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浮现出很久以前,才将他买回家时,女子捏了捏他的胳膊,又有些好奇,又有些怜悯的眼神。
反派BOSS果然都有点悲惨经历在的,她嘀咕着,又笑着揉弄他的发顶。
说,别怕,看你瘦的,胃肯定虚。先喝点粥养一养,还不能吃太好的,会生病。
那一碗白粥又香又暖,就像她的怀抱一般,不知安抚过他多少难捱的日夜。
谢征所言不错,其实,他是知道的。
分明待他这样好,他却听了魔的教唆,从未真正相信过对方。
谁能经得住真心被长久地怀疑、践踏呢?
徐宁宁会觉得辛苦,与他离心,想要逃走,也理所应当吧。
“……是我对不起她。”
傅偏楼苦笑着,睁大眼眸,直直瞧向窗外。
“可我该怎么办呢?一旦走出这里,我又会全都忘记……”
“那样下去,我会变成什么样?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咬住嘴唇,不敢往下想。
“你什么也不会做的。”谢征却很笃定。
傅偏楼向来如此,总会苛责自己,瞧着难以捉摸、阴晴不定,其实好欺负得很。
这么想着,又有些心怜。
被那样的眼神看着,傅偏楼愣了愣,手指蜷起,一时说不出话。
好半晌,才鼓足了勇气,说:“你好似很了解我。”
“魔的事情、任务者的事情、轮回的事情……都半点不意外,你早就知道这些。”
“为什么?”他喃喃道,“谢征,你究竟是……”
这句话到底没能问出口。
就在心神动摇的那一刻,谢征已听不见他的声音。
再睁开眼时,一个有着清秀脸蛋的小姑娘坐在桌旁,阴沉地瞪着对面。
谢征记得她的名字——是那个叫作方小茜的任务者。
傅偏楼的第五世。
方小茜一脸不快,冲对面大声斥责:“你知不知道,兽谷秘境一开,这个副本过后,蔚凤就要黑化,从此离开问剑谷了!”
“真没用,怎么到现在还没半点进展?我不管,在他走之前,你必须和他留下联系,得不到他的心,还得不到他的人吗?”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塞进对面垂着头、看不清神色的傅偏楼手中。
“这个里边,是我从虞渊搞来的春蛊。”她说,“中了这个,任修为再高,也只会沦为毫无理智、只知发.情的野兽。”
“骗蔚凤服下,今晚爬上他的床,明白没有?”
谢征:“……”
过去,竟还有这桩事?
181 往复(九) 喜欢。
方小茜对蔚凤有着别样的执着, 这一点,早在蚌妖幻境时谢征就知道。
不仅如此,尽管只有一面之缘, 但不难瞧出, 她的性格极其偏激。
那时的蔚凤不过没有如她所愿一般地笑, 便令她陡然翻脸。
口口声声说着“喜欢”“想见你”, 却将眼前活生生的人视作可随意摆弄的纸片,稍有一点不如意,就暴跳如雷。
在傅偏楼的意识投射中尚且如此, 不难想象, 实际是怎样一个人。
可他万万没料到,她对蔚凤的感情, 并非是占有性质的喜爱, 反而生着撮合“主角”和“BOSS”的念头。
她居然想要傅偏楼……去勾.引蔚凤?
太过荒谬,谢征竟不知道是该愠怒, 还是无语,一时间啼笑皆非。
那厢, 厉声将人指责过一通以后,方小茜忽然又柔和下脸色。
“小楼,你要相信妈妈。”
如此自称着,她伸出手抚摸着傅偏楼的发顶, “你看, 妈妈连系统、任务,还有原著的事情都全部告诉你了,什么时候骗过你?”
她的形貌维持在少女年华,这副神色却十分慈祥,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不要担心, 这样做,你们最后一定会happy ending的,我保证!”
无比笃定的语气软化了傅偏楼的态度,他慢慢抬起脸,不再是垂着头、油盐不进的模样。
眸中十分犹疑,傅偏楼轻声道:“可是,蔚凤他只将我视作友人。”
“那有什么关系?友人变情人也没少见,不过还未醒悟罢了。”
方小茜满不在乎地一挥手,端详着他的脸,笑道,“何况我们小楼这么好看,谁不喜欢啊?男人嘛,口是心非,等你们有了实质性的进展,他就会另眼相待了。”
傅偏楼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终究没再说什么。
见状,方小茜拍拍他的脑袋,叫来跑堂,要了一碟桂花糕、一碟马蹄糕,还有其它零零碎碎的点心。
“乖啦,”东西送上来后,她一点不吃,尽数推去对面,托腮笑眯眯地说,“吃吧。晚上记得好好表现,不要辜负妈妈对你的期待哦?”
“……”
傅偏楼拈过一块糕点,听话地咬了下去。
两人这样一同呆了好一会儿,方小茜忽然接到一道飞鹤传信,起身欲走。
傅偏楼本也想跟上去,却被她按回原处,叮嘱道:“一点小事,我去去就回。你在这儿把点心吃了吧,点的都是你爱吃的,浪费多可惜。”
“那些俗务用不着你操心,小楼。”她弯着唇,眼神亮闪闪的,“妈妈会安排得妥妥当当,保你和蔚凤双宿双飞!”
“等一等。”
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傅偏楼攥紧手心玉瓶,说道,“其实我——”
方小茜转过头,觑起眼,脸上明媚的笑容转瞬消失。
“……没什么。”他被那道危险的视线灼痛,垂下眼睫,“我知道了。”
少女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方小茜离开后,傅偏楼怔怔望着她身影消失的方向,神色逐渐沉了下去,晦暗难明。
“——其实你?”
有道声音问。
“其实我……”傅偏楼喃喃答道,“也只将蔚凤视为友人而已。”
他摩挲着盛着春蛊的玉瓶,眸光晃荡,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才反应过来,豁然转头:“谁?”
谢征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你是……”
傅偏楼恍惚地盯着他,不多时便醒悟过来。
似是头疼地揉了揉额角,侧首扫见手上的玉瓶,颇为尴尬地闪躲开视线。
“……你都听见了?”
“嗯。”
谢征还算平静——不如说,平静得有些过分。
漆黑双眸透不出半分心绪,他问:“你打算怎么办?”
顿了顿,又勾起唇,轻飘飘地笑了一下:“要与蔚凤用么?那只蛊虫。”
分明是在笑,傅偏楼却莫名觉得有些瘆人。
“我——”他下意识出声辩解,“我不想的。”
“不想,而非不会么……”
谢征望着手边几碟所剩不多的糕点:“就如你分明不嗜甜,却也仍吃得下去。莫非,但凡讨她欢心之事,哪怕委屈自己也在所不惜?”
他不提还好,一说起来,傅偏楼就感觉唇齿间残留的甜腻有点难以忍受。
咬牙压下作呕的恶心,比起这个,他更在意对方隐约带刺的态度。
“你在生我的气吗?”
傅偏楼拧眉苦笑,“也是,每回见到你,我好像总是很狼狈。有些太不像样了。”
“这回也是。”他将玉瓶丢下,任其骨碌碌滚落在地,语调有几分自嘲,“叫你看了这出笑话。”
谢征微微一怔,随即摇头。
“是么,那便好。”
傅偏楼别过脸去,“我也知道,我这样很没出息。可要是连你都……”
话到一半就止住了,他沉默半晌,自顾自地说:“方小茜她,跟从前的任务者都不一样。”
“那些人,或多或少,都说出过想回去的话。听他们的意思,好似也不想与我有所牵连,是无故被我拖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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