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凤虚凰 下(24)
“受不了了吗?只要你求我,我就满足你。”
他微笑抚摸蓝奉蝶的脸颊,冰冷和暖热触碰的瞬间,蓝奉蝶双眼闪过一丝迷离,但随即厌恶扭头躲避这一诱惑。内心焦急恐惧,可恨剧毒和点穴剥夺了他所有力气,连自杀都做不到,在意识崩溃后该如何维持尊严?
游不返也清楚这点,胜券在手他的耐性似长长鱼线收放自如,看着高高在上的寒月落入尘土,一点点挣扎破碎是狩猎的最大乐趣。
他拿过婢女手中的瓢,舀满冰水慢慢淋遍蓝奉蝶全身,细细的水流犹如狠辣皮鞭,零碎又凌厉的折磨就快挑断人的神经。
“我看你还能撑多久。”
游不返扔掉水瓢,撕开蓝奉蝶的衣领露出肩背,粗粝的手掌抚上去恣意摸索,寒玉般的湿润肌肤立刻紧紧吸附住他的手指和掌心,难以抑制的渴望像刀尖顶住蓝奉蝶的心口,终于从喉咙深处溢出一丝微弱的呻吟。
诱捕成功在即,风声忽起,一道矫?的身影从门外扑击而来,双掌直拍游不返胸腹,凶猛炎气提前一丈袭到,游不返后退撞裂一根立柱,屋宇摇晃沙尘坠落。那吹笛巫师也是妖党之一,见状乐律一转,大厅中央起舞的巨型珊瑚蛇径直扑向来犯者。
赵霁已落到身边蓝奉蝶,正欲扯断连接在立柱上的铁链,怕躲避后毒蛇会转而攻击蓝奉蝶,忙抬起右臂格挡,两根钢锥似的蛇牙刺破肌肉直接凿中臂骨。
他耐过巨蜂蛰刺的剧痛,承受力比以前高了数倍,又值紧张时分,被咬后反转右臂缠住巨蛇,炎气迸发,转眼焦香四溢,烤得那条蛇皮裂肉熟,软踏踏落在地上。
这一耽搁,游不返提刀杀来,一招“恶浪排云”向他拦腰猛扫,赵霁倒挂金钩侧翻避过刀口,奋力一掌使出“炽天诀”里的“群妖伏法”,炎气如火凤展翅烧得游不返手臂皮肉皴裂,衣袍也一起着了火。
他大骂退避,赵霁趁机拍断身后立柱,顾不上解开铁链,抱起蓝奉蝶,就地施展轻功,一式“金鳞倒穿波”,向门外纵出四五丈。
不凑巧的是,谢岚和白星河闻声赶来,见了他好似饿虎遇羊,不分先后地疯狂进攻。赵霁亡命躲闪,流萤般穿梭在剑光掌影中,顺便抽出蓝奉蝶身上的铁链当做武器左抽右挥,巧遮妙躲,急欲突破包围。
谢岚恨毒刻骨,一心治死他,拼着右臂碎裂的风险缠住铁链,左手寒掌猛劈。赵霁不及思考,以右肩挡下这一击,他的真气提到了十分,攻守一体,谢岚这一掌像冰锤落入熔炉,不仅没伤到他,还遭炎气反噬,更有一股极其霸道的火毒与炎气相辅相成地涌入左手,他如受炮烙之刑,左臂焦枯,身上脸上霎时冒出一个个红肿的包块,惨叫着落地打滚。
白星河连忙施救,赵霁击退两大强敌,抱着蓝奉蝶往房顶纵跃,游不返的大刀化虹而至,在他将要落脚的地点劈出个大洞。
赵霁学会“逍遥流云步”后腾挪功夫大为长进,踩着他的肩头旋身跳起。游不返不比他慢,他刚到半空,刀锋便追击至脚边,去势已竭,坠落时将自行撞上刀刃,只得犯险凌空翻滚避到其他方位,但这样就给了游不返从容追击的空隙。
九环大刀化做一团光雨,飘渺无方地笼罩了目标,赵霁身无着落,唯有等死。不料游不返猝然惨呼,捂住右眼撤回招式。
赵霁听蓝奉蝶剧烈咳嗽,垂下不知何时抬起的右臂,脑袋脱力地歪倒在他颈窝里。刚才他强行运功拔下自己一根头发射入游不返右眼窝,这招动用了《万毒经》里“金针钻脑”的功夫,那发丝将会顺着眼球钻透敌人大脑。
游不返受伤后便认出他的招式,二指成钩,毫不犹豫挖出右眼球,连发丝一并物归原主,接着奔啸如雷挥刀乱砍。赵霁见他右眼已成黑窟,半边脸污血浸泡,左眼精光暴涨,气焰更胜方才,被他这疯子般的凶狠气魄震慑,心寒胆颤,冷汗沁额。
游不返一面攻杀一面狂笑:“蓝教主你情毒发作不与男人交合就会没命,难道比起我,你更中意这乳臭未干的小鬼?”
