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人不清(53)
李梓回禀着公务,说孟关应该还有两日便要到了。
宁琛略一点头,望着西厢房的方向,心不在焉地说:“本王已与铁真王约好,三日后助他篡位,时间算得正好。
李梓看出宁琛的心不在焉,很快便告退了,临走前宁琛要他派几个人伺候丘文殊,他迟疑道:“王爷,人手不够,您自个儿身旁也只有一个伺候的——”
宁琛说:“把本王身边的人调过去。”
“可您一路风餐露宿,根本没好好——”
宁琛丢给他一个烦极了的眼神,李梓默默闭嘴走人。
忙碌了一整日,侍卫终于来报丘文殊的病情,还奉上了一小截废弃的诊页,上方写着“我被囚,设法送我出城”,李梓看了之后,呐呐道:“我总算知道孟将军为何私底下总爱骂丘文殊了。”
王爷为了他弃了捷径不走,去帮那什劳子的铁真王篡位,以此得到和谈书,结果这个丘文殊还费心费力想着逃走,当王爷是什么蛇蝎心肠的人不成?
“他这病也是故意得的吧,王爷知道后定要动怒。”
深夜,丘文殊忽然感觉身子一冷,很快有重物压了上来,咫尺之间尽是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味道。
惨淡的月色下,幔帐中的视线十分不清晰,丘文殊挣了挣,便被宁琛蛮横地化解了,他还笑着说:“醒了?正好。”
“怎么了?”
黑暗里,宁琛那蓄势待发的物什紧紧贴着他,在冬夜里异常的热,这种亲密的架势来得突然,他还以为那晚之后,好面子的宁琛不会再来找他。
“本王来帮你。”宁琛说着体贴的话,左手却粗暴地扯开丘文殊的白绢中单。
“帮什么?”
“停!”
“不要!”
丘文殊急着要去抓宁琛作乱的手,宁琛胸膛起伏得厉害,声音越发轻柔了,好像真的在做什么好事似的:“你不是想病吗?本王让你病得更厉害一点,给你个借口长住医馆不好?”
丘文殊愣了,今天的事宁琛全知道了?
就这么个空当,宁琛已徒手解决了他的衣衫,双手往他膝弯一捞,狠戾地抵在他身下。
丘文殊拼命挣扎,也不过是蜉蝣撼树,宁琛单手就将他双手攥过头顶,非常生气地问:“让自己生病来逃跑?你怎么总做这些可笑的事,嗯?”
双手手腕被摁得发疼,丘文殊生气地反问:“那用什么办法!”
是违背本心成为齐王的刀还是愚蠢地等待他有没有良心发现?!
话说到最后,丘文殊剧烈地咳嗽起来,眼睛都咳湿了。
宁琛松了手,见他咳得难受,又想到大夫给他开一堆不对症的药,如果自己没有及时知道,丘文殊会这样难受几天,以换来离开自己的机会,宁琛的心就像被什么狠狠揪着似的,难受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他宁愿……
“你有刀吗?有的话捅我一刀不就解决了吗?”
丘文殊咳嗽声渐小,不可思议地扭头看着宁琛,宁琛陡然坐了起来,从腿侧抽出一把匕首,刀刃在月色下泛着寒光。
丘文殊顿觉不寒而栗:“不要。”
宁琛抓过丘文殊的右手,强迫他拿着刀柄,丘文殊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划伤了宁琛,怎么也不肯拿,非常肯定地告诉宁琛:“我不要。”
宁琛索性圈着他的手握住了刀柄,强制地带着他的手往自己胸口而来:“来,我来教你,捅这里最致命。”
丘文殊两只手往回拉,但宁琛的力道向来是丘文殊所不能比拟的,眼看着刀刃就要刺入宁琛的胸膛,丘文殊害怕极了,红着眼睛大吼道:“我说了不要!”
