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来的?
忽得想起刚惊醒时安室透皱眉盯着自己腹部的模样,还有他刚巧落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松田伊夏朝自己左手看去。
四指指尖残留着淡红。
他用水将手洗净。
那点困意烟消云散,松田伊夏从楼下冰箱翻出早些时候剩的面包,拎上二楼,打开下方有一处陈年的踢痕的门。
将一片叼进嘴里,他动作迅速地给腹部上药,在暗网上查看情况。
悬赏金没再往上叠加,眼看限期将近,大波人马有去无回,事情已经趋于平静。
他感觉人数仍有些不对,有些少,像是有人给他拦下了一部分。要不然他恐怕比现在要狼狈。
咽下面包,他伸手从衣柜里挑换洗衣服,在抽出一条累叠在中间的长裤时,一张纸忽得从里面飞出来,落在地上。
卷发少年附身捡起,展开。
这是一封一年多以前的信件,他曾经看过两眼,随手放进口袋里,没想到今天又重见天日。
省略掉大片大片的前段,他看向末尾。
[……你寄来的34号、41号红绳都只是普通的红绳,48号按你提供的线索调查,的确是一个民间邪教的标记,警方已经展开行动。但是,恐怕这和你哥哥爆炸的案件没有关联。
也许这句话我并没有什么立场给你说,但是伊夏,这件事已经快过去两年了,你的人生才刚开始,不应该只有追查真相一个目标。
我想你哥也不想看见你这样。]
[伊达航]
松田伊夏仍对这段内容嗤之以鼻。
但冥冥之中,兜兜转转,一年多过去,这张薄薄的信纸又变成一个人留下的遗物。
他最后还是将信纸重新折好,放进柜子里一个铁盒中,同一枚老旧的御守贴在一起。
34号,41号,48号,再到108号……
他看着自己手上这条绳结,一时想不起这是多少号了。红绳在他这里已经成了一个模糊的概念,但是人总是偏执,觉得如果单单放过的这一次就是一直要寻找的答案怎么办?
所以他一点线索都不会落下。
自在初遇的乱巷里看见男人手上的红绳起,他就没打算放手。
由远及近的黑点将少年从沉思中拉出,他走到床边,推开窗户,一只通体洁白的乌鸦落在窗沿上。
明明是乌鸦的模样,它却有雪白的羽毛和金色的眼睛,没有眼白,显得奇异而吊诡。
是谁的术式。
在看见这只鸟时便已认定,黑红色的拟翼从后腰伸出,却暂时没有下一步动作。
乌鸦将一封由火漆封口的信送至他面前,里面装着除了信纸以外的东西,鼓鼓囊囊。
松田伊夏扬眉接过,拆开信封,里面掉出一颗漂亮的鸽血红宝石。
他翻开卡片,上面用流畅锋利的笔迹写着一串地址。
——是间酒吧。
乌鸦忽得伸展羽翼,像是通晓人性一样冲他行了一个绅士礼,随后,身体被一簇蓝色火焰吞噬。
它自窗沿消失,唯余下一朵血一样的玫瑰,落在被他随手搁置在沿上的宝石边。
松田伊夏又看了一眼手上这封邀请函,轻微扬眉。
这封邀请函送的,可比某个情报人员浪漫多了。
就是咒力的味道不大好闻。
第33章
“您的酒。”
调酒师将威士忌杯小心放置在桌上, 未等得到客人的眼神就主动退出卡座范围。
他面前,靠坐在卡座中心位置上的男人一头银色长发,指尖挟着一点猩红。
墨绿的眼眸一扫, 调酒师便会意地微鞠一躬,退回后台。
酒吧瞬时寂静, 从紧闭的大门至吧台都空无一人,唯有两道黑色的身影于角落隐蔽的卡座围坐静候。
烟头摁灭。
被旁边男人的低气压压得大气不敢喘一口的伏特加终于抬头, 小心开口:“……大哥?”
