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很温柔地帮助你的,怎么样,想试试随心所欲的感觉?”
少年扬起眉毛。
他语调慵懒地拖着长音:“很有意思的提议,但是我拒绝——”
“无聊。”蓝发咒灵表情瞬变。
但他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在刚才大片的铺垫之中接近了对方身后。
这个咒术师根本没有躲避,甚至放任自己靠近他的身体。
毫无警惕心到了愚蠢的地步。
咒力也过于薄弱,恐怕没什么研究的价值。
只有灵魂过于特殊。
阴冷遽然笼罩原本故作温柔的表情,在话音落下的那刻它便伸手捏住了咒术师的后颈:
“……[无为转变]。”
笑容阴毒。
松田伊夏只是抬眸,向前方看去。
黑卷发的男人浮现在门口,黑青的双眸里笼着一层不悦,压低声音轻斥:“别玩了。”
少年这才满意地笑起来,冲对方做出口型:‘好~’
……虽然他逗咒灵玩非要等对方捏着自己脖子在死亡边界冲刺的行为很过分,但是应声的样子真的很乖。
松田阵平动作一顿,一股来源明确的火气立刻从心头窜起。
他正欲抹黑同期,警告对方别和“不三不四”的人往来,就看见少年双眸又失去焦距,不再准确地锁定在自己身上。
松田阵平:“……啧。”
怎么就消失这么快。
一切太过顺利,像是之前无数次杀死人类一样顺利。
但是一种诡谲的预感却从黑暗中爬上脚腕,像是死神垂下的袍角。
真人脸上的笑容僵住。
……怎么回事?
少年匀称的身躯在他的能力下,没有发生半分改变。
蓝发咒灵沉下面色。
它刚才没有完全说谎,也不算在胡扯。这个来路不明的咒术师的灵魂的确全数展示面前。
银白色的,却像是打碎的玻璃,一片片勉强被拼凑在一起,合成原本的形状。
深色的裂纹遍布四周,甚至有不少已经无法严丝合缝补足的裂隙,看着只要动动手指一推,就会四散而去,摔成一地粉末。
也只需要触碰,就能在它掌中扭曲成各种形状。
但是…为什么?
外面套的那层坚硬的咒力所化作的壳,将四分五裂的灵魂层层裹挟。明明破碎支离,却比任何人的还要坚固。
手腕一紧。少年伸出手,攥住了它搭在后颈上的手臂。
松田伊夏转头。
黑卷发随动作自肩头扫落,他弯起眼睛,异色的双眸在黑暗中闪烁出点点火光。
带着十足的恶劣和玩味。
“别乱摸别人脖子,我再开放也没有和咒灵调情的兴趣。”
那只殷红的眼眸像是无底的血池,盛满了尸骸残肢。
血腥味扑面而来。
五指收紧。
真人忽觉眼前一黑。
黑红色的、冗杂而磅礴的咒力从他刚才认定实力较弱的咒术师身上,甚至因为位置过近将他笼至其中。
它睁大眼睛,手臂顷刻被扭断。
下一秒,身体自空中飞出,砸向墙面。
“我觉得我们味道不一样。”松田伊夏弯着眼睛看他,“你是腐烂的老鼠的味道,我可不是。”
冷汗自额角划过,真人连表情都维持不住。
这个咒术师简直…强的离谱。
“……伊夏?”敲门声传来。
屋内的动静在暴风雨阻隔下并不真切。
蓝发咒灵瞥见少年神色微变,冷光自眼眸中一闪而过,腿瞬时变成鹿足模样,朝着门口袭去。
安室透听见了震耳沉闷的撞击声。
和屋外的雷合在一起,分不清到底来自天空还是室内。
他提高声音:“…你在里面干什么?”
屋内传来少年懒洋洋的回应:“我在打老鼠。”
他攥着蓝色头发的手用力向下,将‘老鼠’的头砸向地面。
安室透:“?”
他在抛尸现场打老鼠?
