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致远、郭琳、孟汎全听得陷入沉默:“……”
孟汎笑道:“不麻烦了,我在北城有房子。”
安老太太:“一家人客气什么?”
郭琳脸都黑了,安致远拼命向安老太太使眼色:“妈!你说什么呢?什么一家人?”
安老太太装糊涂:“怎么,孟汎难道不是小谨的亲妈?”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姥姥忽然大声说,“呸!倚老卖老装老年痴呆,什么玩意!”
安老太太震惊地瞪过去。
就算是她,阴阳怪气的时候也要适当装傻,尽量不正面冲突的,灼宝他姥姥怎么这么不按套路出牌?
呵呵也行!她要是这样,那她也要骂回去!
就听姥姥拿着童话书,继续给孩子们讲:“小狐狸说:‘呸!倚老卖老装老年痴呆,什么玩意!’老灰狼于是灰溜溜地跑掉啦。”
安老太太:“……”
灼宝:“噗。”
灼宝没忍住笑,于是干脆拍小手手表达欢喜:“姥姥讲得真好!灼宝喜欢听小狐狸的故事!”
安谨竟然也跟着说:“姥姥讲得好,我也喜欢听。”
安老太太:“……”
安老太太要心梗了,怎么连她带大的小谨也这样说?那孩子是真没听出来,还是故意的?
这世上有很多事都处于“发作了显得矫情”和“不发作憋屈”之间,安老太太发现,姥姥就是这方面的高手,她不像市井泼妇一样大吵大嚷,指桑骂槐、隔岸观火的本事炉火纯青,但若是正面吵,对方的气势她更敌不过。
安老太太都怀疑,这么狡猾的姥姥是怎么养出郭琳这么个只会打直球的笨女儿的?
安老太太还在纠结要不要回击,怎么回击,就听陆余一本正经地催促:“姥姥,我们还想继续听,您接着讲呀。”
姥姥笑眯眯的:“好呀。”
“……”故事继续,安老太太错失反击良机,更心梗了。
其实她知道让孟汎回心转意的几率不大,这样说更多只是为了恶心郭琳,可惜有姥姥这么个大神坐镇,她也不敢再造次,后半程老老实实的,没敢再说挑拨郭琳神经的话。
安老太太便把全副精神都用来对付孟汎。
毕竟恶心郭琳只是顺带,她最在意的事,还是她亲孙孙安谨的去留。
姥姥仍旧带着孩子们在小客厅玩,安老太太在待客区也终于问出关键问题:“孟汎啊,我听致远说,你想带着孩子出国?暑假都已经过半啦,我的意思是,孩子们也该收心学习,迎接开学。”
安予灼竖起一只耳朵听,无声吐槽:神tm暑假过半,才放假一周多!
不过老太太意思表达得很明白,孟汎也没跟她绕圈子:“不止过暑假,我的意思是,让小谨跟我去欧洲念书。这么多年我都没把他带在身边,觉得亏欠小谨很多,现在想补回来。”
安老太太神情严肃起来:“你也知道亏欠他许多?现在你想补偿就补偿?不行!”
听到安老太太这样大声嚷嚷,安致远似乎下意识想拦,却又忍住,沉默着没有说话。
安老太太有了发挥空间,正襟危坐:“小谨最难带的那几年、最需要妈妈的那几年,你在哪里?我听老大说,你在新西兰滑雪、在瑞典看极光,还发了照片?他小时候是我带的!再大一点……”
安老太太像很不情愿承认似的,憋了憋,才说:“郭琳也尽到了做母亲的责任,老三工作忙,小谨幼儿园的家长会都是郭琳去开的,你在哪里?”
郭琳没想到安老太太嘴里竟然能吐出一句人话,大为惊讶,安老太太被郭琳看得恼羞成怒:“看什么看!”
然后又硬着脸说:“生恩不如养恩大,小谨叫郭琳一声妈,我觉得合理,你说呢?”
孟汎艰难地说:“是这个道理。”
安老太太又问安致远:“老三你说,孟汎想把小谨带走,你同意吗?”
