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这是你师弟啊!(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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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有家客栈,可以歇歇脚。”子车痕道。
“甚好!”冉星辰要赶路,要提放着毒虫,还要分析自己的好弟弟的行进路线,已经累成了一只汪。
“半夏,到客栈用‘锻骨’沐浴。”子车痕不想搭理某个自作多情的太子。冉星辰的身体他知道,这点路程连师父平时训练量的一半都没有到,叫什么累,还不是不想吃药。
被看破的冉星辰丝毫不觉得尴尬——开玩笑,要是能不吃老五的药,面子算什么玩意!
冉星辰一路上絮絮叨叨,子车痕不厌其烦,自从冉星辰知道他们师出同门之后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要不是知道师父希望他们师兄弟和谐共处,他一定毒爆冉星辰的狗头!
百骨知所料不错,洛书确实没有给冉星辰准备过驱蛊粉,毕竟洛书一过来就待在崖底下,连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都是从二零八八和掉落崖下的人所得知的,任他考虑如何周全,也不能在信息不全的情况下面面俱到。
但是冉星辰不能单走丛林,子车痕可以啊。
他本就是学的医药之道,又和血蛊师交过手,调制熬煮一些驱蛊粉手到擒来,哪怕对雪岭红柚这些蛊王的用处不大,但是驱赶一些低级蛊还是绰绰有余。
因此百骨知左想右想也没有想到,两人一个南一个北,一个住皇城一个游荒野到底是怎么碰到的。
事实是两人本就相识,冉星辰想搞弟、事情,飞鸽传个书问问子车痕有没有空,子车痕刚好想去会会血蛊师,两人一拍即合,事情就朝着百骨知预料不到的地方撒丫子狂奔。
等到冉星辰与子车痕到了客栈,已经是后半夜,大堂中弥漫着浓浓的酒气,明天毕竟要去大干一场,也睡不得很晚,三个忙了一晚上的人已经各自回了房睡下,完美地和方赶来的两人错过。子车痕的易容手法出自洛书,将一行人不只容貌,连身形都变了个样子,把听风者也饶了过去。
第二天洛书一行人走的早些,而子车痕和冉星辰因为连夜赶路实在是困倦得很,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两波人马住了同一家客栈,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存在。
……不,其实有一个人是注意到了的。
就是开着上帝视角的二零八八。
然而洛书是怎么下的车,就是怎样上的车,睡得昏天黑地,不知年月。然后二零八八在徒弟的到来和洛书的睡眠之间果断地选了后者。
徒弟嘛,看起来除了累一点精神得很,没遇到什么麻烦,正好兵分两路,他们这一队遇到什么不测的话也不至于被人一锅端了。
二零八八完全没有自己和自己宿主丫就是两个人形兵器的自觉,抱着洛书闪着绿光开始了愉快的马夫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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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血巢了吗?”洛书嘀咕了一声,总感觉哪里不对。
眼前是一片林子,但是地面泛着奇异的暗红,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在外围的树木还算是正常,但是越向里走,那些树木的树干与树叶的颜色就越是不正,最后竟然完全变成了铁锈的颜色。
“唔!多……多谢……”
一名武当弟子后颈被蛊虫咬破,在钻进去之前,被雪暮枝眼疾手快地化为了一滩水。
那隐藏在风吹叶动的沙沙声之后,有什么快速爬行的窸窣之声,在树叶与枝干的间隙,有无数双不属于人类的眼睛在注视着入侵者。自从进了这片林子,红柚的尾部就开始疯狂得弹动,似乎下一秒就要醒来。
之前雪暮枝引起红柚异常的原因还没有识清,现在红柚就又出现了异常,洛书心底的不安一点点的叠加,连如影随形的困意都被压了下去。
越往里走,小虫就越多,这里没有大型的野兽,因为在这片林子里,蛊虫才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王。
蛊虫身形小巧,可以完美地隐藏在环境之中,那树叶是蛊,那树干是蛊,连空气中都飞着透明的蛊虫,随着呼吸上下起伏,只等一个机会便会与空气一同进肺,然后扎根生长,吮血食肉。
洛书感到违和感越来越强,终于在看见树下丝状凄惨的人尸时到达了顶峰。
不对,血蛊师不是阿筹。
或者说这不是血巢。
阿筹是走的最正统的炼蛊路子,蛊虫真正的食物只有主人的鲜血,旁人的血肉会激起他们的杀戮欲望,但是不会有丝毫的饱腹作用。让蛊虫生活在浸润着鲜血的林子里,无异于是给蛊虫打了兴奋剂,一直处于兴奋状态的蛊虫将会对触犯它们的入侵者疯狂进攻,没有疲惫感,一直到死。
阿筹是蛊师,是走最正统路子的蛊师,怎么可能会忍心让自己的蛊去送死呢?
第80章
疑虑已生,一些隐匿在细微之处的反常就变得分外明显。
比如这虫与蛊相处的方式,比如外界将血蛊师传得罪恶滔天也不见他现身。再比如说,这些低级蛊虫对他驱蛊粉的迟钝的反应。
洛书周身内力悄无声息地一转,企图下嘴的蛊便被震为灰粉。
他的驱蛊粉与驱蚊水的道理相同,蛊虫嗅觉灵敏,对驱蛊粉的味道避之不迭,然而这些蛊虫对驱蛊粉味道的抗性强度堪比蛊王。
明明身体已经被本能所支配,变得迟缓,但是它们却依旧像毫无所觉似的往前冲。洛书可以肯定,若不是这一队有雪暮枝一派,单靠他自己绝对不可能带着这么多人一起进血巢。
外面的血林是第一道屏障,这第一道便将来围剿的人削减地只剩下了寥寥数人。
一开始众人还有心交谈,然而现在却不得不将全部心神放在了蛊虫之上,一时之间林子里静谧地可怕,只剩下了行进的脚步声。
就在此时,前方发出了一声惨叫。
“谁?!”
