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跑就是山谷牙子,容燃不觉缓了速度,雪狼也跟着慢了。他小心翼翼吁停棕马,确认狼没过来,慢慢跳下,将马栓在树下,自己缓缓退后,盼着他们吃了这匹马,也能放他一马!
狼群扑上去饱餐,马绝望嘶鸣,雾凇雪大片落地,血飞溅之时马应声倒地。
即便如此,仍有雪狼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慢慢靠近,容燃几乎丧失了说话能力,绝望竟是种心底乱麻成团又抓不住边际的无力感。
身侧忽有雾凇坠地的沉闷声,容燃不敢乱动,只敢用余光瞟,瞥见是个如雪的白衣少年,甚感眼熟,他大胆转头细看。
是苏清和!锦衣卫怎会出现在此处!
容燃来不及多疑,颤嗓道:“苏清和,快将它们赶走,我定会在父皇面前多多替你美言!”
苏清和就像没他这个人,直直望着不远处棕马,只剩血红骨架,一地残肉渣。
血染红了大片白雪,猩红刺目,苏清和眸光微动似笑非笑,他抽出袖中短刀朝狼堆去。白影灵活游移狼群间,霎时间血沫飞溅。
苏清和竟真不是花架子...容燃震惊了,看架势还不弱!愣怔间苏清和屠杀一半,另一半跑了!他额头冒汗,面色病白,白袍不同程度的被野狼撕烂,星星点点沾着血,但上面没有一滴是他的。
他竟然一人抵抗七,八匹凶狠的恶狼!在容燃的印象中,苏清和锦衣卫的位子名不副实,更甚至屈身与他父皇之下!
容燃跑过去,激动道:“多亏你赶得及时,等回去我定要好好赏你!”他死里逃生,大舒口气。
“赏我?”苏清和皱眉,慢条斯理擦净短刀上的血渍,才抬眸看他,淡淡询问:“如何赏?动大津的国库还是大周的?还是,从大津百姓手中抢来赏我?”
苏清和不可思议的笑,紧接着问道:“那这账算你的还是我的?”
“苏清和...你——”容燃愣怔,他想接着说什么立刻被打断。
“左右都不行,不如拿你的命做赏,如何?”苏清和笑道:“所有的赏里,我最喜欢你的命。”
“大胆!胆敢出言不逊…”容燃肉脸微颤,又害怕退后,苏清和踩着印子步步跟上。压迫感瞬间上来,容燃拔剑与他交锋,苏清和手法狠厉,掰断了容燃的剑不算,连着手臂都差点整个被削断。
容燃满头冷汗,连连后退,苏清和慢慢跟着靠近,只要他不动手,苏清和也不会主动出手,而是饶有趣味问:“不知大皇子来西漠是做什么的?”
容燃怒道:“当然是打仗!苏清和,我劝你还是识相些,以免惹祸上身。”
“祸?”苏清和思索一瞬,故作恍然大悟,道:“我竟忘了你通敌,你想造反,你想篡位,瞧我这记性。”
容燃错愕,苏清和从何得知....“你胡说什么?”
“灵桥,温老,你知道他们多少?”苏清和把玩着匕首,带着些许漫不经心,“死也让你死得明白些,我是那晚的苏惑,大周军乐团的琴师,你传递情报的内应,你想看到的都是我想给你看的,怎么样?醒了吗?”
“你,你是苏惑!”容燃趔趄一步,心顺时落到谷底,到底是谁摆了谁一道。他想起了灵桥,几个月前第一次见是在一个酒楼,主动来搭讪自己,原是早有密谋....
苏清和颔首,话锋转:“今日,我没救你,所以你也不用想着赏我。我杀狼是为马报仇,杀你,是为狼报仇。你的仇,下辈子来找我报,如何?”苏清和指着身侧那具渗血的马的骨骸,“我大发慈悲,给你留全尸。”
“你..你要做什么!你,大胆!”容燃气恼,却奈何不得。苏清和站在风里摇摇欲坠,看着软弱无力,但他弑狼的狠厉模样历历在目,容燃怕他。
刚才一席话仿若对牛弹琴,苏清和眸子猛地一沉,不欲同这个早就该死的人多说,一脚将他踹回雪地里,甚至不愿听他发出半点声音,对着脖颈一刀毙命!
