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的婚礼(46)
“一个什么都玩的人,怎么会不去碰毒品。”
我想到了那晚他给我注射的东西,脚底开始发麻。
“可是,你们也算是一家人啊,为什么高覃要这样针对你?”
我上次就听高覃说傅余野抢了他的单子,但是像这种家族,不应该都联合起来做生意搞家族企业吗?
“我们不是一家人。老师见过傅余铮,也见过高覃,没发现什么不同吗?”
我回想起傅余铮和高覃的脸,他们和傅余野其实长得是有相似的,只是——是纯正的亚洲人的脸。
“我的奶奶是德国人。”
我想起管家说的话,傅余棠对小野的爸爸的纵容和宠爱似乎也有了理由。所以就算大儿子不喜欢家业,也不愿意把峥嵘交给傅余铮。他的偏心,其实也让小野受到更多的压力。
“老师不用管那些。”
他转移了话题,说:“明天我来接老师。”
“到国内要半夜了,我车子停在机场,自己回去就行。”
他说:“老师的房子水管漏了,怕是不能回去住了。”
他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意味,然后诚恳地问我:“其实附近的有几个楼盘不错,老师不如考虑一下”
想想也正常,毕竟是老房子了,外墙都斑驳脱皮,水管生锈漏水也只是时间问题。
“好了,等我回来再说。最近流感高发,你自己注意身体,还有小雎,别让他去人多的地方玩。”
“是,老师。”
他故意拖长了声音,懒洋洋的语调想让人到他面前去捏他的耳朵。
第六十六章(一)
傅家的宅子大,而且隔音都特别好,所以一个人睡在卧室里,就跟与世隔绝似的。
果然年纪大了,熬夜就吃不消,我摸了摸旁边的被褥,又在床上躺了会,昨晚到的时候已经半夜了,本来想洗个澡早点睡觉的,结果被人忽悠着泡了个澡,洗了两个小时,我实在支撑不住就睡着了,一动就觉得浑身骨头都是酸的,听到有人在开门,门被打开了一点点,一个小脑袋探进来,然后又退了出去,我听见他说“爸爸还没醒。”
另一个人是管家,不知说了什么,然后就听见他们走了。
我翻了个身,然后趴在枕头上,闭着眼睛发了会呆,才起来。
要辞职的事,已经跟主编说过了。我跟她说了原因,她也理解,只是要招新编辑的话,肯定是要我再呆一段时间。
我说没问题,可以把上半年的事情处理完再走。
我下楼的时候,没想到会在客厅里看到那么多人。
其实也不是很多,就是傅余野,以及两女一男,我哈欠打了一半,默默地收回下楼的脚。
想要偷偷摸摸上楼去。
可没想到却被拿着小木剑跑进来的小雎看到了。
“爸爸!你终于起床了!”
他朝我跑过来,管家在后面跟着。一副害怕他摔倒的样子。
他跑到我腿边,那边客厅的人视线也都看了过来。
我把他抱起来,就感觉手软腰酸,这小子是不是又重了,管家问我要吃什么,让厨房去做。
我说随便弄点就成,我去厨房看看。
便抱着小雎要往厨房走。
小雎说:“爸爸,我吃过饭了。”
他想下去。
我说:“爸爸找不到厨房,你陪我去吧。”
他给了我一个嫌弃的眼神,说:“好吧,真拿你没办法。”
……
我在厨房拿了些糕点,女佣问我要不要端到偏厅去吃,大概是她看我这样站着吃实在有些不雅观。我拒绝,去偏厅意味着又要路过客厅,我现在身上还穿着睡衣拖鞋,幸好睡衣的领子我都系好了,不然就真的……绝对不要再去丢人现眼一次。
小雎趁我不注意,跟泥鳅似地又跑了。
算了,反正有管家看着。管家现在就跟养皇孙似地跟着小雎,弄得我都不忍心去阻止他。
我吃了整整一盘桂花糕,看着女佣去客厅换过一次茶,便问:“他们谈完了吗?”
女佣看我这个样子,忍俊不禁:“先生可以再吃点。”
我摆手:“算了,你帮我去楼上拿个手机吧,对了顺便拿件外套。”
女佣点点头。
等我披着外套,坐在小板凳上刷了半个小时的手机后,才看到某人走了进来。
施施然地站在我面前。
“老师在这干什么?”
“玩手机,你事情谈好了?”
“是夏家的人。”
“嗯,嗯?”
我抬起头。
就见他伸过手,在我嘴边抹了下。带着点笑意地说:“桂花糕看来味道不错。”
我连忙擦了擦嘴,有些羞赧,又瞪他一眼。
“他们找你是为了什么事?”
