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外面没走的人大大方方地曲起手指叩了两下门, 隔着门板都能想到对方眉眼飞扬的模样。
方才那点疑虑瞬间因为少年的举动没了踪影,男孩在里面急得跳脚。
哪有这样的!!!
但是他环视一周, 发现屋内就有厕所,甚至床边还有准备好的水。
这栋宅邸的管家虽然看着阴沉, 但做事毫不含糊,细节处都格外周到, 好似严防死守有人因为这些事情半夜离开房间一样。
江户川柯南在房间里溜达了两圈, 最后搓着脸叹了口气,在双人床正中间无语地瘫成了一个“大”字。
松田伊夏也太严防死守了!
男孩在床上扭来扭去, 刚才闹了这么一通困意也消了, 现在睡不着觉, 只能看向屋外。
窗户紧缩, 外面的风雨大作, 隐隐有雷声响起。
窗帘挡不住偶尔炸响的雷光,将屋内映出微亮,江户川柯南无聊地盯了墙壁半响, 突然随着又一次闪电晃动时捕捉到一抹裂缝。
男孩从床上坐起来。
奇怪, 这个房间贴的是墙纸?
刚才宅邸没有熄灯时他们忙着换衣服和吃饭,等回到屋内所有电源都切断了, 也没法研究屋内的摆设。
江户川柯南翻身下床, 几步过去走到墙边, 摸了摸边缘位置。
这种墙纸耐用, 但是用久了边缘容易泛黄发黑。
他搬开家具,看见边缘位置只泛着浅黄, 没有到发黑的程度,便知道绝对不是从建造时就铺上的。
这种墙纸乍一看同屋内摆件契合,细看就能发现略显粗糙。
按开手表上的手电筒,将墙纸掀开一个缝隙,待看清墙内的情况时,男孩瞳孔猛得一缩。
被墙纸遮盖的墙面本该雪白,此时却是一片焦黑。
又一道雷光闪过。
——四宗别馆。
这个名字唐突的出现在脑内,江户川柯南猛得站起来,眼中冷色更甚。
——***“……四宗别馆?”
米花市公寓楼内,安室透搜索资料的动作一顿。
这名字奇怪。
看着那几页白纸黑字的资料,金发公安眼中疑虑更甚,将现在别馆主人道森的资料调出检查。
他原本在国外当眼科医生,继承了这栋姑姑姑父留下作为遗产的宅邸才回国,背景没什么问题。
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收到了房屋遗产,却没想到这栋房子维持的费用反倒掏光了自己家底,现在不得已准备脱手的倒霉蛋。
鼠标向上,朝着更远的时间查找。
屏幕随之滚动,一张报纸的扫描本突然出现在画面当中:
[藏佛山古堡大火]
安室透精神一振。
还没来得及细看,手边电话震动。
“降谷先生。”风见裕也的声音传来,“抱歉在这么晚打扰,但是你之前让我留意西郊的情况,刚才……”
“出事了?”
“是,刚才派出所接到报案。那边雨势太大,几条河流泛滥改道,差点淹到镇子。好在只淹到了几处低矮的马路。”
他顿了顿,道:“村长带人去引水,结果发现了几具从山上冲下来的尸体,看着像烧死的。”
安室透已经没了在电脑面前坐定的心思。
他几步起身换去身上的家居服,对着电话那边道:“我马上过去。”
——***走廊轻响。
洗漱过后那双笨重的马丁靴被换下,棉质拖鞋的底部踩在铺着地毯的走廊地面,没有惊起任何声响。
没有掌灯,走廊的所有结构却如同由白线勾勒而出,在眼前铺开。
松田伊夏朝前走去。
他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时,紫黑中夹杂着几抹猩红的颜色从面前铺开。
少年脸上凝重更甚。
的确是咒力残秽,但是却不同于其他,无论看着还是闻着都格外奇怪。
像是积年累月的死气。
而且遍地都是,简直像是把整个别馆都笼住一样。
墙壁被咒力覆盖后斑驳一片,像是被火烧过。
黑紫色的残秽气息当中,有一串分不清来源为何的脚印,从脚边一直蔓延到墙壁。
还没有他一个指节大,左侧的五指很细,右侧只有四个像爪指的痕迹。
猩红刺眼。
这里的咒灵这么小?
