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凤虚凰 上(232)
这目的达成得无比顺利,蓝奉蝶觉得他骂出的每个字都是活苍蝇嗡嗡乱扑,羞愤欲死,接连狠踹几脚,踩着他的脑袋威胁:“臭小子,再骂我就杀了你!”
赵霁激动得热血乱撞,一不小心哭出来:“你杀了我师父和太师父,我要变成疯狗咬死你!”
他刚才暴跳时顾不上伤心,此时想到商荣陈抟都不在了,剩他孤零零一个,比死不如,泪闸一松开始哇哇大哭。
蓝奉蝶看他伤心欲绝,显是极其孝顺师长的孩子,理解他的心情后稍微消气,又踹他一下,诮詈道:“我若杀了他们还会让你活命?又费力把你带到这里来?你当自己是宝贝么!”
赵霁听这口气似乎没出人命,立马住了哭,惊声追问:“你没杀人么?那抓我出来做什么?”
“哼,有件事你太师父瞒了我十六年,我得拿你做人质跟他交换真相。”
赵霁也算知情人,听到相关信息便明白他要逼问商怡敏的下落,求死的心消下去,恐惧收复失地,声带颤抖起来。
“若太师父不说,你、你会把我怎样?”
冷笑占据蓝奉蝶的嘴角,他的美处在神仙天魔的临界点,仙气消退剩下的就是魔性,恰似曼陀罗花绽放,四处洋溢危险的花粉。
“他若不说,我就弄死你!”
赵霁倏地缩紧脖子,蛊虫也镇不住体表的战栗,蓝奉蝶看出这小子本质是个胆小鬼,吓唬吓唬没准能套出点有用的情报。伸脚尖抬起他的下巴问:“你知道商怡敏是谁吗?”
赵霁滑头,深知面对审问须得三分真七分假方能把死棋往活处走,点头道:“她是我太师叔,我常听人提起她的大名。”
“你可曾见过她?”
“她失踪多年,师叔伯们都没见过,更何况我。”
“哼,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跟你太师父学撒谎。”
又是一记响指,赵霁体内的蛊虫吃了加料猛药似的兴奋作动,内脏骨骼如万针挑刺,痛不可当。
“你可知道商怡敏的消息?不说实话,我就让你这么疼上一天一夜,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赵霁咬紧草根仍堵不住惨叫,蓝奉蝶的逼供手段这般狠厉,他怕要顶不住了。
不行,我绝不能出卖商太师叔,绝不能让这贱人找到她!
他一阵死去活来,快要咬舌自尽时,忽然想起商怡敏在教授《炽天诀》时曾做出过一些提示。
“林文顾的避毒功能避天下至毒,却避不了蛊毒,究其原因可能是因为蛊毒都是活物,进入人体后会自主发动攻击,这时若用九炎真气来炙烤,或许能杀死它们。”
这会儿赵霁正好中蛊,思及此事赶紧病急乱投地尝试,吐故纳新,努力凝聚九炎真气,此法果然奏效,运功不久疼痛便减轻许多,他怕炎气运行得太厉害,外部会露出痕迹,只敢小磨慢推一点一点扑杀蛊虫。挣扎了许久,痛感越来越轻,可难以抵御的疲劳也顺势欺身,在朦朦胧胧中陷入昏迷。
再次苏醒天已大亮,艳阳夺目,晒得人皮肉燥辣,蚂蚁昆虫在衣衫里爬进爬出,又痒得他双手乱抓。望见不远处有清波蜿蜒流淌,一溜烟冲过去,没到岸边已扒光衣服,如同放风的家鸭扑向波涛,暑热瘙痒顿止,身体脱胎换骨般舒爽。
他畅快地浸了一会儿才露头,摆平要命的痒,又起内急,也不管龌龊不龌龊,站起身便临水撒尿,心想反正活水不腐,自己这童子尿还可滋养水中的鱼虾。
还未撒到一小半,右脑挨了一下,有人在向他扔石子。
一个急转身,尿也不见停,在水面洒出一道半圆的痕迹,岸上那已然赫怒的人彻底气懵了。
“小混蛋,谁准你下水的!”
蓝奉蝶裹着黑袍,湿透的秀发尚在滴水,刚才他也在溪中洗浴,被河边深密的芦苇遮挡,是以赵霁直到跳水也未发现。
赵霁和商荣生活多年,常看他小题大做折腾清洁,见蓝奉蝶脸青发抖,厌恶之色烈烈洋洋,就知此人也有严重的洁癖,不喜与陌生人共浴,再看到他往水里小便,没当场作呕已算好的。
可是他丝毫不觉惭愧,这恶人昨晚那样摧残他,有机会报复他还得好好把握,抖了抖滴尿的阳、具大喇喇讽刺:“洗个澡还要你同意,莫非这条河是你家开的?”