万籁俱寂,什么声都没了,终于没了,有胆要霍池渊性命的人,一个都不能留。
侧面雾凇忽然落地,苏清和警觉侧目,瞧见一抹黑影稳稳落地,他心忽收紧,是霍池渊!
他怎么会在此处?
苏清和下意识退后,事不关己一般问:“赶热闹?晚了。”
霍池渊拍手朗声笑道:“不晚,精彩的一个没落。”边说着边靠近他。
“精彩?喜欢就好。”苏清和看他,眉眼一弯,纯良道:“那夜没叫你一箭将我射死,失不失望?”
“怎么不失望,竟让你在我眼皮子底下跑了,不仅失望,还有些不甘心。”
“你来救他?”苏清和瞥一眼地上的人,淡道:“来了不阻,等同没来。”
霍池渊眼锋一转,突然袭来。苏清和错身躲过,唯一的武器短刀被击飞,硬打没有胜算!抽身更难,霍池渊缠得紧!
苏清和接连退后躲闪只守不攻,多次想脱身皆徒劳,他杀雪狼废了力气,霍池渊又是这种压制性的打法,过几招就让他觉得精疲力竭。
恍惚一瞬,脚下稍慢没及时躲开霍池渊,一掌袭来,胸口生挨下,只觉骨头都要震碎了,才好没多久的箭创,绞心的痛。
苏清和脸色白得发青,喉间热血不及吐出,肚子又狠狠挨了一脚,力度不啻于那一掌,忽然间心里一个念头油然而生,他可能要死在这里了!
苏清和一瞬失明,就要倒下,刹那间他能揪住地只有霍池渊的衣襟,然两人身子都没稳住,一同坠下去。
不是救命稻草,是压顶的泰山!喉咙积攒的血呛得苏清和喘不过气,边咳边吐血,模样相当狼狈!
“花拳绣腿!”霍池渊冷漠评价。
苏清和憋红着面,窒息的疼痛瞬间席卷,他在夹缝中极力喘息,似在垂死挣扎,哑着嗓子倔强的问:“杀我是替容燃偿命,还是你想我死?”
“你希望呢?”霍池渊似温柔得将他嘴边血沫擦去。
实则,骨扳指贴着皮肉膈得生疼,力道相当,再重些苏清和下颚骨都要被他捏碎了!霍池渊怎么这么执着于捏碎他的下颚骨....
“想我死吧,”苏清和疼得皱眉,冷道:“偿他的命,我恶心。”
话才说完胸口上一轻,接着颈间传来温热气息。霍池渊错在他身侧,埋首沉迷一般嗅他脖颈的味道。苏清和错愕一瞬,但胸口和小腹此刻疼得发麻,手没一点力气还是推了他一下。
霍池渊突然问道:“熏没熏香?”
这话此时此地,此情此景,显得过于突兀,苏清和扭开脖子,没答。
“容燃通敌,我以为你同他是一路人,今日又为何设计杀他?”
苏清和视死如归,反而平静下来,直接道:“我杀他,你明明在场却不拦,你分明也想他死?霍将军,我帮你把人杀了,你反而倒打一耙,说得过去吗?”
霍池渊不答反问:“鹿引,狼杀,计划不错,可以全身而退,最后你出来做什么?”
“……”
霍池渊道:“看那马死得残忍了,于心不忍,决定给他个痛快?”
“于心不忍?”苏清和轻轻一笑:“是啊,是不忍。”
“那你也该死!”话音落,霍池渊不愿再看他,埋头咬在苏清和右颈皙白的肉上。这个人一出现他就浑身不舒坦,有口气堵在心口,令他烦闷不堪,就莫名的想磨一磨他,从中找寻快感。
霍池渊厮磨狠咬,似那饿极了的雪狼,迫切得想要饱腹,又不及雪狼,霍池渊不肯给痛快,只要苏清和清清楚楚感受这厮磨的痛,或者他想听听,苏清和疼了隐忍的哭声,很想。
苏清和却不遂他的愿,死命咬唇忍住不出声,呼出的气都在颤抖。疼得右耳幻失,肝胆颤麻,浑身皮肉似针又疼又痒的扎。
这意味不明的狠咬没持续多久,发泄完心中的不快,霍池渊松了口。
“苏清和,现在只有我能救你!”霍池渊抹了嘴上的血,“考不考虑不回大周,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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