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这是你师弟啊!(263)
韶斩作势挥了挥拳头,“快点!本姑娘要是无聊透了,就把你的罗盘当飞盘飞!”
“好好。”木尽敷衍地点头,显然已经完全地沉浸在了阵法中。
韶斩没趣地往回走,正巧看见厉敢天瞥向叶见,她的师弟毫无所觉,正低头擦拭匕首。
韶斩眯起金色的眼睛,如同看见猎物的大猫。
二零八八抱臂靠在石壁上,一言不发,竭力按捺住心里的烦躁,宁恒在他旁边,看不出表情。
山洞中的时间好像是静止的,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木尽突然发出诧异的一声“咦”。
“怎么了?找到路了吗?”韶斩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跳到了他的身边。
木尽摇摇头,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奇怪……为什么显示这次的生门与开门……都是对着墙呢?”
“对着墙?”韶斩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墙,取下金环大刀,对着墙壁左右比划了一下,然后又收了起来,从怀里取出一卷布条,就要往手上缠,肉眼可见的跃跃欲试,“是不是把墙砸开就好了?”
木尽连忙将人拉住,“我的姑奶奶,你可别上手,这附近应该有什么机关。”
韶斩不解,“来路上你不是已经都拆除了吗?”
木尽脸一红,“那应该是我没有检查出来的。”
要是他检查出来顺手给拆了,那可就热闹了。
好在一行人的运气还没有这么糟糕。
木尽指了指山洞顶部,“不出所料应该是在上面,你们谁能借我肩膀一下?”
二零八八和宁恒这几位前辈他是不敢的,韶斩又是女孩子,他自然而然地将目光落在了还算熟识的叶见身上。
叶见将匕首收起,在肩上搭了一条毛巾,正要弯腰,忽觉身旁一阵微风吹过,下意识地地一模后颈,毛巾已经不见了。
厉敢天将毛巾搭在肩上,在木尽身前蹲下身来,“上来。”
左右只是差个人梯,对木尽来说没什么差别。
叶见却摸着后颈怔在了原地。
没有让厉敢天当太久的梯子,木尽很快在石壁的缝隙中找到了一根细细的藤蔓,奇的是藤蔓上缠着一根比藤蔓还要细的金属丝,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让人疑心会不会一碰就断。
木尽小心翼翼地拆开金属丝,从厉敢天肩头跳下来,然后蹲下在墙角摸了摸,不知摸到了什么,面前的墙壁看似浑然一体的石壁竟然缓浮现出数个大小不一的凸起,每一个凸起上都是一幅阵法图。
厉敢天将毛巾从肩上拿下来,叶见下意识地去接,厉敢天动作自然地放回了怀里,“我洗洗还你。”
叶见保持着伸手的动作僵住了。
韶斩双手负于身后,看着大变样的石壁,问道:“这是什么?”
木尽面色凝重,“以阵法图罗列的机关。”
阵法共有八十一个,相互关联,然而破阵用到的只有九个。每一个凸起都是一出机关,需要按照阵法指向来解机关,若是解错了,或是顺序不对,甚至是解了不该解的机关,都会致使八十一个阵法一同发动,而每一阵法又带着九道机关,届时便是漫天杀机,避无可避。
木尽边说着便准备上手,宁恒拉住他,看着他的额上的汗水,关切地问:“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不用。”
木尽看着机关,如同一个饿死鬼看到了一锅香喷喷的白米饭,要是能忍住才有鬼。
宁恒无奈,也就放他去。
子车痕向宁恒走来:“前辈要休息一下吗?”
宁恒还用着缩骨功,毕竟不如自己原本的样貌舒适。
宁恒摇摇头,笑道:“还可以。”
子车痕没有离开,看了看宁恒,道:“前辈,您似乎有什么心事。”
宁恒点点头,道:“我一直在想,冉苍为什么会走向明知是错的路线。”
“冉地泽的存在,莫非是为了遮掩什么吗?”
***
“皇……九爷。”
冉地泽指路,众人又躲过了一轮机关。
“地泽,怎么?”
冉苍转身微微低头,从远处看着不像是上位者与下属,倒像是慈祥的长者与小辈。
“没、没事。”
冉地泽慌忙低下头。
跟着的众人纷纷称赞。
“真不愧是黄九爷的人!”
“看这位小兄弟,也没用得着破机关,看起来也没费多少力气就完成了。”
“我看啊,就是刚才那木尽不行。”
冉苍淡淡笑着,接受了这些称赞,冉地泽在一旁低着头,似乎是害羞了。
冉苍看看冉地泽,道:“大家先休息一会吧,养足精神。”
众人纷纷点头,盘膝而坐。
其实走了这么久,似乎是近在咫尺的宝藏依旧没有缩短的迹象,但是因为这里大部分都是冉苍的人,所以哪怕有焦躁,也只能全都压在心里。
冉苍从冉地泽招招手,冉地泽连忙走过去。
“记下面的路。”
他将一张纸递给冉地泽,而后闭目养神。
昏暗的火焰在他棱角分明的
冉苍不复之前的和蔼,又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上。
事实上,这样的皇上才是众人所熟知的,也是冉地泽所熟知的。
“是。”
冉地泽低头将图纸接过,上面赫然是一份地图,若是洛书在这里,定人能看出,这次分地图便是幽冥墓的地图。
何处有机关、何处有阵法、如何破阵、如何解密……皆是清清楚楚。
孙公公将水囊递给冉苍,冉苍伸手接过,冉地泽看了冉苍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咱们走的路是死路,为什么还要继续走?”
