看他盖好被子,浅色的瞳孔放松地看着我。
我说:“好好休息吧,一觉醒来,痛痛就飞走了!”
我还做了一个小天使扑哧翅膀的动作,我觉得傅余野是个小孩,还是个没有童年快乐的小孩。虽然为时已晚,但是我希望他能感觉到我对他的关爱。身为长辈的关爱。
虽然傅余野只是一脸平淡地翻了个身,说:“老师,我不是六岁。”
好吧,我尴尬地摸摸脸。退出了房间。
我搜索了一下附近的粥店,下了订单,然后在沙发上看书。
哈尔在卧室门前听了会墙角发现主人并不会来管自己后,默默地趴到了舒服的羊毛毯了。
把灰色的毯子滚了一地的毛。
看着那个价格不菲的地毯,心疼了一秒我就决定任凭哈尔在上面滚来滚去咬尾巴了。
我觉得如果没有这条狗,傅余野就真的是寂寞本身了。
外卖送来的时候,刚好12点,我去叫傅余野起床,但是一打开门,哈尔比我更激动地跑进去,然后跳上床,一屁股坐到了傅余野的被子上。
我连忙过去把蠢狗扒拉下来,要是傅余野被闷死就惨了,幸好傅余野被吵醒了,看见蠢狗时眼神很正常,看见我时,嘴巴没边地说了句:“老师?”
就差后半句“你怎么还在这儿”了。
我脾气好地说:“中午了,我订了粥,你是要在这里吃还是去客厅?”
他清醒了一些,却又钻进了被子。
然后那只蠢狗又准确地隔着被子坐到了身上。
我:…
“吃不吃饭?”
“…”
“我订了鸡丝鲍鱼粥,很香。”
“…”
被子动了动,傅余野钻出来,对哈尔说:“下去!”
哈尔扭扭屁股,不情愿地跳下了床,来我这里寻找安慰。
我看都没看她一眼,问傅余野:“你不说话我就把粥端进来来喂你了!”
傅余野没办法,他坐了起来,我顺便拿耳温计量量下他的体温。
温度降了点。
才让他披着外套出来吃饭。
吃饭的时候哈尔一个劲儿地伸着舌头喘气。
傅余野慢吞吞地看看她,又看看我,说:“早上忘记喂她了。”
我突然想到什么,说:“狗粮是不是放在那个柜子里?”
怪不得呢,刚才一直拉着我去柜子那里,我还以为她要跟我玩游戏。
第八章
在会客室里,傅余铮自在地坐在沙发上,我能感受到他看着我,目光没有过度,也不含侵略,但是却实实在在地带着一股重量,让人很难自在起来。
我从前跟他不熟,现在就更加是八竿子打不着一块的关系。
只把他当做一个尊贵的客户来对待。
大概是我的神情太过平静刻板,让傅余铮有点意外。
他摸了摸手腕的手表,说:“好久不见了,邓陵。”
他选择了最为老套,也是最没有任何意义的寒暄方式。
我应下了,顺便露出一个职业性的笑容。
“傅总,很荣幸能够您能够——”
傅余铮脸上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
“邓老师,你何必这么见外。”
他打量着我,在看到我隐藏在平静下的波动后,又适当地收回了试探。
我承认我现在很想一走了之,不想管什么采访不采访,和傅余铮面对面的交流实在是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地出现在我面前,用一种云淡风轻的态度告诉我不要见外,好像曾经发生的那些事都不存在一样,但是我没有勇气去质问他,这样就显得我对那些事似乎还耿耿于怀,我至少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我还执着与过往的样子。
于是我努力地咬牙,把傅余铮当做了一个大型柱子般,说道:“傅总,您太客气了,工作和私人感情怎么能混为一谈,何况,我也高攀不上和您的交情。”
傅余铮听了,和善的神情一点都没变。
“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访谈。而我答应采访,是为了见你。”
傅余铮说的很直白。
他的直白让我心都漏了一拍。
“采访的事情我的秘书会安排妥当,如果邓老师不想在这里,我们可以换个地方。”
我看到透明的玻璃门外,探头探脑的同事,和一丝不苟站在门外的傅余铮的秘书。觉得头都要大了。
我一点都想不到傅余铮今天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为了傅余野?
我和他已经分开四年了,再怎么旧情,也不可能会复燃。
我只能说:“傅总,我现在很好,如果没有今天见到您,我会更好。”
我没办法,我总不能跟他在这里大动干戈地吵架。只想快点把这座大神送走。
“邓老师,听说你成家了?”
我的脸色一定在那时变得惨白,因为手指的温度飞快地流失,我不可置信地盯着傅余铮,然后又飞快地低下头。
说道:“是。”
我不知道傅余铮听不听得出我声音里的颤音。
傅余铮只是淡淡地说了句:“那小野呢?”