第24章
墙壁轰然倒塌。
流窜的风将金发男人手上照明用的烛火吹灭, 黑暗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咽喉。
他伫立于原地。
视线受阻时,唯有依赖于其他感官。
耳畔是淅沥雨声,暴风雨给万物笼上一层伪装的幕布, 掩盖了无数细微的响动。
安室透屏住呼吸,将所有干扰项去除, 终于抽丝剥茧,捕捉到连绵不绝的翛翛响动。
像是什么昆虫或鸟类振翅的声音。
自墙壁飞窜向上, 穿过破开巨口的走廊。
身体自发紧绷,常年训练出的本能让他敏锐捕捉到空气中那刺鼻而浓烈的危险因子, 大脑皮层电光窜动, 血液速流让心脏随之加快跳动。
将身体调动至最佳的应战状态。
在尸体被发现后试图趁黑封口的凶手,亦或者暴风雨夜流窜至此的逃犯?
理智给了他唯二两个合理的选项, 潜意识却将其全部否认。
这股环绕不去的危险气息太过灼烈, 不会出现在以上任何一个人身上。
那是满腔用鲜血堆积而起的恶意。
有脚步从后方靠近。
金发男人下意识停顿, 又随即卸下部分防备。
他知道来者是谁。
——满室砖瓦倒塌的尘灰和雨腥味之中, 一缕冷冽的木香同刀刃挑开薄纱, 沉寂地将他环绕。
安室透向后伸手,同前不久在黑暗中一样,握住了对方的手腕。
唯一的不同只是这一次, 他是主动的那一方。
触手冰凉。
被他用十余分钟才勉强捂出温度的手在松开后就立刻褪去温度, 又变回一块冷硬、刺手的冰。
黑暗剥夺了他用眼睛确认的权利,只有攥住少年骨感分明的腕时, 胸口的石头才终于落地。
手心间跳动着的、强劲的脉搏告诉他, 至少松田伊夏现在仍然安全。
没有被压在骤然倒塌的矮墙下, 也没有死于那个藏在黑暗中的危险来者之手, 没有把自己玩死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被他握于掌心的手微僵,随后少年指尖微动, 又一次轻轻点过他凸起的腕骨。
只是相对于上一次意味明显的调情,这次更像是一个传讯——我很安全。
并且我在这。
后面那人凑近。
松田伊夏比他矮大半个头,想要凑近他耳边说话得踮起脚尖,本就失去大半平衡的身体再向前倾,像是要靠在男人背上。
声音与雨水和韵:“…安室先生,你弄疼我了。”
那根环在少年腕间的红绳恰好随着动作碾在男人掌心,细微的麻痛传来。
安室透这才终于觉察自己握得太紧,在半秒停滞后送开手。
红绳像是一条滚烫的长鞭,烙在手心的伤痕挥之不去,同刚才瞬息间的心悸一起。
变成黑暗下唯有自己知晓的罪证。
松田伊夏拉开距离。
在看向远处时,他脸上本就浅薄寡淡的笑意褪下。
对于其他人来说无法适应的黑暗,在他眼中不过是将世界染成另外一种颜色。
深黑的色块大片铺开,但与之不同的线却勾勒出一切物体的轮廓,他能看见面前男人紧绷的身体,也能看见远处打破墙壁的咒灵。
蓝发咒灵的手臂已经转变形状。在狭窄的走廊鸟羽无法飞翔,于是那双“手臂”化作振翅,携它站上走廊尽头的装饰柜。
“这是你男朋友?”真人在柜上坐下。
它还欲同刚见面时那样摆出一副悠闲的姿态闲聊,但额上不断落下的冷汗和紧绷的神态早已出卖了心中的动摇。
还有一层浅淡的愠怒。
如果打得难舍难分就罢了,结果对方自始至终一副懒散模样,甚至没有使术式。
那种轻视让咒灵表情更为难看,笑容带着挥之不去的阴毒:“明明现在该是我们的二人世界,你却只顾着别人,真伤心~”
它的目光黏在那个从咒力看全然是普通人模样的金发男人身上,心中却不断打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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