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周将老宅大门锁好,随着秦福上了马车。
赶车老汉一挥鞭子,马车咕噜噜的快速往前行进着。
这辆马车是秦家老太爷出行的代步工具,拉车的两匹马甚是强壮,脚程很快。
不到一个时辰,他们便入了明德城,回到秦府。
秦周随秦福入了府,径直来到老太爷的院子里。
老太爷正在厅堂与两个儿子聊着什么,他情绪似乎不是很高,脸色阴沉着。
秦周入了厅堂,未等他施礼问安。
老太爷率先唤道:“周儿回来了。”
秦周怔了怔,周儿是什么鬼?老太爷不是一直叫他小畜生吗?
“是,祖父。”他赶紧施礼。
老太爷道:“快起来吧。这次院试,你考的很好,祖父很欣慰。”
“哦。”秦周轻应了声,抬头偷眼快速扫了一圈。
秦老太爷眸色复杂,脸色凝重,并没有秦周想象中,二个孙子考过院试的那般欣喜之色,而他旁边的大伯父更让秦周大吃一惊。
短短几月未见,大伯父竟瘦脱了相,面色蜡黄,双目无神,他看见秦周后的表情更加奇怪,像是见鬼般的闪躲。
另一边,二伯父则是满脸愁云,神色不豫。
秦周心中更加疑惑,这几位是唱哪出啊?二伯父那个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儿子秦远落榜了呢!
他转念一想,唉!管他们唱哪出?自己把母亲嫁妆要回来,才是正事。
他刚要开口,老太爷闷咳一声,“周儿,你先去祠堂,给你父母上柱香,你考上生员的事,应该告知他们才对。秦福,带他去吧。”
秦周微愣,随即应了声。也罢,待给原主父母上完香,再回来要嫁妆吧。
他随着秦福,出了厅堂,在府内左拐右扭,来到秦家祠堂,原主父母牌位就收在里面。
秦周独自一人入了祠堂,跪倒在父母牌位前面。
这里供奉的虽然是原主父母,但如今也算是他的父母。秦周前世便父母早亡,没有享受的双亲天伦,如今,他面对这一世的父母牌位,心中涌出几分真情来。
他燃香在手,喃喃低语:“父亲、母亲,儿子考过院试,成为了生员,在此祭告二老。母亲请放心,您的嫁妆,我一定取回。另外,请父亲母亲保佑我的夫郎阿楚,能够平安回家......”
他口中念叨片刻,才将香插入香炉中,又磕了几个响亮的头,才起身离开祠堂。
门口的秦福此时不知去向。
秦周扫了眼四周,发现秦府大厨房离这里不远。他想了想,决定顺道去厨房看看杨嫂,再回老太爷那里要嫁妆。
他顺着长廊来到厨房。
此时已过午饭忙碌时间,厨房的厨子们正围在一块休息闲聊。
一名厨子认出秦周,立即迎了过来,如今这位二少爷可是不同往日,听说已考过了院试,重新得到老太爷的青睐。
这名厨子点头哈腰道:“二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秦周的目光扫了一圈,没发现杨嫂的身影,“杨嫂呢?她今天休班吗?”
那厨子脸色微变,干笑两声:“嗯,杨嫂他生病了,没来厨房干活。”
“生病?她生了什么病?”秦周心中一惊,急急追问。
“这...”厨子欲言又止。
秦周见状更加着急,“你快说啊!”
厨子只好道出:“她犯了错,被打了一百板子,已经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了。唉!听说伤口一直不愈合,现在还下不了床!”
“什么!”秦周心中又惊又痛,杨嫂竟然被打了一百板子,“是谁打了她?她犯了什么错?”
“我只知道她偷了东西才被打,其他的小人也不清楚...二少爷,我只是个小厨子,您不要难为小人啦。”厨子苦着脸道。
秦周心知再问厨子,也问不出什么。他心中担心杨嫂,问清楚杨嫂所在的下人居所后,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当秦周推开杨嫂的房间时,一股刺鼻的霉臭味迎面而来,他往里望去,但见东边通铺上,瘦弱的杨嫂趴在床上,正哆哆嗦嗦的费力去捡地上的半个馒头。
秦周心中一酸,眼泪差点没掉下来,哽咽唤道:“杨嫂——”
杨嫂闻声抬起头,眼中闪过惊讶之色,“二...少爷!”
