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从无限流穿回来了(17)
毕竟“被海盗所杀”的场面里,多半要带血。而季宵又显然早已打定主意,要在做完那个人偶之后放血。两者相加,给了他一个在此刻显得天衣无缝的理由。
“哦……”贝尼奥接受这个解释。
他没有去在意窗户上的宽胶带,而是过来询问,为什么此刻是我在开船。
季宵看我一眼,我配合地说:“我们打了个赌,赌我能不能在半小时内学会架势这艘游艇。”
“原来是这样——”贝尼奥露出感兴趣的目光,追问,“彩头是什么?”
季宵眨眨眼睛,说:“不能告诉你。”
贝尼奥显得失望,不过也没有追问。
得知自己不用开船之后,他显得轻松很多,但还是提醒我,说:“说是开船,但其实这段时间我们只是随意地在海上飘着,还是得等信号。”
季宵抱着我,笑着说:“说不定我们可以开到一个有信号的地方。”
我搂着他的腰,觉得这一刻的我和季宵实在有点“昏君”和“妖妃”的气质。
这个比喻让我很想笑。
而季宵露出沉思神情,喃喃说:“得先决定一下方向。”
我配合地:“好啊。”
季宵摘下手腕上的手表,拿到窗边。
阳光落下来,照着表面。
他看着,笑着指:“就走这边吧。”
贝尼奥又凑过来,好奇地询问:“这是怎么决定的啊?”
季宵咳嗽一声,用一种我恰好能听到的“低声耳语”告诉他:“随便决定的。”
贝尼奥:“……”
但我知道不是。
季宵用了一个很简单的辨别方向原理:用我们当下的时间,除以二,然后再用得到的数字对准太阳的方向。这个时候,表盘上的“12”,即代表北方。
“北方”,则是理论上大陆所在的方向。
在此前的种种小型试验中,我们已经知道,他从厨房拿走的酒、厨刀,都会保留“离开厨房”的状态。
虽然此后的事实表明,这些物品的“位置”会随我们而变动没错,但又会在同时受到船员们的影响……但是,我们依然可以做出一个粗略的判断:如果我们一路往北开船,那兴许可以离开这片信号尽失的海域。
理论上是这样。
前提是,这段时间,船没有跑太远。
否则的话,留给我们的时间很可能不够。
大约是认为季宵算是我的“下属”——当然,有暧昧关系那种——所以贝尼奥对他敢没大没小地和我打赌、让我开船,表现出一点震撼。
这也不奇怪。我们和船员们的所有交流,都隔着一层窗户纸。
我们知道船员是鬼,而鬼应该知道我们的真实关系。
但在这层窗户纸捅破之前,我们“不知道”,而船员也“不知道”。
因用手表判断方向毕竟有所不便,所以接下来,季宵接了一杯水,把此前找到的针放在里面。
在那之前,他用针在我衣服上摩擦了半天。而在贝尼奥又一次来询问时,季宵的解释,则是:“这是一种来自神秘东方国度的‘赐福’手段。”
这个小骗子,哪里来的这么多话,能把鬼怪都说到无言以对?
有了罗德里克作为“前提”,我应该充分地明白,只要他有一句话说错,我们就会陷入一种极为危险的境地。
可是,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我们都算“安全度过”。
随着下一次“换班时间”越来越接近,季宵又开始紧张。
他坐在我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贝尼奥聊天,问他一些海上的事。
其实都是很无聊的话题,譬如钓上深海鱼之后为什么要给它肚子上戳一个洞等,但总算可以打发时间,同时占据贝尼奥的精力。
我明显感觉到,季宵放在我肩膀上那只手捏得越来越紧。
他看着表,话一点点变少。
直到贝尼奥要消失的前一分钟。
季宵咬咬牙,毅然决然地问:“对了,之前我听杜特尔特和卡皮奥说——”
他吐出那两个名字之后,贝尼奥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定格了。
我一面开船,一面用余光看。
如果说之前,贝尼奥是真的在很平常地在和季宵“聊天”,那这一刻,他仿佛变成一尊雕塑。脸颊不再有任何变化,从眉毛扬起的角度,到嘴唇弯着的弧度,连脸上被挤起来的堆肉也显得那么僵硬。
这时候,季宵挪动了一下他坐着的位置。
原先,他、我,加上贝尼奥,三个人的座位呈现出一种锐角三角形的状态。显然,贝尼奥是那个角度最小的“锐角”,而我和季宵是下方的两个角。
可这时候,季宵挪到了我和贝尼奥之间。
如果贝尼奥在此刻发狂、袭击我们,那季宵会替我挡下一次危险。
我的心神因为这个念头而巨震。
面前海面无垠,依然没有出现陆地的踪迹。季宵在我手边,露出笑脸。外间的阳光落下来,照进驾驶舱,照在我们每个人的身上。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季宵、季宵
他那么爱我。
可以把命都给我。
这一分钟,过得无比、无比漫长。我知道,季宵在忐忑地等待着一个答案,哪怕他那么笃定……
“嗯?怎么是邵先生在开船?”
一道嗓音忽然在驾驶舱里响起来。
我转头去看,果然是卡皮奥。他正露出了那个招牌性的、显露出牙齿洁白的笑容。
而到这一步,季宵身上的紧绷终于有了短暂松懈。
贝尼奥没有消失,只有神色变化。
他的笑容更大了,却不再僵硬,而是生动、爽朗,对卡皮奥说:“我们正说起你呢!季先生,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第12章 驾驶舱(中)
此前,每一个,或者“每一组”船员出现的时候,我们都不会再在船上看到其他“人”。
所以季宵和我做出一个猜测。
这里的所有“时间”,是被隔绝开的。
而我们是两个意外闯入其中的BUG,像是趴在墙壁上一动不动的蜗牛,不去理会外间诸多变换。
可这两只蜗牛一旦被发现“外来者”的身份,就会遭逢灭顶之灾。
这是后话了。
至少当下,季宵还可以笑着对卡皮奥说:“是想说之前那瓶酒,我们拿走的时候,你们说,希望我们在船长问起的时候作证。哎,我这不是想再问问贝尼奥……”
最后那半句没有说清楚,含含糊糊,引人联想。
卡皮奥听着,眼睛眯起一些,其中带着精光。
这是带了点“不快”的含义,但是,是作为“人”的不快,而非鬼怪。
季宵显然清楚这点。
他熟练地踩在悬崖上、刀尖上,一次次试探面前的船员。
贝尼奥倒是笑了。他“哈哈哈”的笑声冲淡了屋子里原先出现的一点沉默,然后对卡皮奥挤一挤眼睛。
“原来是这件事啊,”贝尼奥用夸张的语气说,“哦,季先生,我们的卡皮奥兄弟有没有和你说——”
卡皮奥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
贝尼奥耸耸肩,露出一副自己是“碍于同僚的淫威,于是不敢说出真相”的神情。
生动,鲜活。
单看这一幕,完全无法想到,这两个船员实则已经是另一个“物种”。
在贝尼奥的话之后,卡皮奥生硬地转过话题。
他开始“指责”贝尼奥,为什么要让尊贵的客人来开船,而贝尼奥自己却在偷懒。
两个人的声音不断回响在船舱中,而这个过程里,季宵逐渐退出他们的话题。
他坐在我旁边,看着手表,表情一点点凝重。
虽然有“双重保障”,但说实话,他仍然没办法断定,我们这会儿的确走在了正确的方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