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加冠 他无法置身事外,便也坠入红尘。……
回山之后, 交完任务牌,谢征没有久等,径直闭了关。
打开傅偏楼给的玉盒, 一股清澈气息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他已是修士, 能感到天地间流窜的灵气,不难看出这枚玲珑剔透的果子里,蕴藏着怎样浓厚的灵力。
凡间灵气几近干涸,仙山上要好不少, 但和洗灵果完全比不了。
谢征这才对系统空间的离谱之处有些认知——积分充足时, 那里的灵气竟完全不输。
含入洗灵果,调运灵力, 果肉化为暖流,与灵力交融, 从四肢百骸、关窍经脉中淌过,最终汇入丹田。
眉心、心口、下腹微微发烫, 奇异的感觉,仿佛有什么被掸灰尘那样轻轻祓除,内视气海, 四灵根仅剩其三。
金木水。
谢征原本五行缺火,若是洗去金行, 水木土相生相息,是最好的结果。不过想到他还在走剑道,又觉得留下金灵根挺不错。
开启系统空间,运转问剑谷法诀,沟通灵气。一周天后,谢征睁开眼, 若有所思。
只不过洗去一枚灵根,速度竟快了一倍有余……真真是天堑之别,也难怪人人眼馋这洗灵果,更难怪会对无垢道体趋之若鹜。
他不禁庆幸自己拒绝了傅偏楼的血丹,否则一旦被发觉异样,将会迎来灭顶之灾。
太弱,还是太弱。
成玄,柳长英,三百年前含冤而死的白承修……每一个名字,都是无形的压力。
强大肆意如白龙,最终都被逼向末路,他们想在飘摇风雨中求得生机、掌握命运,必须韬光养晦,尽快变强,强到足以俯瞰所有人才行。
撇去杂念,谢征缓缓入定。
……先修炼吧。
*
谢征本欲在外峰找件事做,赚取灵石供起居使用,还未托琼光介绍,宣明聆便先一步找上门来。
他听蔚凤遮掩着说过幻境一事,对里边的各种奇异器具很感兴趣,希望能了解更多,丰厚铸器之道,请谢征继续在学堂帮忙,自然,不会亏待。
蔚凤出门回来,一向会跟宣明聆叙述所见所闻,路上也曾和他们提过这个习惯,最终商定只隐去妖族之事。
稍感意外,不过谢征很快应下。
现代科技的概念放到仙侠世界,能做出些什么,他也有点好奇。
再者,学堂事务不多,有更多空闲修炼,宣明聆也是剑道前辈,可求教一二。
两人都很喜静,性格相合,彼此欣赏,还有蔚凤与傅偏楼这一层关系在,相处可谓和谐。谢征对此十分满意。
定下后,他晨起问剑台练剑,尔后前往茅屋,照看一会儿小萝卜头们,和宣明聆交流铸器练剑心得,间或应付一下来访的两位内门弟子。
月初于竹林一战,打完一道去膳房做些吃食,问问近况;回舍后打坐吐纳,在识海中随两仪剑修行……几点一线,无比平淡。
漫漫仙途并非玩笑,浸入其中,日子如流水一般,不经意地飞速掠过。
系统空间开开关关,谢征几乎对时间失去了概念。
冬季昼短,照常睁眼,天边还未亮。
山中寒意极重,好在修士寒暑不侵,一身单衣也不觉冷。
谢征还在心中描摹着方才那一招剑法,隐隐恍惚,腿边忽然有什么蹭了过来。
毛茸茸的,他一惊,差点下意识出手。
好在及时看清是谁,无言片刻,默默收回去拿剑的手,整理衣服起身。
“谢征?你修炼完了啊。”
床上,一脸困倦的傅偏楼揉着眼睛,嗓音喑哑地咕哝,“好久没睡,昨晚居然这么睡着了,真难得。”
谢征打理好自己,回来瞥了正穿着鞋的他一眼,问:“你怎么来了?”
傅偏楼住在内峰,两人各自修炼,向来互不打扰,只在月初比试后会留宿一晚。
昨天并非约好的日子才对,谢征不免困惑,却见傅偏楼猛地抬起头,盯着他,语气古怪地说:“你忘了?”
