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撒在喉结上,烫得惊人。
他笑道:“别那么生气。我现在可是特别喜欢你,没有去‘多线并进’的打算。”
安室透:“……”
他又想叹气了。
如果,还是那句话,如果有朝一日能以松田阵平好友的身份和他座谈,他还要再加一节正确恋爱观的讲堂。
——看看这小孩一天天脑子里装得都是什么东西!
刚想躲开,少年已经收回动作,装模作样地退回安全距离。
松田伊夏在生活上得过且过,人际交往也带着同松田阵平如出一辙的风格,说一不二又我行我素。
唯有这方面,他实在是让人咋舌的胆大,偏偏又知进退懂分寸,在过界后立刻撤步,只留下别有深意的暗示。
就比如现在。在关于酒的询问被回绝后,他翻着酒单,居然“乖乖”要了一杯平时给客人醒酒用的热牛奶。
虽然这个年龄段的人都同时兼具青涩和成熟两种气质,但是松田伊夏太会控制,总是恰到好处地用一种来妆点另一种。
最后氤氲成一种夺人心魄的旖旎。
如果是其他人,恐怕早已被这种似退实近的把戏钓得心猿意马。
但安室透不是其他人。
他带着“你小时候我还给你写过祈福牌”的滤镜,快被“好友弟弟”兼“小孩”这几下若有若无的调情击碎。
把你在这方面的小聪明放在学业上,稳进东大迎接大好前程好!!
心里已经在呐喊,金发男人脸上的笑容却连一分一毫都未曾改变:“看来是我的荣幸了。”
“不过我很好奇原因。”安室透俯身逼近,“你喜欢我什么,脸?还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他还是捉摸不透对方对自己的兴趣到底从何而来,就因为那晚撞见他杀人,于是对这种危险分子一见钟情?
男人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由此产生了另一个推测:松田伊夏是不是在追查三年前那起爆炸案的线索?
安室透也曾经无数次看过那起凶手尚未落网的案件卷宗,设计巧妙的炸弹构造,恰好检修停工的监控,消失无踪的凶手。
但是这也说不通,如果真是这个理由,到底有什么线索让他把自己同当年那起案件联系起来?
金发男人沉默片刻,倏然一怔。
他目光下移,落在少年手腕处,那节突出劲瘦的腕骨上环着一节红绳,属于他的血迹尚未洗净,泛着淡淡的褐。
“得到什么?”少年的回应打断他的思绪,那目光如有实质一般,慢吞吞地落在他身上。
他意有所指地挑眉:“你觉得呢?”
明明只是目光流连,所到之处却同被手指点过一般滚烫。
只是反问,他却好像把“我想和你睡”五个大字直接写在了脸上。
安室透:“……”
不对。他不会真的只是喜欢我(特别是肉体)吧。
——这种事情,绝对不要啊!
他僵硬着神情将话题岔开,各怀心事地闲聊了几分钟后,松田伊夏忽得扬眉。
“哦~你刚才说的原来是这个意思,觉得我想从你这里套什么消息,为了报仇?”