宁琛被丘文殊吼得一下子停了动作,丘文殊的眼泪无法抑制地往外涌,好半响才知道去扔刀。
“让你生病,和捅我一刀,”湿热的视线里,宁琛的面容模糊,只有悲伤的声音能准确地传达,“我经历过一次之后,只想选后者。很可笑是不是。”
丘文殊不相信,因为当年有无数次机会可以让宁琛收手,可宁琛最后都没有。
“我真的,”丘文殊支起身体,狼狈地用掌心抹眼泪,想用惯常高冷的声调,但却一直哽咽,“很厌恶,你这种,这种深情款款……”
为什么一直给他一种被深爱的错觉,明明重逢也不过短短数月。
“我做错,什么……”
为什么他只是想靠自己活下来,也不要宁琛牺牲什么,宁琛就要逼他。
“实话,实说,也不行……”
“到底是你,敢进,我丘家门,还,还是我能,进你的,王府?”
第62章
宁琛被丘文殊的话刺得心口鲜血淋漓,这种痛,甚至比过往每一次外伤都要刺骨。
“今日,你必须,与我,分说清楚。”
宁琛觉得很好笑,笑得胸膛起伏,心口一抽一抽地痛,丘文殊希望自己答什么,告诉他自己敢进,然后再让他厌恶自己的深情款款吗?他有这么愚蠢吗?
“你觉得答案是什么,便是什么吧。”
宁琛的闷笑,宁琛的避而不答,彻底激怒了丘文殊,他含泪怒道:“宁琛,你不要欺人太甚!”
“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信,那你还想我说些什么?”宁琛笑得眼泪掉出来都不自知,“丘公子,你教我好了。”
“我不信?”
“我和你说,到了国京自会救你出去,你信了吗?”
“三年前,”丘文殊眼泪翻涌,类似的话他不是没信过,可结果呢,“三年前,你救了吗?”
“如果我说有呢?你信吗?”
“如果我说,我看到你接了齐王的刀,我一直在等你的判决,你信吗?”
丘文殊眼泪一滴滴打在宁琛的手上,他确实是不相信的,三年前的教训太惨重,但重逢后,宁琛真的变了很多,刚才宁琛甚至把自己的生命交在他手里……
丘文殊的沉默让宁琛自以为得到了答案,他自问是个坚强的人,但丘文殊只沉默了一会儿,他就难受得想结束一切。
他问出了刚才一直不敢问的话:“你刚才不肯杀我,到底是因为你心悦我,还是因为你的手不敢沾血?”
丘文殊怔怔地看着宁琛,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一时间竟然给不出答案。
宁琛又哭又笑,他还以为那是丘文殊对他有情,所以他才说出真心话,却原来又是假象,又是他在自取其辱,怪不得丘文殊会说出“厌恶”这个词。
他有时觉得丘文殊喜欢他喜欢得要命,可很快又被残酷地告知,一切都是他的假想,这种感觉甚至比丘文殊从来没有喜欢过他还要难堪百倍。
宁琛抹了一把泪,他从床下捡回那把匕首,一边问:“你说过喜欢我,喜欢我什么?脸吗?”
“你你要做什么?”
丘文殊触目惊心地看着宁琛举着匕首往自己的脸上划去,他叫着:“不要!”
说话间,丘文殊不顾一切地去抢刀,匕首被他扔到地上,可锋利的刀尖已经划过宁琛的左侧眉峰,一路往眉尾而去,鲜血淋漓。
丘文殊摁着宁琛的脸颊,难过得无以复加,觉得那是宁琛在用刀往他心口割,他疼得整个人都颤起来了。
宁琛格开丘文殊,鲜血和眼泪混杂在一起,他决绝地说:“没有你喜欢的了。”
丘文殊陷入巨大的悲怆中,双手遮着脸,痛哭出声。
宁琛自以为解脱了,可回了自己的房间,无限的空虚笼罩着他,他枯坐在床榻上,直至天明。
房门骤然被敲响。
李梓在外头说:“王爷!有急报!”
宁琛闭了闭眼,说:“拿进来。”
门开了,李梓呈上了铁真王送来密报,惊愕地看着宁琛的脸:“王爷,您您的脸……”
宁琛置若未闻,迅速看完了信,冷笑着告诉李梓:“原来三苗幼主从来就没想和大宁签署和谈书,他与太子定好,由齐王引本王至此,三苗幼主举兵剿灭本王,大宁归还五座城池,齐王得本王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