冉苍看向冉地泽不语,孙公公脸一板,呵斥道:“别乱问什么不该问的!”
冉地泽连忙低头诺诺。
冉苍问:“记住了吗?”
冉地泽有些慌乱道:“还差一点。”
冉苍淡淡瞥他一眼,“快些。”
“……是。”
冉苍复又闭眼,眼前安隽与宁恒的样子来回切换,却无法重叠。
样貌完全不一样。
但为什么,这样相似呢?
会是你吗?
***
山洞外的血虫像是被无形的墙壁束缚住了,只在一个特定的范围内活动。
原本缠绕在李颜硶腕上的小蛇变得有一人长来回游走,而在边界处沾着子车筹,雪岭在他肩上安静地伏着,但凡见有乱动的血虫,就如同一道雪白的闪电,猛地将血虫咬住。
血红色的浪潮被两只蛊生生顶住。
有人悄声议论。
“那就是蛊吗?”
“对,无怪乎被称为万虫之王,今日得见,真是……”
“苗疆的手段果然有些诡异。”
“幸好已经和解了。”
“那是苗疆的屋吧?还……挺好看。”
“别动些不该动的心思,你还记得之前站在她身边的男人吧?那是苗疆的觋,她的亲哥哥,听说手里有一只蛊王!”
“蛊王?!咱们多久没见过蛊王了。”
“别说蛊王,之前那一战,就连蛊师都没见多少了,中原剩下的只有血蛊师和雪教——那个是不是雪教的?”
“好像、好像不是吧?我记得雪教没有来人。”
几人面面厮觑,这个人若不是雪教的,又有如此手段,那岂不是……
之前围剿血巢就是一个误会,武林盟与魔教先后为血蛊师平反,当年的碧鸢山庄一事被重翻,发现了重重疑点。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没有让人再见到过血蛊师。
自从那日血蛊师被一名白衣男子救走之后,就无人再见过。
此人手段饲似乎更在苗疆巫之上,绝对不应该是籍籍无名之辈。
一时之间众人思绪万千。
百骨知摸了摸光洁的下巴,得意洋洋地冲兰追挑眉,“四师兄,你看吧,这件事一过六师兄就彻底洗清冤屈了。”
兰追看着百骨知,只觉得看见了一只毛茸茸的黄毛狗子,心想师父说的没错,没忍住上手摸了摸百骨知的头毛,果然软乎乎的。
百骨知被摸得一懵,嗷嗷抗议,“师兄!我会长不高的!”
如今十七岁的百骨知,虽然身高在同龄人中不算矮,但是在师兄弟中确实是最矮的一个。由此对身高格外看重,为了楼主的增高大计,听风楼里还养了一只奶牛。
百骨知徒劳地抗议完,又兴致勃勃地拉着兰追分享自己“丰功伟绩”,其实无非就是劝说子车筹出手,以此洗清自己杀人狂魔的名声。
子车筹原本对此是拒绝的——他不喜招摇,最重要的是他不在乎名声,也不在乎外人的看法,虽然血蛊师的名号被师父吐槽过很多次,但是真的很好用,绝不会有不长眼的撞上来。
可是他不在意,洛书他们几个却免不了在意,倒不是说在意名声——无论是方尚清在邪道的名声还是曲青邪在正道的名声,这辈子都好不了了。只是每当他们听见有谁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说着“血蛊师不得好死”如何如何的话,就免不了生气。
他不在意,但是他们不能不在意。
兰追应和着夸完了百骨知,又转头问道,“小七,雪教主什么时候能来?”
百骨知苦笑:“远水解不了近渴,雪教主离着咱们可有好长一段路程,哪怕一路运着轻功,也免不了跑上三四天。”
兰追沉默下来,百骨知安慰道:“师父、六师兄、还有李砚夕他们都在,出事的可能性很小。蛊王万中无一,咱们这里有三只,要是解决不了,雪教主来了也无能为力。”
“不知道师父怎么样了。”
“师父……我想师父了。”
提到洛书,百骨知心情一下子低落下来,看起来像是被饿地没力气的狗狗。
兰追摸摸他的脑袋以做安慰,“问问阿筹吧。”
说阿筹阿筹到,两人话音未落,子车筹就走了过来。
只是看脸色,似乎不是什么好消息。
“师父体型转换了。”
……
寂静的山洞中,只能听见小虫悄悄爬过的细碎脚步声。
洛书躲过不知何处射来的箭矢,侧耳贴在地面上细听,半晌,他像是虚脱了似的瘫倒在地上。
胸前衣襟鼓起来一个小包,红柚担心地冒了出来,蹭了蹭洛书的面颊。
“没事,别担心。”
洛书只觉得空气稀薄,放松下来之后,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勉强冲红柚笑笑,可是他看不见自己的脸色苍白,汗水满脸,脸颊上沾了泥土灰尘,狼狈不堪,这个笑容没有丝毫的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