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非忽然睁眼,“他又来了。”
浮生镜外,众人便见画面一转,落到血月下踏月而来的一名修士身上,他白衣胜雪,眸若点漆,面上总带着三分笑,实为谪仙之姿。
可在镜子外的城主府大殿中,与他有着同一张脸的浮空城主津津有味地看着水镜中的人,如在模仿镜中人,扯起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笑容,“此阵以浮生镜为阵眼,我并未多加干涉,只是让他们回忆当年的事。他们被我困在阵中,也与你们一样在闯关,不过他们是要重演当年旧事,而且,若他们无法完美重演,就会在阵中死亡。小灼然,你知道吗,我看着他们杀了顾神枢二十五次,他们越来越默契了,所需要的时间也越来越短,若不是要等你来一起看戏,我早就弄死他们了。”
此言一出,正观看着浮生镜中梦境的殿中众人俱是心底生寒,顾神枢为何要看这些人杀他自己?而且还是那么多次……难怪被困在里面的沈复会为此恐慌,那么多次都杀怕了,但他们几人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沈复几人说的很明白,秦筝面色青了又白,怔怔望向身侧的沈灵枢。单是沈复几人的对话,他已猜到了当年真相,却是一脸不可置信。
浮生镜外,魔龙守护的顾神枢带着恶意的笑看着沈灵枢,轻轻缓缓地说:“顾神枢出现了,很快,他们就要重演当年他们做过的事了。”
只见浮生镜中,白衣的天道宗宗主走近井口,脸上的笑意很浅,他身上有种极温和的气质,如天上皓月,总能叫人不自觉想要亲近。
神色疲惫的沈复六人站了起来。
毫无设防的顾神枢向他们走近,仿佛没看到他们相视间的杀意,温声笑问:“听闻,云沛然来过。”
浮生镜外,云灼然微微一怔。
只听浮生镜中传出如他记忆中的顾神枢一样的温柔语调——“小徒弟想见哥哥了,真是拿他没办法,本座只好出来找找,他在何处?”
崔慎的神情已几近崩溃,“他到底知不知道这句话我已经听了几十遍了,烦死人了!姓顾的有完没完,有本事直接杀了老子报仇啊!”
云灼然心头一震,睁大漆黑双眸望着浮生镜,对面入了魔的顾神枢的笑声在大殿里轻轻回响,“小灼然,你看啊,为师对你多好啊。”
第九十六章
云灼然当然知道顾神枢对他好,他初见顾神枢是在云沛然少年时被关进天擎宗佛塔之前,当年佛子追得紧,云沛然自知必须要走这一趟,又不放心将弟弟带去天擎宗,便只好将人托付给与他一见如故的顾神枢。
最初被带去天道宗的日子,当年才七岁的云灼然其实极不适应没有云沛然的生活,即便顾神枢对他再温柔细致,还特意叫来了他的小徒弟沈钰来哄小云灼然开心,小云灼然还是很抗拒云沛然之外任何人的靠近。
年幼时的云灼然体弱多病,身板瘦瘦小小的,已然七岁的小孩看去就像五岁的模样,穿上天道宗雪白的弟子服,小小的一个白团子整日躲在屋子里藏着,谁跟他说话也不理,见了人眼里只有浓浓的警惕与不安。
云灼然至今还记得那一个清晨,温润如玉的天道宗宗主蹲在他面前,温柔目光与之齐平,朝他伸出手来,说要带他去天擎宗看哥哥。
那时云灼然很不信任他,而他只笑说,反正路又不远。
天道宗与天擎宗相隔数千里,不过都在顾神枢几步之间。
从天擎宗回来后,云灼然开始无意识地信赖除了云沛然外的第二个人,而后顾神枢带他习字,教了他许许多多的道理,照顾他从不假手于人——顾神枢没有教过他如何修炼,却教会他做人的道理,教他看清俗世。
云灼然嘴上不承认,心中其实早已将他当成师父尊敬。
浮生镜中的顾神枢说是为徒弟找哥哥而来,也是真的。
封魔井出事前,云灼然有很长一段时间总是心神不宁,也许是亲兄弟之间流淌在血脉中的心灵感应,他总有一种当时已经失踪多时的云沛然极有可能出了事的预感。所以那时镇守封魔井的顾家沈家送来急信求救,得知云沛然在封魔井出现过的消息时,云灼然是第一个急着想去封魔井的,但顾神枢不让他去,因为当时的他太弱了。