“跟我道歉,叫我不要做得太绝。”
他拉我起来,脸上冷淡。
“那你怎么说?”
我问他,他看了我一眼,然后眼神落在了前方。
我才注意到,客厅的人根本就没走。
傅余野拉着我,完全没有避讳的意思,甚至有种让我‘仗势欺人’的意味在里面。
那位和夏安的确有几分像的女人,她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却绝对没那么年轻,只能说保养得好,夏如雪的目光蜻蜓点水地落在我身上,莞尔一笑,是个温婉而贤淑气质的女性。
她这样客气,我明知道她是来干什么的,但也不能给人以难堪,便有些不尴不尬地勾了勾嘴角。
“这件事,是夏安做得不对,她做得不对,是我们这些做长辈得没教好,我只希望在没有酿成大错的情况下,希望你能看在我和夏伯伯的面子上,让夏安有退路可走。她还年轻,很多事不懂,小野,你和她一块长大,她自小便对你钟意,都说情深不寿,她如今执迷不悟,是她的因果,你和这位先生的事,夏家不会多言一句,老爷子如今在国外养身体,想必也不希望他们当年的情谊因为一些误会,而被后辈毁得干净。”
“如今夏家虽已外强中干,空留个好名声,我只是一介女流,只懂琴书技艺相夫教子,可惜有眼无瞳,说与不说,都是让别人笑话,食尽鸟投林,高家亦不是好相与之辈,夏安选择了这条路,自有她的因果,我今天来,是希望你能在做决定前,再思一分。我便万分感激。”
不愧是书香门第教养出来的大小姐,说的话句句在情理之中,又娓娓动听。
她这话明着是对傅余野说的,又何尝不是说给我听的。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过是希望小野不要因为我而坏了两家的情谊,还特地把傅老爷子都搬出来。
“夏姨,有些话我不想讲第二遍,我身边的这个人,就是我的底线,夏安选择了高家,不代表把夏家也拉下水,生意场上没有永恒的敌人,如今夏家做主的是夏思明,您不如请他别站错了队,免得全盘皆输。”
“夏安能做的,不过是针对我的私人问题,但是我完全可以在董事会改选前终止和夏家的合作,您大概不知道,夏思明借的银行贷款,我随时可以请他们以非法贷款名义彻查。”
夏如雪的脸色倏地苍白,不敢置信地看着傅余野。
她知书达理,却真的完全不懂生意场的事。
最后,傅余野说到:“夏安不过是在拿整个夏家孤注一掷,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这个道理,您不会不懂。”
一个打扮举止得体的高门之女,就这样被傅余野‘吓’了一通,脚步都乱了离开。
我看得有些不忍,那是一种繁华败去的无力感。
一个自幼锦衣玉食的才女,年老却要面对凋零的家业,上无祖辈庇佑,下无子孙尽孝。
如今是夏家,那日后呢?
世道轮回,没有永远的胜者,下一个也许是高家,是傅家,林家。
这些家族利益盘根错杂,争来夺去,不过名利二字。
恰是名利二字,令人生不由己,死不甘心。
我说:“如果夏安真的那么做,你会怎么样?”
他蹙眉看着我,却像是早有预料般说到:
“老师,世上最愚蠢的事,便是鹬蚌相争,但若已身陷局中,那叫停的就不是我了。”
这句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背后的意思令我不寒而栗。
第六十六章(二)
星期天,傅余野没去公司,他的团队班子一大早就来傅家报道,几乎都是年轻人,个个看上去青年才俊,属于相亲很有市场的那种精神范,就算坐在风格休闲懒散的偏厅里,一个个都挺直了背,聚精会神地开会。佣人对此习以为常,有条不紊地准备茶水。
早上怕小雎在房子里闹腾,管家就带他去院子里玩了,管家拿了些小花苗来,给小雎种着玩,他种到一半,在花园里的樟树上发现了一个鸟窝,硬是要拉我去看,我只好放下书,跟他过去,他一边还说想爬上去看看里面有没有小鸟。
管家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一根竹竿和梯子,在后面候着,我看到了,顿时觉得荒谬,说:“您这是做什么,还真打算去给他掏鸟窝啊?”
小雎拉着我不断地扭身子:“爸爸,里面有鸟蛋吗?”
小雎见我没被他说动,便去打管家的主意。
我发现这老管家做人是有原则,但是对小雎是真的百依百顺了。大概他以前在小野小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的。
“先生,不过是个鸟窝,小少爷感兴趣,就找人给他弄下来玩玩罢。”
我叫小雎站好,别扭来扭去的,像什么样子。
他最近越发肆无忌惮,我稍微严厉点,他也不怕了。拉着管家的手就朝那棵树走。那趾高气昂的样子,没过几年怕是要去干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