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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奴持刀重生(167)

作者:今州 时间:2024-11-21 05:23:13 标签: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重生 替身

  继说了一个月的何梅二女野话后,近十天来东区全在拐弯抹角地论说世家中的大族梁家。

  一个是因先前在东区沸沸扬扬的梅之牧在大理寺牢狱中受刑过度暴毙,大理寺卷宗泄露外扬,写着梅之牧临死前正是被梁氏酷吏动用私刑。

  另一个是宫中那位梁氏太妃,韩宋云狄门之夜“硕果仅存”的世家太妃也暴毙了。

  十一天前的十二月十二夜,皇城夜敲五声洪钟,御前一队黑衣侍卫连夜出宫召长洛满城的医师进宫,缘由是梁氏太妃染毒日久致失心疯,**宫中戕害皇帝,波及其子九王,宫中御医解毒无能。

  之后便是长达九日的皇帝罢朝,消息一道接一道传出宫门,挤出西区世家的封锁,插翅飞到东区迅速远播。

  十三日,宫城闲置近百年的审刑署被砸开积灰的宫门再度启用,太妃投毒之事绕过梁家执掌的刑部,由中毒的皇帝与御前直接查探。审刑署之门刚开,西区休养了五个月的两千北境军迅速启身,一半围梁氏本家,一半守皇城宫门,摆明对梁氏一族的警惕和守卫宫城的混血君王。

  十四日,梁氏太妃暴毙消息传出,梁府私兵先与北境军冲突,反击失败被斩百众。兵部介入,助北境军。

  十五日,宫城内务署与慈寿宫押出六十余人入审刑署,出身俱梁族,罪名各有不同,有窃卖御品,有暗地纵淫,还有杀人藏尸,按罪行论处皆死罪。禁卫军介入,与宫门外北境军动干戈。

  十七日,一道似真似假的消息传出,梁氏太妃所染之毒乃梁家所售烟草,东区购烟者稀少,只沸谈,西区获烟者众,皆异动。消息传得飞快,几日内传到长洛之外的五十余州,即便烟草是毒是悦乐物尚无定性,售烟之路已开始堵滞。

  二十一日,梁尚书请罪上折,推责梁氏太妃,自请降罪九桩。宰相与内阁明面介入。

  翌日,冬末下了最大的一场雪,雪下到最盛时,称病九天不上朝的皇帝睁着熬红的眼短暂恢复了常态,再开朝会。

  围堵梁府的北境军撤退,宫门照旧。

  来到今日,距离新岁只剩下七天,东区的茶舍戏台座无虚席地连开了两个多月,说书人啧舌说到哑声仍说不尽,野话本子售卖得赶不上写印,数万看官明里见的是对梁氏一族的声讨,实则听的是对那位极昏聩极荒淫的先帝的痛骂。

  没有先帝几十年对梁氏的倚重,怎会有酷吏当道的刑风。

  没有先帝三十年的挥霍无道和倒行逆施,怎会有韩宋云狄门之夜的惨祸。

  灰袍少年认真老实地听了两刻钟精彩纷呈的说书,到点续了十四枚铜板延时,边听说书边竖起耳朵听茶舍里众庸众的议论看法。

  七嘴八舌里有九成半是拐弯抹角、毫无营养的对先帝和权贵的粗俗谩骂,剩下指甲盖大的议论声是对被投毒的新君的同情。

  “那‘织女’可真倒霉,明明织出了老大的‘云彩’,结果跑来‘鹊桥’讨不到好,按头吃‘牛草’,现在喝‘砒霜’,‘九重天’真不是人能待的!”

  “就是,这二十年来谁听过‘织女’这号神仙啊,好事通通轮不上,流放着吃糠咽菜,现在揪回‘天庭’说要当神上神,结果啥好都还没捞到,命就要丢了。”

  少年听清了近旁这两句,边喝茶边服底层的口才,一套一套的,就算现在梁家负责抓议政言谈的酷吏坐在旁边,估计也听不出来他们在说什么。

  新君是七月七来,就被隐为织女,云彩是军功,鹊桥是国都,牛草是登基,九重天与天庭都是宫城,议论得浅白又隐晦。少年若不是混迹东区三个月了,现在也不能听懂。

  灰袍少年听到了时间,身上铜板不够了,便喝完最后一口冷茶离开茶舍,照常去挑柴卖柴。

  不同的是他卖的主顾是住在东区典客署的云国人。

  他借着烛梦楼暗地里的牵线和隐匿,卖了两个月的柴后搭上了云国二皇子云仲。

  云仲第一次见他时手里正摸着云国特质的袖珍破军炮,和善地同他笑谈:“六皇子,你想与我做交易,做什么?我不过是扣押在贵宝地的异国质子。”

