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这是你师弟啊!(236)
‘亏了你师父就能先活剥了我,五师弟。’
两人面上寥寥寒暄,真正想说的,却未曾发出声音,饶是屋外的人有千般本领,也听不出个所以然。
‘你准备得如何了?’子车痕状似对几瓶药丸极感兴趣,拿起来细细观摩。
‘大半。只是天地玄黄军极为难缠。’
天地玄黄军平日是保护皇上的绝对战力,战时人人是以一当十的精兵,最重要的是对皇上绝对忠诚。
‘天地玄黄军只是对皇位上的那个人绝对忠诚,是否?’
‘没错,他们会拼死保护皇位上的人。’
这些人是绝对的死士。
‘那是不是代表只要太子殿下你坐上皇位,他们不但不会阻碍你,甚至会成为你的助力?’
‘是、可是……’
‘那就让他们在计划时无法参战好了。’子车痕将瓷瓶扣上,看向冉星辰。
冉星辰想起那拉肚子拉到虚脱的五万玄黄军,默默地掩着自己的杯子往后靠了靠,这话若是别人说出来他绝对不信,但若是是子车痕说出来的……
‘别的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子车痕拨弄着瓷瓶,貌似对这据说极为难得的药丸提不起半点兴趣。
‘没有了。’冉星辰摇摇头。
他收敛一切锋芒,乖乖呆在这个杀母仇人身边已经太久了,久到在所有人面前伪装出无害的模样,让冉苍彻底放松警惕,将宫内外的势力一步步扩大。
很少有人知道,他本来应该有一个弟弟,他与母亲那么期盼着他的到来,他上学堂回房,得知的却是令母亲近乎崩溃的消息。
弟弟没了,不但弟弟没有了,以后也不会有了。
这是当时的德贵妃、当今的德皇后做的。
他想起无意间看见的,抱着小儿衣饰流着泪,低声喃喃着弟弟与冉苍名字的母亲,当时觉得难过,现在却多了一分恶寒与恶心。
因为他知道了,德妃的动作冉苍不是不知道的,不仅仅是默许,甚至在后推波助澜。
他外公家,虽说称得上是“开国”的功臣,却已经是被忌惮了。
冉苍根本没有想要母亲生下的继承人,他根本不想将皇位传下去,母亲有了一个他,已经是冉苍的忍耐极限,更不要说再多一个弟弟。
这个混账,他骗了母亲的情窦初开,骗了外公家的势力与帮助,夺了弟弟的一条命,骗了母亲一辈子的眼泪。
子车痕知晓冉星辰在想什么,沉默一瞬转而道:‘边疆的动向你可知晓?’
当年冉星辰舍命救冉苍,在心口处开了个大口子,毒入心,众人束手无策之时,子车痕听说有奇毒出世,于是入皇城,辨毒草,熬解药,解剧毒,将冉星辰拉了回来。
众人只道圣手毒医名不虚传,却不知道在第一天,子车痕就几乎将对方的底摸了个透。
本来冉星辰所练的功法有极强的隐匿功效,无奈他与子车痕师出同门,被子车痕一眼看穿,哪怕这毒无人可解,他也可以用自身功力逼出来。
由于功法同宗同源,两人莫名亲切,加之对方品行可交,两人便成了好友。
那所谓的闭门惊心动魄的七日,其实是子车痕优哉游哉试药,冉星辰苦着脸喝各种解药,两人谈天说地的过程。
相交多年,子车痕最清楚冉星辰身上发生的事情,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被父母抛弃,与冉苍杀妻杀子以冉星辰为棋相比,哪个更糟糕。
任何语言都无法安慰,任何人都无法安抚,只能等他自己走出来,子车痕只能转移话题。
‘边疆的动向你可知?’
冉星辰颔首,‘知。’他为自己与子车痕倒茶,不喜欢茶水的味道似的皱起了眉头。‘殷国又有小动作了,中间被人拦了下来。’
‘小师弟说是其中一个官位不打不小的将士。’
‘算是吧,殷国的动静不大,那边只是猜测,也不曾加急。每日往宫中送来的信件如同雪花,拦下一封两封也难以发觉。’
‘拦下才有问题。’
‘没错,殷国野心不死,有些骚动也难免,以前我在边疆的时候不知遇到过多少次,只是这次信件被拦下了,就一定有问题。’
‘探子?’
‘理应如此,能做到这种官职的探子,恐怕是个重要的。’
‘可是小师弟派人查过,此人生长都在穹国,除了拦下信,没有任何异常。最重要的是,此人祖祖辈辈都是穹国人。’
冉星辰面色冷了下来,‘莫非是被买通了?’
他征战边疆十余年,最恨的就是逃兵叛将。
‘小师弟还在查。现在最重要的是,这种探子或者是被买通的人,究竟有多少个。’
两人一起沉默下来。
别说这件事,就连信件的事情,也是百骨知查出来的。
他边疆的人只知道边疆动乱,便上报了过来,而他在皇宫这边没有听到半点有关的消息,心下起疑,才拜托的小师弟。
这期间的事情,密探竟然一无所知。
就连天地玄黄军中的密探都不曾发觉的异样,这后面的人究竟筹备了多久?穹国这些年的安定又要被颠覆吗?