赵霁先前偷听谢岚和白星河谈话就知蓝奉蝶被这伙人下了淫药,听了这话怒急攻心,大吼:“快把解药交出来!”
却听蓝奉蝶在耳边虚弱哀求:“杀了我。”
这话耗尽他的力气,感觉他的身体冰凉瘫软,赵霁心急如焚,再次躲开刀锋,一脚踏断房梁,游不返身体下陷时敏捷地反手横劈对手下盘,赵霁踩中刀身以“燕子三抄水”的身法飞出,在屋顶墙檐上不停跳跃逃奔。
身后地面上上百只火把灯笼排做火龙风似追击,当他跳向大街对面的屋顶,一块大石碑从天而降砸在他跟前,那屋子顿时坍塌一半,他退避时不慎崴了脚,坐倒在危梁上。脑后箭雨破空而来,这上气不接下气的当口无论如何也躲不开了。
惊恐撑起他的眼皮,眼睁睁看那点点寒星坠落头顶,身旁倏地抢出两道疾风,拽住他和蓝奉蝶朝前飞闪,眼前雪光连片,金鸣铿锵,那二人在撤退途中一起舞剑挡住来袭的箭镞,于绝境中杀出一条生路。
“商荣,太师父!”
赵霁看那招式便热泪盈眶,他只身闯入魔窟救人,好比没熟的菜籽强榨油,勇气透支殆尽。见了靠山,依赖心复苏,后怕委屈便跟着来了。
商荣知他遭了大罪,揪住他的脸颊代替安慰。
“先出城再说!这人怎么了?”
他对蓝奉蝶的关注比对赵霁还多,抢在陈抟之前询问安危。
“他中了毒。”
“什么毒?”
“不、不知道。”
事出尴尬,赵霁脸皮再厚也不能在仓促间说清原委。陈抟商荣知道蓝奉蝶是毒、药行家,能毒倒他的必是天下少有的奇毒,心里同时一沉。
这时又一件重物飞来,是一块五尺高的栓马石,赵霁心知使这怪力的多半是“玉兔”白星河,急忙大叫“躲开!”
陈抟用剑鞘挑住大石底座,以四两拨千斤的巧劲朝一旁推卸,石块向左面斜飞。一个黑影跃上墙头,飞腿横踢将石头訇地踹向正朝前方奔驰的白星河,被对方一掌击碎。
赵霁看不清那拒敌的黑衣人,问商荣:“那是谁?”
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穆天池。”
傍晚陈抟师徒领着耿全哑女来到鹤州,在城外被穆天池拦截,他比众人先到半日,已与城内的眼线接上头,获知乌比古叛变,就想进城诛杀这叛徒,在附近寻求帮手时遇上陈抟一行。
陈抟本就打算协助诸天教平定叛乱,接受穆天池请求,将受伤的耿全和哑女留在城外,三人一起潜入城池,歪打正着地救下赵霁、蓝奉蝶。
白星河劈碎拴马石,不理穆天池,直奔赵霁而来。陈抟挺剑迎战,宝剑幻出寒光,落樱吹雪似的刮向敌人。白星河与陈抟打斗时冲着赵霁厉喊:“臭小子,你那‘修罗蜂’的毒是哪里弄来的,快交出解药!”
赵霁懵然,继而怒道:“什么狗屁蜂,我见都没见过!”
殊不知他刚才在“蛊室”黑铁坛里杀死的就是一只“修罗蜂王”,那蜂王临死前发狠一刺,将毒素尽数注入他体内。赵霁有避毒功护体,不至丧命,后又用“炽天诀”压制毒性,不知不觉将蜂毒纳入经脉,与九炎真气合二为一。谢岚攻击他时,遭到炎气反扑,那股狰猛的蜂毒随之灌入,已然去掉他半条命。
赵霁骂完对陈抟大叫:“太师父,这厮就是‘玉兔’,您快给周姑姑的爹报仇啊!”
陈抟闻言恼恨剧增,剑式奇变,剑光化作大小不等的圆圈,环环相扣,密如织网地罩住白星河。白星河不敢硬拼,以千斤坠压塌房梁,遁地而走,可怜房中几口老小在睡梦中遭殃,被断橼碎砖打得非死即伤。
陈抟等人及时跃开,见此情形不忍在殃及平民,一齐转身飞奔,欲撤出城去。白星河破瓦跃出,偷袭赵霁,被穆天池一刀劈回,可是后方的敌人也追赶而至,再逃片刻,只见周围街道上连线火光如湍流过渠向他们汇拢,到处人喊马嘶,已成四面楚歌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