琴酒瞥了他一眼:“闭嘴。”
“是。”伏特加连忙合上嘴。
他看见自己大哥耳侧有一个耳麦式的装置,但是并未连线, 就连一侧眼睛都和平时有所差异, 应该是佩戴了某种内置镜片。
通常这种时候,就代表琴酒在处理他没权涉足的领域, 作为小弟只需要闭耳塞听, 等待一切结束。
银发男人又点起一根烟。
他神色不耐而晦暗, 置于右眼的隐形眼镜状咒具让他轻易看清落在桌上的白色乌鸦。
“轻举妄动。”
男人刺道。被那道过于惹眼的悬赏令吸引来的人不只涌向目标, 也向着足以支撑起这笔财力的“幕后雇主”投以窥视。
这和组织一直以来的准则背道而驰。
贝尔摩德那个奉行神秘主义的女人在交易中和他透露了些无关紧要的内容, 真正通过更上层下发的只有十亿,至于为什么最后变成那样一个数字。
全来自某人自顾自的“加码”。
“别这么严肃,琴酒。”白乌鸦张开鸟喙, 吐出戏谑的人言, “小家伙值得起这个价,如果不是时间有限, 我可以让他更值钱。”
“别在这里发疯。”男人冷笑, “你该祈祷他不会让我失望。”
被黑色皮质手套包裹的惯用手从酒杯移开, 攥住乌鸦的头颅, 硬生生捏碎了那颗脑袋。
伏特加看不见的鲜血飞溅,在几秒后变成一簇幽蓝色火焰, 全数焚烧殆尽。
火光暗去时,属于白兰地的声音响起。
他语意不明而诡谲地轻笑着,声音和蓝火同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让人恶心的神秘主义做派。
推门的声音恰在此时响起,琴酒手中的伯莱塔对准门口,三枚子弹没有间隙地自枪口飞射而出。
伏特加因为男人突然的举动警惕起来,以为有什么突发状况,朝着门口举起手枪。
“这是见面礼?”一道略显青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少年人独有的透亮。
那三枚子弹不知到底击中哪里,伏特加没看见弹孔。
——门外空无一人。
玻璃杯被扔出,银发男人倏地翻转枪口,子弹击碎玻璃杯,炸成无数碎片。
枪口最终对准身后。
伏特加瞪大眼睛。
一道身影唐突出现在琴酒身后,那人俯身用一只手按住坐在沙发上男人的侧肩,不顾对准自己额头的手枪,自后方凑近耳边抱怨:“好凶啊。”
他被简单处理过的脸侧因为爆裂的玻璃划破新伤,血迹润湿纱布。
“松田伊夏。”琴酒拿下嘴里叼着的烟管,精准念出这个名字。
松田伊夏应了一声。他松开手,绕至卡座随意坐下。
伏特加立刻提高声音:“喂!你……”
少年像个和普通朋友约好来酒吧的高中生一样,兴致勃勃地观察周围的摆设,又捞过伏特加旁边的酒单边看边问:“有推荐?”
威胁的开场白卡在喉咙,他被自己口水呛到:“…咳!”
这小子是不是自来熟?!
“别浪费时间。”琴酒嘴角扯了扯,将手中的烟摁在威士忌杯中的冰球里。
松田伊夏遗憾地推开酒单:看来今天自己又喝不上了。
枪口对准额头。
“我对你的小把戏没什么兴趣。”男人眯起眼,“你有一个死了的条子兄长,还把自己往这里送。”
“理由?”
“在这里我可以随便杀人,满意这个答案?那群饭桶找了三年都抓不住一个炸弹犯。”松田伊夏轻佻地冲他笑笑,撑着头往前凑近些许,看着那双冰冷的幽绿色眸子,“我要把他的皮撕下来。”
“你准备怎么找,借我们的牵线?”伏特加插话。
“用不着这么麻烦。你们难道平时也要等证据确凿才抓内奸?”他哼笑,“把怀疑对象全杀光不就好了。”
伏特加因这个语气打了个激灵。
他甚至能肯定,要不是那条子被炸碎了,这个疯子能抱着对方的骨头睡觉。
但松田伊夏没分给他多余的眼神,他同另一个很麻烦的人对视着,探究审视的目光落在脸上,骨头都快渗出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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