他问得轻松,好像在问今天的天气。但是我呢?我做不到,直到这刻我才知道我一点都不平静,我一点都做不到,我握紧了手指,深深吸了口气,才抬头看对面的男人。
我知道我此刻看起来一定不正常,至少傅余铮的神情都有点奇怪。
我用力把嗓子的腥甜咽下去,说:“傅总,您说笑了。”
我顿了顿,还是努力说了下去:“至于小野,他从来不需要我去想他要怎么办。”
那天的采访,除了一段我的插曲,完美地结束了。
甚至还有同事来问我和傅余铮以前是怎么认识的。
原来傅余铮一点都不避讳地承认了他和我以前有过‘交情’,然后自然而然就会想到,傅余铮会答应接受采访,其中肯定有我的关系。
他的回答,让我成了众人的目光焦点,甚至还有人打探我还跟什么金融企业家有交情,或者私底下来扒一扒我的家庭。
可事实上,他们能够知道的,无非就是我是个带着孩子的单身父亲。也知道我避讳孩子的母亲,但是小雎除外,单位里常常有小姑娘会买蛋糕或者巧克力,因为要减肥,就把这些甜点送给我,让我带回家给儿子吃。
但是小雎也不喜欢吃。
他对甜点很没兴趣。
今天下班早,我到的时候,幼儿园还没开园。但已经有些家长等在了门外。
幼儿园的围墙上,爬山虎随着寒冬的风簌簌作响,就像是脚踩过干枯的叶子,发出干硬的,骨骼凋零的声音。
随着一声铃响,伴随着音乐出来的小孩子尖锐的欢笑声如同潮水涌入耳朵。
以前我是不喜欢小孩子的,因为不知道怎么和这种生命力旺盛的东西打交道,在不大不小的年纪的时候,走亲访友,总会遇到很多亲戚家的小海,长得都一个模样,闹腾,满屋子跑,吃饭又不安生,我觉得鸡飞狗跳,可是年纪大的人却总是可以很好地享受这种年轻的生命力的喜悦。
甚至在怀小雎的时候,我都是一度情绪抑郁的,觉得自己不正常,是怪物,不男不女,怕一醒来就被什么机构抓走做研究,也害怕小雎突然从肚子里出来,像那种小怪物剖开母体的肚子从里面钻出来,怕小雎是个长了三条腿的小怪物。有时候半夜醒来,就疯狂地去回想傅余野的模样,回忆他笑的时候,不笑的时候,开心的时候,难过严肃的时候,告诉自己小宝宝一定给像傅余野一样漂亮,然后这种情绪就变成了怨,像是水滴一声一声敲在瓷砖上,那种一开始感觉不到,但是渐渐凉透的怨恨。
怨恨他离开了我,怨恨他不知道我受的苦。
直到小雎出生之后,我才渐渐地把这种怨恨的情绪藏到心底。
他实在太可爱了,我把他形容为天使也不过分。
乖巧,不哭不闹,饿的时候会咿咿呀呀地叫,开心的时候,会毫无犹豫地笑起来,露出两颗洁白的小门牙。
接孩子的,大多是妈妈或者爷爷奶奶,很少有爸爸会来接。
我站在一群妇女中,很醒目。
我远远地站在窗口,在小孩子和家长中,找到了和小朋友在说话的小雎,幼儿园的老师看到了我,跟小雎说了什么,小雎连忙去背上书包,又抱好写了自己名字的水壶,屁颠颠地跑出来。
“爸爸。”
我蹲下来,他过来抱住了我的脖子。
然后又放开,拉住了我的手。
我领着他下楼,楼下是一个活动场所,有些小孩子不愿意回去,会在下面玩一会。
我看到小雎的同班同学吴可欣也在,小胖子坐在滑滑梯,叫小雎过去跟他玩。
我问小雎要不要过去玩一会。
小雎摇摇头,说:“爸爸,我饿了。”
上车后我问他:“爸爸给你准备的小饼干呢?”
小雎说:“给吴可欣吃了,他没吃早饭。”
我摸摸他的卷毛,问:“吴可欣为什么没吃早饭?”
小雎想了想,说:“吴可欣的妈妈没给他吃。”
我噢了声,说:“那等会爸爸带你去买小饼干。”
小雎点点头,说:“给吴可欣也买一包,好吗?”
“好啊。”
我答应了他。
第九章
去了一趟商场才回到家,给小雎打开电视,我便去厨房做饭,突然听到身后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小雎拖着小板凳进了厨房,然后又去抱着ipad,坐在了小板凳上看动画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