不等蓝奉蝶开口,故意咧嘴讥笑:“你是怕我偷看你洗澡吧?哈哈哈,一个老男人哪儿来那么多自恋,谁稀罕看你啊?”
他得意洋洋,好似熟得开裂的石榴,蓝奉蝶的脸也比榴花还红,后悔昨晚心软收手太早,又想召唤蛊虫教训这坏小子,却听他冲口道出更不堪的话语。
“你都洗完了怎么还站在这儿?想看我洗澡啊,小爷可是青葱美少年,不想被你这老男人占便宜!”
蓝奉蝶有生以来只受过他人追捧,见过的老少男女无不为他着迷,稍微被他注意就是莫大的荣耀。谁曾想会遇到这种天煞的小流氓,把他一辈子被没受过的耻辱大件大件地砸过来,他怒急攻心,险些吐血,转身闪入树丛。
赵霁也没想到能成功骂跑他,脱离监视逃念顿生,也不顾赤身裸体,飞快游到溪对岸,上岸后摘了一片蕉叶围在腰间,撒开脚丫没命地往林子深处逃去。
第105章 乐魔之虐待
赵霁逃不到一里地,那催命的笛音像套马绳追上来,他发力狂跑,弄丢了遮羞的蕉叶也不敢停下来捡,光着身子飞跃草尖,可笛声仍在快速迫近。
蓝奉蝶的轻功太强,再逃跑必被他捉住,赵霁反应灵敏地躲进茂盛的灌木丛,运起龟息功,指望能躲过追击。
笛声由近到远,蓝奉蝶大概越过他往前追去,可不消片刻又折返回来,乐曲的旋律也改变了。刚才是苍鹰的爪子尖锐锋利,这时悠扬舒缓,和风徐徐,赵霁怀疑他在用笛音惑人心魄,忙敛神定心守住门户,不防头顶钻出一声嘹亮的蝉鸣,吓得他毛发竖立。
这蝉鸣离他的耳朵出奇地近,好像就在他头皮上爬着,他伸手一抓,发髻里果然卡着一只蝉,也不晓得什么时候爬进去的。
刚打掉这捣乱的东西,前方刮起飓风,滚石般碾过灌木丛,将他撞出去三四丈,摔坐在一丛禾麻上,无数小刺扎进皮肤,伤成一个红通通的猴屁股,疼得他连搓带揉又蹦又跳。
蓝奉蝶步态优雅地走到他身前,将他的衣服扔给他。
“穿上。”
赵霁屁股疼得烧心烧肺,这笔账也记到对方头上,先往手心吐了两口唾沫,搓匀了涂抹臀上伤处。此举又冒犯了蓝奉蝶的洁癖,他嫌恶地扭头训斥:“你是丐帮出身么?脏成这样!”
赵霁没好气还嘴:“我屁股都肿了,不抹口水还能靠什么止痒?”
蓝奉蝶为了制止他的邋遢行为,扔给他一盒药膏,指着旁边的泉流说:“先去洗洗,再抹上这个。”
赵霁好汉不吃眼前亏,马上跑去洗伤涂药,药膏效用极佳,抹上凉飕飕的,痒痛顿止。他暂时松了口气,回去捡起衣裤穿好,没看到鞋子,便问:“我的鞋呢?”
蓝奉蝶先前找到了他落下的沾满泥巴和污垢的布鞋,想想那画面便胃部不适,皱眉道:“太脏了我不想捡。”
赵霁不悦:“光着脚没法走路啊。”
“不能走路那你是飞过来的?少给我耍花样!”
暴躁的美人顺手折下树枝抽他两下,赵霁躲闪中服软:“走就走,你别动粗!”
蓝奉蝶嫌他碍眼,自持技高,不怕偷袭,让他跟在自己身后。途中赵霁又试图逃跑,刚一作动就被他抓住,白白吃了一顿鞭打。
“再敢逃,我就砍断你两条腿,让你一辈子走不了路!”
赵霁以前和蓝奉蝶接触过两次,第一次是在青城县外的小树林,第二次是在襄阳诸天教据点,那两次对他的印象都是端庄持重,富有尊者风范。后来听商怡敏和一些江湖人士排揎他为人酷厉性情躁烈,还想象不出来,这回亲身见识到他发脾气的模样方知名不虚传。
赵霁不是逆来顺受大气能忍的人,以前商荣欺负他,他也会尽力报复回去,本身就对蓝奉蝶有成见,还受他打骂虐待,气得两个腮帮像蛤蟆的肚子剧烈鼓动,猛地扑过去抱住他的腰身,不择目标地张口便咬,正好一口啃在他左胸,牙齿陷进去就不松开,双手也死死箍紧,用小孩子打架的方式对付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