“?”
“今日除夕……谢征。”傅偏楼认真道,“你二十岁,该加冠了。”
“我昨晚来寻你,你在修炼,我想着也不急于一时,便没打扰……但这天,你该不会还只想修炼吧?”
谢征沉默,不然呢?
他并不反驳,其中意思令傅偏楼不由自主瞪大了眼,将脸凑过来,一字一顿道:
“修炼,哪天都行,但冠礼只有一日。”
“别总把自己关在一个地方,我与蔚凤说过,请他和他小师叔告假,你不必去学堂了。除夕很热闹,我们下山玩吧?”
长长的眼睫上下蹁跹,清澈的漆黑眼眸里倒映着他容色寡淡的模样。
谢征对那个飘渺的白衣身影感到一阵陌生,不由愣怔出神。
“好不好?”傅偏楼锲而不舍地问,一副不答应誓不罢休的样子。
“……好。”
少年于是笑起来,早有预谋地取过一枚玉冠,冲谢征扬了扬手:“来,师兄,师弟替你束发,保证给你伺候好咯。”
他说给伺候好,还真不止一句空话。
谢征从头到尾被折腾一番,乌发戴冠,垂下两缕飘带,衣服也换成了凡人款式,长袖宽带,肩披狐裘,腰佩化业,不似平时的飘逸利落,瞧着十分庄重。
等下了山,傅偏楼领头带他去到临近的镇上,正赶上当地的庙会,热闹非凡。
说不是提前问过,谢征是不信的。余光瞥向傅偏楼,少年的脸陷在外氅毛边里,暖暖融融的,探头来回张望,满目高兴。
兴许是被周围呼喝的喜意感染,他心中忽而有些飘飘然。
“谢征,这边!”
人群拥挤,傅偏楼不得不扯着嗓子喊了句,拉住谢征的衣袖来到台下,仰头好奇地看傩戏。
鬼神面具青面獠牙,一步一跳,锣鼓齐响。
一曲唱完,还不算尽兴,沿着街边挨个地逛小摊,买来两副面具扣在额角。
谢征觉得傅偏楼实在有纨绔资质,花钱大手大脚,看上就买。
有的东西他不过多瞧上两眼,转瞬就捧到手边,叫他哭笑不得,只能收下。
也亏袖袋够大,装得了。
逛到举着糖葫芦的小贩面前时,之前还在一掷千金的傅大公子忽然顿住,站定看向谢征。
“想要?”
“嗯……”
“不买么?”谢征问。
傅偏楼侧过头,用面具对着他,一瞬不知想起了什么,耳尖微红,支支吾吾地说:“想、想你买给我。”
这是几个意思?谢征不解,给他花钱不眨眼,给自己买个糖葫芦倒不愿?
问剑谷不用银钱,他身上有些,便不计较那么多,从袖中摸出一个锦囊,和小贩交流两句,拿了两串回来。
递过去,傅偏楼眼里光彩骤绽,惊讶地看着他手中的锦囊:“这个……”
谢征低头看了一眼,这是尚在永安镇时,拿傅偏楼的香囊改的,上面还有他当时歪歪扭扭刺的字。
“你还留着啊。”傅偏楼眯了眯眼,有些怀念。
“嗯。”谢征忽然想到,过去家里的钱全在他手上,山上弟子月例又不给银角铜板,不禁问,“你何处来的银钱?”
下山本就花了些时间,镇子不远,也不很近,他们到的不算早。此刻黄昏黯淡,渐入晚暝,天边卷起浮浪般的橘红。
他们站在墙角,问出话时,正巧有人于一旁点着了鞭炮,噼啪炸响。
周围本就嘈杂,傅偏楼没听清,疑惑地挑起眉。
“我说,”俯身过去,谢征勾起遮住他侧颊的傩面,贴在耳边又重复一遍,“哪里赚的银钱,敢这么花?”
热气氤氲,傅偏楼往后瑟缩了下,脊背靠上墙角,才发现避无可避。糖葫芦的糖衣崩碎在齿间,甜得发腻,又酸到牙疼。
“善功堂发个牌子。”他含糊地咬着字,“仙山俗物不值多少,有的是富家子弟乐意换人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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