松田伊夏拧着眉,抬步追着脚印向前,抬头看着墙面,只见那串痕迹一路从墙壁蔓延到了天花板。
他仰头看着,却没到在拐角猛得撞上一人。
肩膀相碰,松田伊夏晃都没晃一下,比他矮大半个头的来者却差点摔出去。
少年连忙伸手,将人扶住。
那人手中拿着的烛火台照出一小片昏黄的灯光,照亮小半张脸,眼角皱纹在光影中更显柔和。
是之前在别馆外看见的那位妇人。
“是你?”对方有些惊讶地叹了一声,“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走廊?”
她声音同长相一样轻柔。
在别人家夜游迎面撞上主人,松田伊夏面色不改:“有点饿,想去车上拿点东西。”
“这样啊……”那位夫人看向走廊,见外面大雨倾盆,面容上带了几分担忧,“这么大的雨,由川又已经睡了,你要是出去受了寒回来没有热水洗澡,肯定会着凉的。”
她想了想:“我那里倒是时常准备了点心,如果不嫌弃,就去我房间吃点东西吧。”
对方没有立刻应下。
“我有个十六岁的孩子,只是许久不见了,看着你感觉亲切。”知道对方顾虑,夫人笑着解释,“这些点心也是为他准备的,之前他总是饿的快,所以我习惯了准备这些,现在一个人也吃不掉。”
松田伊夏这才点头,道谢过后跟着对方朝楼上走去。
别馆共有五层,但是到了顶层后错开路,走至靠近西侧的走廊还有一道有些狭窄的楼梯,往上就能到达外面看见的塔楼。
之前两人第一次见时,对方就是站在塔楼的窗边。
上面位置同外面看时不一样,比较宽敞,分成两个房间,通过连通的入口可以看见床上被子隆起,像是有人在睡。
“小声一点,我的孩子在睡觉。”夫人轻声道,让他在桌边坐下后从柜子里拿出几盒点心,“我怕灯光晃着他眼睛,就不多开灯了。”
松田伊夏也没说话,他在桌边坐下,环视一周,脸上倒显出几分笑意:“没事,我吃完就走。”
对方用茶具倒了些水,放在他面前。
松田伊夏端起茶杯,他纵使视力好,在这种光影下也分不太清楚颜色。
估计是银器放久了,闻着有一股铁锈味。
点心也是,在雨季不好储存,光放在盘子里就是霉味扑鼻。
银杯边沿在下唇贴了贴就放下。
夫人倒没有纠结他到底有没有吃东西,只端坐在椅子上,看着像是一尊雕塑。
眉眼柔和。
屋内昏暗,几块点心悄无声息地用布包着,放进了口袋里。
松田伊夏端着茶杯遮掩表情,下一秒,他身体骤然紧绷,花费全身力气才压下身体的条件反射。
那只手贴上脸侧。
一股腥甜的花汁味道混着黏腻的霉菌味,从对方的发丝上飘来。
少年忍着下意识的躲闪,抬头看去,眼中满是疑惑:“……夫人?”
“没事,我就是看看你。”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近过来。
那手捧着他侧脸,柔软细滑的触感落在脸侧,但是做了装饰的长甲却戳出去一节。
抵在皮肉上,冰凉坚硬。
离得太近,那双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突出来。女人细细看着他,轻声笑道:“我看着你总感觉很亲切,也许是年龄一样,总让我想起自己的孩子。雨不知道要下多久,不如你多留几天?”
“我看夫人也感觉亲切。”松田伊夏弯起眼睛,露出一副要是安室透看见立刻会警铃大作的笑容,“今天太晚了,吃完东西就想睡觉,等明天再来看你。”
又在这里坐了一会儿,他才回到和小男孩一起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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