秦周快步上前,扶住要起身的杨嫂,“杨嫂,你别动,快躺好!你的伤怎么样了?”
杨嫂脸色苍白,唇角微抖:“二少爷,我的伤不碍事,我听他们说,你考上生员了,老奴太高兴了!”
“杨嫂,你不要挂念我了。厨房的厨子说你偷了东西被打板子,我不信,到底怎么回事?”秦周满目关怀之色。
杨嫂目光有些呆滞,“二少爷,老奴犯了错,被主人打也是应该的,您别问了,好好准备来年的乡试......”
秦周心中更加着急,打断了她的话,“杨嫂,你要是今日不跟我说实话,我就不考乡试了!”
“这......唉!”杨嫂低叹一声,“二少爷,你这又是何苦呢,老奴说就是了。”
杨嫂断断续续的将自己如何被打的前因后果说出。
秦周在一旁听得怒气翻腾,再也坐不住了。
第27章 可怜的杨嫂
原来府试之后,杨嫂告诉自己,母亲的嫁妆在秦家大爷那里后,大爷就追查是何人说漏了嘴。
查来查去,查到了那日秦周见过杨嫂,而杨嫂正是三夫人生前的贴身侍女。
秦家大爷得知后,心中恨透了杨嫂,便借口杨嫂偷东西,将她痛打了一百板子。
杨嫂挨了一百板子后,臀部、腿部受伤严重,幸亏她平时人缘很好,秦家下人们偷偷买了些廉价的外伤药粉,给她敷上,这才保住了命。
可是杨嫂终究是年近五旬的人,身体不比年轻人,伤口一直没有愈合,她便一直下不了地。
杨嫂还说,像他这样受了伤做不了活的下人,秦家最后一定会将她发卖出去。
秦周听后,心中气坏了!大伯父实在太狠毒了。
“杨嫂,你是秦家做工超过二十年的老人了,又是母亲当年的贴身侍女,他们诬陷你偷东西,你没找老太爷主持公道吗?”
杨嫂苦笑一声,“二少爷,就是老太爷下令打的我板子。”
秦周心中一寒,是他天真了,秦家老太爷这等无情心狠之人,连自己这个亲孙子都能重打板子,又何况杨嫂。
秦周此时更担心她的伤势,他想将杨嫂接到秦家老宅养伤,可是转念一想,自己马上就要启程去京城找阿楚,他无法照顾杨嫂啊!
他抿了抿嘴,隐约想起杨嫂在明德似乎还有一个亲人,问道:“杨嫂,这破地方,你不待也罢,我记得你还有一个亲侄子在明德,你还对他有过养育之恩!他知道你受伤了吗?”
杨嫂叹道:“唉,那个侄子和他媳妇过得也不好,他们在明德打些短工,生计很难,我又何必给他添麻烦呢。”
秦周心中一震,又是钱的问题!没有钱,果然寸步难行,自己无法找阿楚!杨嫂没法治伤养病!
“砰砰砰——”随着几声敲门声,秦福入了房内。
他不露声色的斜瞥了眼杨嫂,随即笑着对秦周道:“二少爷,您怎么跑到这下人的脏乱之地啦?老太爷正四处找您呢!快随老奴前去见他老人家吧。”
秦周压了压嘴角,他的确应该去见老太爷了。为了母亲,为了杨嫂,更为了自己!
他转头轻按杨嫂的肩膀,“杨嫂,你等着我,我去去就回。”
杨嫂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什么都没说,目送着秦周出了房间,泪水打湿了眼眶。
一路上,秦福谦笑着,有意无意道:“二少爷,如今大少爷的表舅家出了事,老太爷把振兴家族的希望,可寄托在您身上了。”
秦周听的雨里雾里,“秦总管,你说大哥表舅家出了什么事?”
秦福笑的很微妙,“哦,您还不知道呢,当今皇上登基后,大少爷的表舅,也就是在京城前丞相杜匡府做总管的那位,因为杜匡是谋逆之首韩王的党羽,那位表舅随杜匡一并处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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