他太聪明,又太善于伪装。
所以安室透看着他,辨认不出这到底是一种巧妙的话术,还是一些事情真的无足轻重到短短三年他就想不起来,要过了这么久才回过味,想起刚才那句话的缘由。
“也难怪,都能进我家,看来得到我的信息也易如反掌。”
异色眸子笼着一层亮灰的薄壳,在霓虹灯的尾韵下冷漠而凉薄。
“你不提,我都快忘了。”
如寒刃刺穿喉咙。
安室透凝视着他甚至还带着点调笑的眸子,几乎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你……”
放在侧后的手骤然攥紧成拳,心如擂鼓。
从那片刻的眩晕和晃神里回过神来,他才发现手机在轻微震动。
掐住眉心,在看见那串熟悉的号码时,金发男人神色愈发冰冷。
接通,属于组织top killer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带着十足的压迫。
“波本。十秒解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否则……”
话尾消失,同狼敛息打磨爪牙。
刺骨而阴狠的冷意突得从脊背窜上,他一瞬捏紧酒杯,明了自己此时是别人狙击枪镜中的猎物。
琴酒就在侧方一栋与之同高的大厦屋顶,将顶层攒动的人群乃至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组织今晚在这里行动。
……松田伊夏离开网吧后,立刻给他发送了前往虹昇大厦的邀请到底是不是巧合。
没时间再细想,金发男人神色暗去:“别紧张,我只是来凑个烟花的热闹。况且,比起你们在干什么,我有更有趣的……”
他话刻意咬轻,连旁边的少年都听不清楚,却能通过话筒传到另一个人的耳朵里。
“猎物。”
他说话间伸手抚向少年后脑,手指陷在毛茸蓬松的黑色卷发间,亲昵的伪装下藏着些许难以察觉的引导。
——引导着对方维持姿势看向酒架,不要轻易偏头,将面容暴露在百米外的猎食者眼中。
他干脆凑近松田伊夏耳侧,从旁人看来如在耳鬓厮磨。
少年配合地贴近过去。
琴酒冷笑一声,利落地切断通话。
“怎么样,我配合的不错?”话筒只剩忙音后,松田伊夏扬眉笑道。
他们还没来得及拉开距离,说话时呼吸声撩起彼此的发丝,扫过面颊,带来些微的痒。
安室透正要后撤,又忽得顿住。
被手套包裹的手指倏然捏住他脸侧,拇指碾压在下唇处。
对方瞬间察觉到他的用意,含着笑大方地顺势仰头,微启嘴唇,好方便对方更清晰地窥见他舌面那抹银光。
他换了舌钉。
原本那枚简单的、两侧皆为金属圆球的长钉被一条灵活的小蛇取代,它银色的表面在灯光下煜煜生辉,乍看似大写的‘S’。
猩红、锋利。
“喜欢这种?”松田伊夏含着笑音问,“那你要小心点。”
几缕侧方的黑发随重力落下,他伸出手将其别至耳后,那条银制的蛇如同尖刀,随动作话语勾起一段过于旖旎的暗示
他说:“这个表面花纹太多,舔起来会有些痛。”
第11章
安室透用冷水冲去脸上恼人的烫度。
关掉水咀,双手撑着洗漱台抬头,镜中映出一张波澜不惊的脸。
——唯有耳根泛红,在灯光和深肤的遮掩下难以觉察。
但是……
他动作微僵,脑内蓦地回忆起离开吧台时的场景。
松田伊夏探身,带着一贯的、满是狡黠玩味的似笑非笑,轻捏了一下他的耳垂。
指尖冰凉。
贴着烫度无法消散的皮肤,像是一柄短刃轻巧地撬开他的伪装。
好似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窥见了他掩藏在此之下的真实。
那双带笑的眼眸对他调侃:瞧,你其实并不是无动于衷。
安室透在波本这层躯壳里待了太久,七年的时间,已经接近他人生的四分之一。
现在这层本该无坚不摧的面具被人轻易拆穿,那一刻迸发的危机感,同突然被拿掉壳的蜗牛一样无所适从。
他控制不住地移开视线,没再凝望那双眼睛。
在此之前,他看着对方的动作,在被自己下意识忽略的异样的心跳频率之外,是正常处于“兄长”视角时会有的羞恼。
男人完全明白,从踏入虹昇大厦起,松田伊夏所有的一切都是处心积虑为他布置的陷阱。
他知道自己穿什么衣服最引人注目,知道自己说什么话做什么动作最勾人遐想,蜘蛛般用蜜糖编织,等待他自投罗网。
——但安室透仍然无法洞悉他的目的。
或者真的同他和那些高中朋友说的一样,只是因为一见钟情。源于这个年龄段独有的叛逆,所以才对他这个危险人物投注了极大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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