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这是你师弟啊!(244)
武逸飞看着崩溃的杜光风,恍惚想起这孩子的天赋其实并不比杜霁月差,最初也是一派天真无邪,活泼地叫他掌门伯伯。
从什么时候就变了呢?
从什么时候他的天真纯善被“大义凌然”所伪装,他的绝佳天赋被“资质平平”所掩盖?
从什么时候他的目光开始更多得关注温和天才的杜霁月,却渐渐淡了这个会牵着自己袖子,把糕点分自己一半的小家伙?
怎么就变了呢。
……
危机武林,背叛师门,杜光风自废一身功力,武逸飞将抱着杜霁月尸骨的杜光风接到了武当山腰。
他体内还有望思蛊,活不长了。
很多人都不明白武逸飞为何要这样做,他没有回答。
他不是他的徒弟了,但还是他的侄儿,是他对不起他。
杜光风临行前扭过头看了李砚夕,嗓音嘶哑,轻声道:“替我说一声对不起。”
他不求原谅,不求心安,只求记忆力那个温婉的女子能释然。
然后彻底忘了他。
……
洛书喝了一口茶水,已经有些凉了,被二零八八拦下来换了新的。
“小八,你说幽冥令还能在哪?都已经牵扯到朝廷与整个江湖了,后面的人在想什么?”
“也许就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手里的东西是幽冥令。”
“这倒是可能……幽冥令每一块的样式都不一样。”
“说起来,小清清这次去唐门,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收获,之前水倩奴说唐门内是有一块幽冥令的。”
***
冉苍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他想起了一件事,想起了一个人。
当年他将宁恒的玉佩收起来,后来宫里进了一个贼,把东西给盗走了,他废了他的一条腿。
那贼是上一任神偷,名为……
名为百空空。
妙手空空,出手无空。
第239章
幽冥令还差两块。
百骨知的听风楼要爆炸了。
洛书闲着无聊,加上小徒弟的哀嚎与撒娇,找空闲去了听风楼。
听风楼前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有想碰运气的,有心怀不轨的,有各门各派的代表,有独闯江湖的侠客,在听风楼前聚做一团,只想着也许下一秒听风楼就会刷出有关幽冥令的消息,或甚是拿着一些半真半假的消息卖些银子。
洛书早听听风楼以一己之力养活了一条商业街,今日一看,竟然是半点没夸张。
“小七,忙得怎么样?”
洛书笑眯眯地揉了一把狗头,顺手递给小徒儿一根糖葫芦。
“师父啊——!!!”
百骨知看见洛书,悲从中来,抱住洛书的腰使劲儿蹭了蹭,用力吸了两口师父,才可怜巴巴的咬了一个糖葫芦,一副被踩到尾巴的狗狗模样,洛书哪怕知道大半是装的,也忍不住心疼了。
“师父我跟你说,这楼主就不是人干的,以前哪有忙成狗的楼主啊。”
百影嘴角抽了抽,给几人上了茶,悄无声息地退下。听风楼还真的没有这么忙过,毕竟听风楼一条消息价值千金,不是谁都负担地起的。
“幽冥令还没有消息吗?”洛书问。
“没有,”百骨知苦恼地嚼着糖葫芦外面的糖衣,咬地咔咔作响,甜甜的麦芽糖让他心情好了一些,“之前听风楼的两枚幽冥令是打探消息的报酬,一枚来自叶见,一枚来自峨眉,不是原版而是复制的,偏巧两张都是羊皮纸,令听风楼误以为所有的幽冥令都是羊皮纸的样子,消息出现偏差了。”
“不着急,慢慢来。”洛书喝了一口茶,安慰道:“总归已经有七枚幽冥令在你大师兄手里了,幽冥地图少一片都不行,哪怕另外两枚找不到也没事。幽冥令来源如何,太过神秘,现在都不清楚为何邪教竟然一枚都没有,只怕后面还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事情,拼起的速度太快,未必是好事。”
百骨知和洛书聊了一会最近的趣事,百骨知就不得不重新挣扎在消息的海洋里,洛书和二零八八准备去下面的商业街逛逛。
实际上洛书此次来起的是猫薄荷的作用,不打算插手小徒儿的事务,毕竟是大孩子了,要独立,家长最好不要插手。
然而正当洛书和二零八八刚刚走到门口的时候,人又被叫了回去。
“师父!冉苍那边来信要找兰空空!”
“他说有一枚幽冥令当年被偷走了!”
***
醉仙楼。
兰空空没想到事情会引到自己身上——他根本没想到冉苍还会记得玉佩和自己,更没想到冉苍会将玉佩与幽冥令联系到一起。
消息极为灵通的听风者刚刚传过信来,带来的是冉苍往武林盟寄的信。
【吾友曾赠吾一玉佩,其为幽冥令,为神偷百空空所盗,望武林盟代为追回,定有重谢。】
兰空空暗骂一声不要脸。
这是宁前辈师父留给宁前辈的玉佩!
这么想着,兰空空也忍不住暗暗庆幸起来,当初自己加入暗影阁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盗走玉佩之后,冉苍就对他开始进行日夜不断的追杀,后来加入暗影阁隐姓埋名,方才彻底安全,现在居然又把玉佩的事情翻出来,要是他不小心把玉佩丢了岂不是百口莫辩。
再或者,倘若他不曾加入暗影阁,那就不可能提前得到消息,等到得到消息,江湖上对自己的恶意就非常可怕了。
此时关系到宁恒,兰空空连忙拿着信去找人。
“玉佩?幽冥令?”
