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这是你师弟啊!(141)
嗯……难道救了一只白眼狼吗?
洛书将蝴蝶捉住,动作轻柔地不容挣脱地捏住了蝴蝶的翅膀,剧毒的粉末沾上了皮肤,他仿若未觉。
“看来你是只未完全炼制的半蛊啊,怪不得我没有察觉到。”洛书单手托腮,就像是在与人对话,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师父,都吃好了,要走了吗?”子车筹往洛书的方向喊了一声,被怀中的动静扰地不胜其烦,无奈补充道:“师父,蛊食什么时候好呀,雪岭要饿死了。”
洛书单手捏住白蝴蝶,另一只手把最后一样药材搅拌入蛊食,“好了,来。”
子车筹一边走着一边把雪岭往外捞,雪岭的性子沉稳,现在都急得不行,更不要说红柚,蛊王的食谱之一本就是蛊,现在两大蛊王气压外放,白蝴蝶的翅膀颤了颤,不动了,原本洁白如雪的翅膀染上一抹暗青。
洛书:……晕过去了?话说蝴蝶会晕过去吗?
子车筹走过来,也看到了这只白蝴蝶,“师父?”
虽然师父相当有童真,去扑蝴蝶他一点也不惊讶,但是这样紧紧捏住翅膀还是第一次见。
“这是蛊?”子车筹的脸色凝重。
洛书点点头,叹了口气,道:“我觉得可能是那个觋的蛊。明明把你身上的气味都改变过了,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能找过来。师父失策了。”
洛书歉意地看着子车筹,“我不太放心,所以打算反追踪回去。阿筹放心,我这就把他揪出来。”
子车筹几不可查地一僵,连忙阻止,“师父,别——”
已经晚了。
洛书心念一动,红柚就扑到了白蝴蝶上,张开小嘴,发出了人类听不见的叫声。
下一刻,坐在少女面前的觋吐出一口鲜血,接着心口一阵剧痛。
反噬!
“哥哥!你怎么了?!”
少女巫急急忙忙地起身过去查看,觋脸色惨白,冷汗津津。
但是他居然在笑。
面上混杂了感激、惊恐、兴奋种种复杂的表情,却无论如何找不到愤怒或是痛苦。
巫抱歉地看着做客的男人,“丹青手,抱歉,家兄身体不适,下次再做招待。”
男人点了点头,动作顿了一下,问道:“敢问是何病症?”
巫看了觋一眼,轻声道:“是关于一些蛊的事情。”
男人点点头,突然道:“如果你们无法处理这次反噬的话,也许我可以找到帮你们的人。”
巫的手不自禁地收紧。
这名将嫣儿送回来的,自称丹青师的男人,怎么会知道蛊的反噬?
明明中原……早就没有蛊师了。
***
洛书中午喜欢午睡,在树的阴影下,在躺椅上,就着暖暖的阳光,整个人都被温地暖呼呼的,就像只懒洋洋的大猫。
只是今天的午睡被某个不孝徒打扰了。
“老头子!”曲青邪一进院子,眼看洛书就要爬上自己的躺椅,连忙叫住,“老头子,我今天碰见个苗疆那边的小女孩,给送回去了。”
自己二徒弟虽然经常想把他打一顿,但是没有什么大事是不会打扰他睡觉的,洛书哀叹了一下自己的午睡时间,认命地摆出了洗耳恭听的姿势。
“……李砚夕突然口吐鲜血,他捂着心口,看起来很痛的样子,应该是被反噬了。”
“我说他们如果实在没有办法,我也许可以帮忙找人,然后老头子你就可以舒展舒展你的老胳膊老腿了,别天天吃吃甜的,小心蛀牙。”
曲青邪嫌弃地看了洛书叼着的糖瓜,把苦丁茶往洛书那边推了推。
洛书丝毫不在意:我每天都有好好刷牙的好伐?没有健康的牙口怎么吃遍天下美食~
“做的不错啊二青,当初苗疆被中原驱逐不就是因为蛊师吗,让他们知道中原也有蛊师,应该会更安心一点,要是真的让咱们动手帮忙,还能结个善缘。”
洛书认可地点点头,“你仔细说说那觋——叫李砚夕对吧——反噬时的症状。”
曲青邪道:“我看不出多少,就是口吐鲜血,手捂住心口……”顿了一下,曲青邪迟疑道:“他脸色有点发青。”
发青?
这不是我……
洛书一愣,还没有问出口,一道声音响起。
“发……青?”
第149章
子车筹愣愣地重复。
洛书察觉到不对,看向子车筹,面容严肃了起来,“阿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子车筹脸色渐渐发白,猛地看向洛书,“师父,是红柚出手了吗?”
洛书点点头,看着自己徒儿的样子,皱眉补充道:“很轻,不会有后遗症。”
子车筹缓缓松了一口气,洛书歪着头看这个有什么瞒着自己的徒儿,道:“看来那蝶蛊就是苗疆觋李砚夕放的了,不管他有什么企图,都应该过去看一看。阿筹,你说呢?”