当年去封魔井的人只有顾神枢,他这一去就也再也没有回来过。从此,云沛然成为正道公敌,云灼然也开始了长达二十年的闭关苦修。
分明早就知道顾神枢去封魔井不仅仅是为了帮他把云沛然找回来,还有匡扶正道、降妖除魔的责任与沈家顾家传信求助的原因,可当听到浮生镜中的顾神枢以玩笑的口吻说出那句话,云灼然的心还是会为之动容。
此刻,城主府大殿中,黑袍血眸的魔修欣赏着殿前众人看到浮生镜中沈复六人的梦境时几度变换的表情,带着恶意的笑意愈发浓郁。
浮生镜中还在继续重演封魔井的旧事,顾神枢嘲讽的笑声也在殿中回响,“当年封魔井大乱,镇守封魔井的沈家和顾家第一时间向顾神枢求助,还告诉他,云沛然也在,云沛然与井下攻击封魔大阵的五个魔头联手,世间唯有顾神枢能与其匹敌,所以顾神枢来了,然而这就是一个骗局——”
“啊,险些忘了,整座浮空城都在我掌控之中,我的话你们未必会信。”顾神枢忽而轻声一笑,垂眸凝望指尖,魔气萦绕的五指收紧。
众人只听砰地一声脆响,浮生镜映出的梦境倏然崩溃。
顾神枢挥出掌心魔气,一缕刺目的红光随之钻进中心法阵,他幽幽笑道:“这梦我也看腻了,既然人都到齐了,就听听他们怎么说吧。”
中心法阵的魔气束缚无声消失,几人随之落到地上,瞳孔中的血光散去,渐渐从梦境中回神。
见沈复神情恍惚按住额角,阵外的沈熙惊喜道:“爹!”
听到熟悉的呼喊,沈复当即回头看来,其余几人纷纷清醒,他们先是看到了大殿门前的众人,然而在看到殿中黑袍加身的顾神枢时,他们苍白的脸上劫后余生的庆幸消失得一干二净,反观顾神枢却看得很开心。
“你们不喜欢再杀我了?当年不是杀得很痛快吗?既然不情愿,那就不杀了,先来说说吧。”
阵中五道黑柱缓缓消失,化成一面古朴的光铜镜,只见顾神枢抬手,铜镜便飞了过去,悬在半空之中,闪烁起一阵阵柔和的浅金血光。
“说说,你们当年都做了什么。”
血光大阵仍然将想靠近沈复几人的沈熙等人阻拦在外,阵中几人渐渐反应过来,崔慎当即爬起来就要逃跑,不料中心法阵忽然竖起血红光圈,一下将人反弹回去,崔慎狼狈地跌倒在地,结结实实吐了一口血水。
见状,其余四人面面相觑。
沈复这五人从梦境出来后,面色俱是十分苍白,俨然受了不轻的伤,而崔慎很快又爬了起来,这时大家才发现他的右眼瞳孔是血红的。
“顾神枢!本座就是杀了你又如何,是你先灭了本座的阴傀宗在先,又将我师徒二人关进封魔井,本座为了逃出封魔井杀你不对吗?”
身体还是崔慎的身体,说话时的气势却俨然不同了。
云灼然一眼便看出来,这是血魔老祖,在方才的浮生镜中出现过,难怪阵中只有五人,而梦境中却有六人,原来他藏在了崔慎身体里,思及此处,云灼然望向身旁的心魔。
“在沈家救走崔慎的那个坛子!”
心魔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早在二十年前就勾结在一起了!难怪沈复一个仙道中人居然在祠堂里藏了魔修,还养了一坛子烂肉!”
云灼然当日在沈家与崔慎交手时,替崔慎挡灵剑的就是那个坛子,而溅落地上那些腐臭的肉沫应该就是血魔老祖的,叫心魔印象颇深。
桐叶等人纷纷看来。
事已至此,云灼然也不再隐瞒,“蔚然曾在沈家迷路过,无意中发现沈家祠堂里有魔气,当日沈家家主也在,事后不久的万仙大会,崔慎便出现偷袭蔚然不成,而后在沈家的宴席上又引蔚然去后院再次下手。”
心魔没好气地接道:“就是这个崔慎,我在沈家祠堂都没看到他,他就一直追着我不放……还有沈家家主先前办的那个莫名其妙的宴会,怕不是也是在给崔慎杀我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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