一直处于警戒状态的华山弟子如同一柄利剑一跃而出,雪教弟子随后跟上,前面的惨叫声连绵不断越发凄厉,听得人毛骨悚然。
洛书抿了抿唇,二零八八见状蹲下身将洛书抱在怀里,他所感应到的前方的景象传入洛书脑中。
先是一片流动的血红,视野拉远,才发现那是一片密密麻麻的蛊虫。血色的蛊虫将人整个包裹起来撕咬着皮肉,不过眨眼之间他的血肉就少了一半,洛书心里一沉,这种情况哪怕是他也救不回来了。
等到大部队赶到,只看见了华山与雪教弟子,还有他们面前一具白森森的骨架。
“红沙。”
雪暮枝蹲下身捻了一把枯叶,放到鼻端嗅了嗅,吐出了两个字。
红沙过处,皆为沙土。
这是这种蛊虫的名字。
洛书拉拉二零八八的衣袖,从怀里下了身,也蹲下身子捡了一片枯叶,沉吟片刻,将枯叶贴近了睡着红柚的瓷瓶。红柚的一下子没了声音。
这反应让洛书想起了在龙府附近,那夜探血池所遇到的蛊虫,向来贪吃的红柚也是没有什么胃口的。
莫非他们闯入了施己教的地盘?
还是血蛊师本就是施己教之人?
洛书抬头,刚好与雪暮枝的目光对上,对方目光沉沉,隐藏着洛书看不懂的情绪。怪异的是洛书恍惚间看见对方眼中闪过的怀念与痛苦。
真是奇怪。
洛书将瓷瓶收回怀里,雪暮枝向着洛书走了过来,道:“书洛,你腰间的那只草蟋蟀可否赠与我?”
草蟋蟀?
洛书一愣,被这意料之外的问题问得茫然。
他腰间的草蟋蟀是自己编的,在南风馆时月怜见他情绪不高,便给他编了一只逗他,这是洛书在这个世界收到的第一份除了系统之外的人给他的礼物,哪怕是在后来的打斗中,也一直被洛书小心的放在空间里。月怜不知道用的什么技法,将草蟋蟀编的比一般的要结实许多,被洛书用药水浸泡过之后可以保存很多天。
然而月怜当时用的草大多是枯黄了的,以至于洛书不敢多碰,就缠着月怜教给他了编法。可怜洛书一双手,舞得了刀枪棍棒,抗得了长枪短剑,却被一个编蟋蟀的教程弄到几近崩溃。好在月怜耐心,不但把洛书给教会了,甚至还有点意犹未尽,打算接着教小蝴蝶大蜘蛛等等等等的同系列可爱小动物,吓得洛书撒丫子就跑,整整一下午没绕着月怜晃悠。
洛书会编之后,就自己拿着草叶编了一个,加上药水浸泡,草叶不但会一直保持着翠绿的样子,还会变得非常坚韧。于是在旁人腰间佩戴香囊玉佩之时,洛书腰间挂着个蟋蟀,随着洛书的动作一蹦一跳。
这是洛书自己编的第一只蟋蟀,其中的不但有月怜的心意,还有自己差点被磨破爪子的血泪,当然不想轻易让出。
但是雪暮枝望向他的草蟋蟀时,那复杂的情绪已经尽数收敛,目光似乎又变得如同初见时的那样,像是冰封湖面,也像是雪拥关山。然而洛书依旧捕捉到了雪暮枝的眼底的思念与夹杂着的痛苦。
将洪水堵上,总有一天会冲垮堤岸,情绪也是一样。洛书能感受到被雪暮枝压抑的某种情绪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他刚刚是在看这只草蟋蟀?
洛书想起雪暮枝刚刚复杂的目光,又否认了这个想法。
现在对方的情绪与方才分明是不同的。
洛书因为修习琴音幻境的缘故,对人情绪的变化感受尤为敏感,但是能对情绪的感知并不等同于读心术。人心莫测,遇到连小八都计算不出的数据,那就全靠直觉了。
洛书看着雪暮枝,雪暮枝看起来没什么波动,但是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蛊盒,似乎是有些不安。
这腰间的一只自然是不能给的。
洛书想了想,忍住肉痛从空间里掏了另一只蟋蟀出来,那不舍与决绝,不知道的还以为给出去的是一只金蟋蟀。
没错,洛书不止编了一只,足足编了三十一只,一个月轮一圈不带重样的那种。
虽说把自己好不容易编出来的蟋蟀送出去舍不得,但是看着雪暮枝这样洛书又有些莫名的于心不忍,只好挣扎着送了出去。一边送一边安慰自己,“没事没事,我还有三十只小可爱”,那小气巴巴的样子,要是让月怜看见简直要被气笑了。
洛书的忍痛割爱的样子,连瞎子都看得出来不妥,雪暮枝被洛书浮夸而真实的肉痛震惊了,好一会才接了过来。
“谢……谢?”
“不用、客……气。”
洛书勉强露出一个友好的笑脸,默默念叨着日行一善,雪暮枝犹豫了一下,自袖中拿出了一个只有拇指大小的瓷瓶。
在他拿出瓷瓶的一刹那,红柚拼命地动弹了起来,那甩尾频率简直要在睡梦中凭借莫名的执着把瓷瓶敲出一个洞来。
洛书想都不用想,这个瓷瓶里装的一定是好东西,还是那种千金难买的好东西,否则不可能让红柚有这么大的反应。
洛书无奈——这么贪吃的红柚到底像谁啊——完全没有意识到有句话叫“物似主人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