“神医,告辞。”
冉星辰起身,声音温和,好像方才两人只是简单寒暄了几句,唇却快速开合,无声道:‘六师弟这次没过来,蛊还用解吗?’
“太子殿下请。”
‘不用了。师父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阿喜下的蛊便是师父给的,当年宁前辈中的那一条。’
……
对冉苍的治疗在继续,不知不觉半个月过去,冉苍的嗜睡已经基本治好,然而内力却已经半点都不能运转了。
“神医,可有什么解法?”
冉苍不是没有怀疑过子车痕,然而他回想以往种种也知道,他内力早就慢慢被封锁了,与圣手确实没有关系,现在他与武林之间关系极为紧张,能问病情的人,竟然只有圣手这么一个。
“陛下试试这一副汤药,若是没有办法,就只剩最后一种可能了。”
子车痕将方子递给身边的公公,公公忙不迭地将方子奉于皇上。
“草民告辞。”
子车痕走后,冉苍拿着薄薄的纸张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公公也就不敢说话,胆战心惊地立于一旁。
未几,冉苍道:“准备一下,朕要出宫。”
“皇上,您的身体……”
“无碍。”
冉苍站起身来,他信不过子车痕,也不能完全信任吴劳,因此每次的方子他都会一式多份,派人去民家武林询问,看有无差错。
这次他打算亲自去,同时也印证自己的一个猜测。
“皇上,这次去哪里?”
“承阳城。”
***
“洛兄,怎么?”
宁恒收剑,看向魂不舍守的洛书,有些担心。
“啊?我……”洛书愣了一下才回神,若不是宁恒与他乃是切磋,不带半分杀意,恐怕他现在喉咙上就要多一个血窟窿。
洛书苦恼地按了按额角,“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眼皮一个劲地跳,还心慌。你还说我,老宁你今天不也是老走神。”
宁恒愕然,回想片刻,缓缓皱眉“我也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方才宁恒也有几次走神,若不是切磋,他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两人不约而同地收了武器,沉默下来。
武功练到一定境界,就能感知到玄而又玄的杀意血气恶意,不论是对敌还是保命都有奇效。
洛书与宁恒两人武功放眼江湖难逢敌手,若是单单两人中的一人不适,还可以解释为没有休息好,但两人齐齐感到不适,就说明有什么要来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洛书叫来洛晴,醉仙楼进入了警戒状态。
看似并无不同,暗处却多了许多隐匿的气息。
洛书布置完这一切方觉舒服了不少,喃喃自语,“究竟可能是什么事情?莫非是幽冥令?”
宁恒问道:“现在幽冥令有几块了?”
洛书道:“八块了。”
武当一块,他手里的两块,叶见一块,隐门两块,峨眉一块,从苗疆拿回来的一块。
宁恒愕然,“这么快?”
洛书摇头苦笑,“我倒是希望这么快。”
“怎么?”
“集齐了八块是不假,但是隐门的试着解了本应相连的两块,发现无法解出来。两块幽冥令毫无干系,根本无法拼接!”
“难道是隐门弟子解错了?”宁恒皱眉。可是隐门是对奇门遁甲五行八卦最了解的门派,若是他们都解不出来,还有谁能解出来?
洛书摇头长叹,“要是真的解不出来还好,怕只怕是幽冥令中有假的!”
宁恒直起身,“怎么会?”
洛书道:“幽冥令外形变化多端,又复杂难解,不是隐门的那群小疯子谁会去解单块幽冥令?只要没有人解过,那幽冥令是真是假又有谁能辨别出?”
小八雕的那小树,不就是被兴高采烈地偷走了?
宁恒扶额,不知该说什么。
……
车马劳顿,冉苍到达了承阳城。
“皇上,原来那南风馆后来被人买下,建了一座酒楼,名为醉仙。听说里面的饭菜味道极好,您可要去试试?”
“好,就去醉仙楼。”
第232章
“方子有问题吗?”
“回皇上,没有问题,都是些通经脉的药材。收藏本站”
冉苍临窗负手而立,听见这话转过身来,神色莫名。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他想起临行前子车痕的话,此时身上竟然多了点点寒意,心中的情绪黑暗而疯狂。
【不知道皇上知不知道一种蛊,名为囚蛊。】
【这囚蛊是一对,一红一白,红色的蛊叫生,白色的蛊叫锢。生蛊一寄生便会产卵,生出锢蛊,锢蛊将人的内力锁住,需要内力之时,便吞服药粉杀死锢蛊,内力就会暂时可以被运用,直到生蛊再次生出锢蛊禁锢内力。】
【说来,这其实算是一种辅助刺客的工具,被寄生的人一身内力尽数锁在丹田,与平民无异。引而不发,找准时机,吞服药粉,一击得手。】
囚蛊?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否则以宁恒的功力,区区几根锁链又怎么可能缚住他。
哪怕这锁链里,有上好的青暖铁。
甚至他知道得比圣手说地更多,更细。
——这蛊的副作用极大,寄生的过程会消耗宿主的营养气血,直到宿主死亡。长时间没有储存内力的经脉一旦被内力冲撞便会痛苦难捱,甚至会经脉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