拿到信件的宁恒露出了茫然的神色,他自怀中拿出玉佩细细地看,似乎是想看出什么不同的地方。
兰空空看着宁恒的神情,觉得这件事多半是冉苍乱咬人,以宁前辈与洛师父的交情,宁前辈不会不说。
这么想着,兰空空连忙道:“宁前辈,估计是冉苍的奸计。”
几乎没有人知道,暗影阁的“无踪”就是当年的神偷。
别人找不到百空空,但是武林盟可以发布召集令,但凡百空空活着,就一定会去。
宁恒不在,无人能否认这玉佩是冉苍的,若是宁恒出面,又正好遂了冉苍的愿。
“不是……”宁恒的神色有些恍惚,似乎是从回忆中惊醒,又像是看着什么东西破碎。
……
“你还不愿意说吗?”
“我说过了,我不知道。”
“你不可能不知道!”
“……”
“阿恒,我知道你怨我,但是我是真的想和你过一辈子。”
“阿恒,我配不上你,我担心你哪一天就会离开我了。”
“那幽冥图若是为我所得,那其中的财宝定然能为我招揽众多奇人异士,或是改造根骨,或是武功秘籍,我定能与天同寿,与你偕老。”
“阿恒,我一想到当我死了你还在人世,还有人能触摸到你,还有人能与你说话,我就嫉妒地发狂。”
“阿恒……好不好?”
“给我你身上的幽冥令,好不好?”
……
宁恒瞳孔聚焦,细细摩挲着玉佩,“也许这真的是一枚幽冥令。”
他目光中说不出的复杂,似是悲凉,似是嘲讽,似是厌恶,落于玉佩,最终都成了不舍与怀念。
这时一枚很普通的环形玉佩,配着已经不再鲜艳的鹅黄色流苏,水头不算足,颜色是随处可见的芙蓉绿,依兰空空所言,真的不值几两银子。
但这是恩师留下的。
不过冉苍是不知道的,否则恐怕也要像绿岸一样面目全非。
“冉苍也不确定这就是幽冥令,他只不过是想赌一把而已。”宁恒抚摸着玉佩,一寸一寸地细细看着,观察着有无异样。
“您是说……”兰空空有些明白宁恒的意图了。
宁恒将流苏拆了下来,“天下玉佩一般模样,你拿走的那枚早就换了酒钱。”
兰空空点点头。
“啊。”
宁恒轻轻笑了一下,兰空空听不出是欢喜还是悲凉。
“找到了。”
***
方尚清以武林盟主的身份去了唐门,带回来的却并不是令人欣喜的消息。
【幽冥令?没错,我唐门以前确实有一枚。】
【敢问……】
【数年前,唐新阳与唐门断绝关系,带幽冥令远走入魔教。】
得知这个消息,曲青邪在魔教上一任左护法所居住的院子里呆坐了很久。
唐新阳,是他的母亲。闺名为晴。
因情爱,离家族,入魔教,为左护法,更名改姓自称所晴。
上一任魔教教主,他应该称为父亲的曲湖,以情爱惑之,引诱所晴交出幽冥令,所晴为曲湖诞下一子,便为曲青邪。
然而所晴有所顾忌,并未将幽冥令交予曲湖,曲湖再无耐心,所晴心知不妙,然而所觉已晚,曲湖将曲青邪养于内院,母子分离,再不相见。
曲青邪七岁时,所晴终于心灰意冷,欲将曲青邪带走,于是致信唐门,奈何被手下程扬背叛,唐门没有收到来信,所晴将曲青邪带出魔教,不见援军,一路奔逃,直到落仙崖。
曲湖射向两人的一箭被所晴挡下,跌落落仙崖,一箭穿心。
水倩奴曾言,所晴一直都没有将她身上的幽冥令交给曲湖,然而她平日行动皆受制约,唯一一次向外传信是给唐门门主,还被半路拦截,因此,幽冥令只可能在她身上。
理应如此。
可是所晴临走前身上确实什么都没有。
是依旧被放在魔教吗?
曲青邪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可是他手指颤抖着,不敢去验证。
是在屋里吧?是在屋里吧。
曲青邪深吸一口气,开始认真翻找不知曾来过多少遍的屋子。
屋子不大,相比起魔教实在是太小了,堂堂左护法所居,只有两件屋,一间是内间,放着一张产,一间是外间,有一个灶台。内间堪堪放下一张床,外间比内间更小。
他大可以自欺欺人,所晴平日是与曲湖在魔殿居住,但是他清楚的知道,后来几年,他们几乎要翻脸的几年,所晴真的就住在这样的地方。
唐门大小姐,竟然是这样学会了洗手作羹汤。
屋子很干净,曲青邪平日会很认真的打扫,大概是曲湖到底还对这个深爱自己的妻子有那么一丝爱意,或者是为了那从来没得到过的幽冥令,不敢随意丢弃,屋内的一切都保持着她在时的样子。
【唐门的幽冥令大概是最罕见的。】
曲青邪寻找着,却忍不住想起了方尚清的话。
【听唐门门主道,这一份幽冥令,是一份兵器图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