安致远自然是舍不得安谨的,但孟汎是大儿子的亲妈,她也有权利照顾孩子。当初若不是安老太太态度强硬,他们母子也未必能分别这么多年。
安致远在私心和理性之间挣扎片刻,说:“听小谨自己的意见吧,孩子已经大了,有选择的权利。”
孟汎一喜,对安致远说:“谢谢。”
但显然安老太太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她把希冀的目光投向郭琳:“小谨也叫你一声妈,你也有权发表意见!”
郭琳:“……”
郭琳当然想让安谨留下来,这孩子好歹是她看着长大的,又叫了她大半年的妈,好不容易处出感情来,她怎么舍得拱手让人?
但小谨毕竟是孟汎和安致远的亲儿子。
郭琳说:“我听老安的。”
安老太太瞪大浑浊的老眼,用“这时候你怎么怂了、平时的能耐呢”的眼神瞪着郭琳。
不过,安谨的三位直系家长全票通过,安老太太独木难支,最终只得确定方案:给孟汎和安谨一个月的相处时间,一个月后,再由安谨自己决定去留。
孟汎想:一个月,亲生母子,怎么样都能处出感情了吧?
安老太太亦觉得这个决定和亲手把孙子送出去没什么区别,气得当天就要拂袖而去。
这时候孟汎刚带着安谨离开,安老太太已经吩咐丽嫂收拾行李(还顺便将安谨的护照和身份证悄悄塞进包里),安致远象征性地挽留了一下:“妈,不多住几天了?”
姥姥也跟没事人似的,一边喂灼宝吃草莓,一边笑呵呵地说:“亲家母,多住几天呗?”
安老太太看着她这副主人家的态度,心里就不爽:“不用,你是客人,难得来一趟,多在我儿子家住几天吧。”
姥姥:“那当然,我女儿家这么多房间,多我一个老太婆也不碍事,咱们做老人的呢,只要做到‘不碍事’,儿女们就欢迎。我不但不碍事,还能帮忙看孙子呢,是吧灼宝,张嘴。”
灼宝乖乖张开小嘴巴:“啊——”
姥姥将切好的草莓尖尖喂给他。
灼宝好像也没看仔细,腮帮子鼓鼓的,啊呜啊呜咀嚼起来,便低头继续拼乐高。
安老太太:“……”
安老太太反驳不过,改为挑刺:“亲家母,这么惯孩子可不行,灼宝本来就娇气,越惯越娇气!”
灼宝咀嚼的动作一顿,震惊地瞪大眼睛看向安老太太:“?”
他怎么就娇气了?
姥姥很不屑地把剩下的草莓屁屁塞进自己嘴巴里,含糊地说:“我乐意惯着。”
安致远怕俩老太太再掐起来,连忙好言好语地把亲妈送出去。
大人们走后,灼宝狐疑地悄声问陆余:“我娇气吗?”
陆余义正言辞摇头:“怎么可能?你是小男子汉,我真不懂你奶奶为什么那样说你,可能因为她不了解你吧,不像我,我是知道你的。”
灼宝觉得这句式有点茶里茶气,但因为听得多了,内容又非常顺耳,竟然没品出不对劲来。
“我也觉得。”哎,还是陆余哥哥了解他!知己呀!
陆余从大果盘里拿了一整颗草莓塞进嘴里,心想:没关系,我就喜欢娇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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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郭琳休假,姥姥既想陪女儿,又想看孙子,干脆又在北城多住了几天。
正好姥姥腰椎不太好,不能太过劳累,这边也有保姆帮忙,能减轻很多负担。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情形,安予灼上辈子鲜少体验,这一世全补了回来。
无论去岛城还是在北城,有姥姥的暑假过得怎一个“滋润”了得?
自打姥姥来,灼宝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翘课——但陆余不行,他日后是要继承陆家庞大商业帝国的,从小就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但自己的补习班上完,有时候还在灼宝的央求下,把安予灼的网课一并帮他听了。
灼宝美其名曰:“钱都交啦,不上课不是浪费啦?钱可是妈妈亲亲苦苦赚来哒!怎么能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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