  他折腰砰砰磕头,口齿清晰地将排练了百日的长篇大论讲出来,每一处节奏和火候都把握得刚刚好,云仲只在中途打断过他四次,每次他都圆上了。

  假如这场初见会面里,云仲没有打断他超过五次,他就是成功了。直到现在,这场戏他都成功地演进去了。

  灰袍少年也即昔日宋贵妃所出的六皇子、今日的左脸刺罪宋家罪裔高琪,正背着柴脚步沉稳地走进典客署的后门,去过柴房,绕过曲廊,到了往常会面的厢房。

  今天烛梦楼的花魁也在。

  “小琪来了?天寒地冻,快些入座暖手。”云仲见他挥手示意,笑道:“我与红泪等你一刻钟了。”

  冻得唇色微白的高琪歉意地朝他们作揖,边落座边烤手:“对不起,来时被几段说书绊住脚,迟来了。”

  一旁的谢红泪贴心地递过两盒药瓶,一盒治皲裂,一盒用以易容遮左脸的罪字刺青:“不迟,方才妾与二公子恰好也在议论此事。”

  “是么?”高琪感激地收好药瓶,抬眼看向云仲,恭敬地笑问:“不知道云兄议论到哪里了?”

  云仲轻笑着令谢红泪继续。

  谢红泪轻挽红袖,钗环不晃地倾壶分茶,声如夜莺:“正说到皇城开审刑署,皇帝中毒和梁氏如何善了先不提,只是这次先斩后奏地重开审刑署,或许是皇权要收些世家的刑案权,百年了,这倒是稀奇事。”

  不等云仲和高琪接话,她轻柔地继续说:“我与皇帝陛下接触日久,陛下一介武夫,专于儿女情长,对收权一窍不通,这分权之事必然是宰相和吴家在背后推动。陛下和北境军不过是台面上的幌子,梁家会服软,到底是惧于这次兵部的威慑。当初是吴家快刀斩宋家,不然,本该属于宋家和六皇子的兵部也不会落入他吴家之手。”

  谢红泪和颜悦色地把幕后全部推到吴家身上去,即使这次风波也让吴家乱得够呛。

  她一边烹茶一边笑着再次建议云仲:“二公子,我们若要让长洛倾覆,让晋国内乱,杀了宰相吴攸就够了。”

  高琪每次听到谢红泪这么建议时总是会心跳加速,觉得她诱敌诱得太肆无忌惮了,那可是他们顶头上司,真要被云国人杀了,那他们一直以来的心血也完了。

  尤其是谢红泪每次建议刺杀吴攸的时候,那神情让高琪分辨不出到底有没有演戏的痕迹。

  好在云仲还是照常地端起茶杯,笑叹着摇摇头,神情遗憾不已:“不是不想杀,当真是杀不了。你们晋国的霜刃阁代代出武学奇才,那吴攸身边有极其棘手的影奴,我云国千机楼比不上霜刃阁,养出来的死士不是你们影奴的对手。”

  高琪心跳放缓,就见云仲转眸看向他:“可惜小琪你手下的绛海被废了,不然或可派他前去刺杀宰相。”

  高琪流畅地露出少年人的痛惜和悲愤:“云兄莫再提我的伤心事了,罗海苦练十七年的武艺被废是我心中极恨之事,我来日必要那高堂上的勋贵血溅七尺,来偿还罗海流过的血。”

  “是我口误,又激发你的杀意了。”云仲笑着拍拍他的灰袖,又转头去和谢红泪说话,“眼下是吴家和东宫韩家牵制摄政吧?短短数月之间,晋国七大世家去了宋、何、梁,吴家吃得下么?”

  谢红泪笑答:“不管吞不吞得下,只要结果是晋国内斗耗损国力就够了。二公子莫要忘了,宫城中还有狄族人,他们也心心念念蚕食晋国,等到晋国再内斗到你死我活时,我等再发动一次云狄门,势必让那高家血脉断绝殆尽。”

  最后一句话说得有些沉,但她说完看了一下高琪,俏皮地笑着补充:“当然了,不包括六皇子。”

  高琪心想我谢谢你。

  她这表情演得实在太炉火纯青了。

  “再发动一次云狄门不是不可能。”云仲拇指揩过腰上佩戴的袖珍破军炮,眼神深邃了些,“只是,明面上高骊和北境军仍在这长洛,暗地里霜刃阁藏于无形,这二者至少得去其一,才不会重蹈七月七的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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