子车筹看着师父似笑非笑的表情,嘴巴张合了几次,最终像只丧气的小狗一样垂下了头。
“嗯。”
***
子车筹依旧如从天而降时一样,穿着一身白衣,带着一顶斗笠,不带半点烟火气地出现在了李砚夕的面前,身后跟着一串尾巴。
他将装着蝶蛊的琉璃瓶子取出,淡淡道:“不知阁下这是何意。”
李砚夕猛地睁大了眼睛,起身的动作太大带倒了椅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隔壁的巫李颜硶匆匆赶来。
“哥——”
看见子车筹,却是一句话都说不下去了。
子车筹看起来面色如常,实际上背后冷汗津津,然而根本阻挡不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恩公,你您吗?”李砚夕在子车筹面前站定,声音微微发颤。
子车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但是声音依旧冷冷清清,就像是子车痕一样,“什么恩公?”
不,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子车筹,我是子车筹的哥哥。
子车筹期待能骗过去,但是他知道洛书已经起了疑心,这件事绝对不可能糊弄过去,而面前这个人更是认定了的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但是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子车筹紧张地盯着李砚夕李颜硶两兄妹,然后李砚夕做了一件他怎么都没想到的事情。
他扑过来,把他的斗笠连同假发一块掀了。
子车筹:……
两兄妹:……
洛书众:……
盯着子车筹光溜溜的脑袋,和脑袋上血色的佛莲,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洛书看看徒儿掉在地上的马甲,密聊二零八八,【小八,你们商城这假发固定质量不太行啊。】
二零八八木然道:【宿主,我觉得这应该不是商城的原因。】
毕竟是套头的假发,刚刚那位的力道要抓的是真头发,估计要掉下一大把。
【宿主,有这种带胶固定的,但是撕下来的时候可能会有点疼。】
洛书想了想,叹了口气,下次再说吧。
李砚夕瞪着地上的一团头发,一开始还以为是把恩公的头发拽下来了,等到想明白,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尴尬感。
……大体就是类似于不小心当众把地中海上司的假发扯掉的感觉。
最终还是子车筹先出的声。
“怎么?不说话?”子车筹挑眉,嘴唇勾起,似是笑了起来。
洛书几人都是一愣。
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子车筹习惯性地一只手自然下垂,另一只手压上腰间的乌木挂件轻轻抚摸,动作温柔而缱绻。
“不说话?”子车筹侧过头笑着看向李砚夕,李砚夕打了个哆嗦,用力摇头否认,“不、不是……”
剩下的话淹没在一声轻笑里。
子车痕与子车筹长相一模一样,但是鲜有分不出他们来的,概因子车痕冷清,而子车筹常笑。听洛书说,子车筹原先也不爱笑的,但是后来洛书老在他耳边说啊说,后来就重新学会了怎么笑,也喜欢上了笑。因为喜欢,所以笑得温和而干净,完全让人联想不到凶名赫赫的血蛊师。
可是现在的笑容又是不同了。
就好像是浴血而生的妖,谈笑之间自带三分血气,举手回眸流转气势隐隐,就连声音都说不出的奇异,像是深海的鲛人,坐在岩石上,尾巴浸在海水里,拢着长发轻轻唱着海的歌,只等渔人被吸引过去,便将人拖入海水中,盛开大朵的血色花朵。
动人却致命,美丽而危险。
邪气逼人,魅惑天成。
众人一并僵在了原地。
大概唯二面色如常,甚至露出习惯神情的,就是这一对兄妹了。
李砚夕道:“恩公,我没有想伤害您,这只虽然是半蛊,但是除了滴血已经与常蛊无异,我知道恩公您对蛊十分敏感,唯有出此下策。”他似是有些忐忑不安,八尺男儿的眼神就像是犯了错的奶狗狗,摇着尾巴讨好地把头往主人掌心蹭。
子车筹淡淡看他一眼。
毕竟是觋,十年时间说来极久,实际上容颜也无甚差别。最多,也就是眼前人变得沉稳了些。
子车筹看着李砚夕发青的唇,笑了笑,道:“不是故意的,那又如何?”
你的爱恨,与我何干。
李砚夕沉默着低下头,李颜硶怯怯地看了一眼子车筹,小小声地道:“对不起……哥哥只是太心切了……”
子车筹依旧是笑着,如同轻轻搭在脖颈上的刀,不知下一秒是落下还是拿起。
情绪不定,喜怒无常,爱恨随心。
是为邪僧。
空气中一片寂静。
洛书:【小八,咱家小六什么时候被戏精学院录取的?】
二零八八:【我觉得已经毕业了。】
洛书虽然觉得像淋了水的狗子一样的李砚夕让人心软,但是尊重阿筹的选择。
子车痕说话向来不留情,也就是在师父前乖乖巧巧,听见自己弟弟说话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这两个人不开口,那便没有人开口了。
寂静无声。
就在这僵持的时候,屋外传来了脚步声,步子很急很轻,是个练家子。
“觋尊!那子母蛊可有反应?!”
一人破门而入,众人齐齐抬头看去,看见了一片茫茫的白。
雪发白衣,眉间一点血色朱砂。
“暮枝?”
“雪兄?”
子车筹与李砚夕同时脱口而出,雪暮枝呆了一呆。
“子车觋尊,你们……认识?”
气氛变得诡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