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守心平白来找了一肚子气,又无处发泄。偷偷摸摸的来,又只能偷偷摸摸的走。
小院里,叶正闻正在给淮成荫显摆自己的衣裳,一边显摆一边问好不好看。
“这都是你换的第六套了!”淮成荫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想要揍人的欲望,“叶正闻,我说至于么?去贺家送个礼你穿那么好看做什么?”
叶正闻别了别嘴:“我就不该指望你什么……我等林兄起床问问他。”
“林兄自己的衣裳都是黑的,能给你选出什么来?你还不如问问姜小公子,他的衣裳倒是每一身都好看。”淮成荫说到这里,还小声补了一句,“还贵。”
两个人还你一句我一句的斗嘴,隐去身形走了老远的淮守心又现出身形走了回来。他的脸阴沉得宛如黑锅底,对着淮成荫说:“过来。”
淮成荫自从来了十方居,就没怎么见过淮守心了。毕竟长辈们有他们要聊的事情,孩子们自己玩自己的。
“祖父……”他有些心虚,自己这几日压根没怎么修炼,净和小伙伴们玩在一起了。看到淮守心那个大黑脸就有点怂,慢慢地挪过去。
预料中的责骂并没有来临。
淮守心的手还有些颤抖,轻轻地搭在淮成荫的肩上:“这几日,便跟在我身边吧。”
“啊?”淮成荫一怔,而后点了点头,“是。”
而后跟着淮守心离开了。
只剩下还一门心思去见盛意雪的叶正闻换着衣服无人鉴赏。
实在找不到人帮忙挑衣服的叶正闻只能退而求其次,去问衣服最朴素的相行。
“相行兄弟,来来来帮我看看我这件衣裳好不好看?”
相行正蹲在小院里拔杂草,抬头看了叶正闻一眼,又低下了头,简洁的回了一句:“秃毛,孔雀。”
说的正是叶正闻在日饲崖用镇邪符文压制化形的姜糖,反而被符文烧没了,以致现在还没长出来的额前两缕飘逸的头发。
叶正闻:“?”
这主仆二人的嘴里愣是说不出一句好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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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守心带着淮成荫一走,傅灵均看向有些走神的姜糖。
“你在想什么?”
姜糖舔了舔嘴唇:“茶壶,没了。”
刚才淮守心暴力锤桌,直接将茶壶茶杯都锤得粉碎。他想喝口水压压惊来着,结果连口水都捞不着。
傅灵均似乎没想到姜糖在想的是这个问题,幽深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而后将自己手中的白瓷杯推到了姜糖的面前。
里面还有一杯冷茶。
姜糖默默接过茶喝完,砸了咂嘴。
“你应当听到淮守心的话了。”傅灵均站起身,负手在房间内踱了半圈,而后背对着姜糖,看着窗外那丛翠竹。
翠竹刚正磊落,看起来劲瘦而凌厉,实则虚心有节,宛如皎皎君子,端方温润。
“我用一域修士做饵,你认为如何?”
他问出这句话时,背脊挺拔,风从窗外吹了进来,将那头披散的墨色长发吹动。
姜糖忍不住捏紧了手中的茶杯。
他来到这个世界那么久,早就知道这里不是他的法治社会。怎么说呢,虽然他本人还是保持着法治社会下熏陶出来的道德观,觉得杀人是不对的,大家和平共处挺好。
但他不能用这种思想去绑架傅灵均。
因为他的想法是天真且中二的,不符合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
傅灵均曾经也是那样天真的世家少年郎,金贵却不骄纵,光风霁月,意气风发。少时手持一柄侍佛重剑,行侠仗义除魔卫道,让广陵府的天生至尊成为六合内最惊才绝艳的少年天骄,年纪轻轻便被尊为予安君。
可后来呢?
明明已经很强了,却还是被人算计了彻底。
“我刚刚,听到,你的,计划。”姜糖十分坦然的开始回答,“的确,震惊了,一下。我觉得,那些,修士,很无辜。”
“但,谁又,不无辜呢?”
“被吃掉的,凡人。他们也有,自己的,亲人,爱人,朋友。”
“只是不能,修仙。被吃掉,就,不无辜吗?”
就和傅灵均所说的一样,拿凡人阴魂喂养,和拿修士的阴魂喂养,有什么分别呢?
难道因为修士能够修仙,所以人命还分出个高低贵贱了?凡人招谁惹谁了?
他现在是被傅灵均护的很好,每天有吃有喝有钱花,没事儿就找小伙伴唠唠嗑逛逛街,看起来安稳又平和。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能过得好才是侥幸,大部分修士都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
姜糖之前会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傅灵均闹别扭,但在大事面前,他不能否定傅灵均。他们现在已经是彼此关系亲密的人了,纵然有些对于杀人之类三观不合的情况,也得等到以后一切事了再慢慢磨合。
淮守心能指责傅灵均用修士做饵太过分,他却不行。
毕竟大佬本来就是反派人设,这做点反派的事情不是挺正常么?
工作效率还很高,一边和他谈恋爱还一边整出这么多事,姜糖能说什么呢,只能夸一句业务素质真强了。
听到这里,傅灵均回过头来。他背着光站着,光影和横斜的竹影在他的身后微微晃动着,衬得那张俊美的脸忽明忽暗。
见他回头,姜糖唇角上扬,问:“你不是,故意,气他的?”
傅灵均看着姜糖的表情又变了。
“我看,到了。”姜糖狡黠的wink了一下,“他越,生气。你越,开心。”
他所爱的人并不是纯粹的恶人。他会杀人,姜糖也不止一次见过。
可是他利用完叶正闻给燕从西发送灵讯后,他并没有杀了叶正闻,只是抹除了那一段关于他们的记忆;
迷宫山快要坍塌之时,他留下一个保护的阵法,让几个小辈都能安稳的躲进去;
悟禅寺内鬼影横行,叶正闻他们被抓走了,他也会留下相行去救他们回来;
在利用那些枉死的凡人怨魂之前,他还会担心自己觉得他手段阴狠……
姜糖相信他除了这个计划之外,还做了别的准备。不然的话,他面对淮守心的时候就不会是那副欠扁的模样了,还话里话外都提醒淮守心,淮成荫极阴之体是个明晃晃的大诱饵,让他赶紧回去把孩子看牢一些。
傅灵均笑了。
他的肩膀都在剧烈抖动着,整个人笑得格外开怀。那双笑眼里闪烁着光,好似天上的星辰尽数跌落了下来,融入了他的眼眸。
而后,他轻轻摇了摇头:“我并非善人。如果能用,我自然会用。”
“我,知道。”姜糖也不是圣父,若让他在天下人和傅灵均中间选一个,他当然选傅灵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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