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在世时,挣得的每一分钱都是干净的。”姜颂说话时并不强势,姿态甚至是谦逊的。
但姜正忠的眉头却被他刺得皱了起来,“正国的确是商业奇才,要不也不会短短几年把姜家发展起来,但你呢?你当真要为了所谓的情怀,白白把你爸爸留下了的基业全数挥霍了?”
姜颂放下手里一口也没喝过的潘趣,从侍者的盘子里重新端了一杯马提尼,“家父留给我的,我当然会竭尽所能去守,而不是轻易把它污染了。还是不劳伯父费心。”
姜正忠的脸色起伏了两下,最后仰着头大笑起来,“这孩子,跟小时候一点儿没变,不听劝。”
“是。”姜颂抿了一口酒,还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总之我是你爸爸的亲哥哥,也是你亲伯伯,不会害你。”姜正忠的神色恢复如常,“今天这个场合来的人多,你看着有什么合适的生意,谈不下来就来找我。”
他朝着姜颂凑了凑,依旧是和蔼的笑脸,“有空来家里吃饭嘛,青山和你伯母总念叨你。”
姜颂端着倒锥形的高脚杯,只是笑微微的,“今天客人多,您忙。”
目送姜正忠走远了,姜颂不紧不慢地走进洗手间。
他在手心里挤了一小堆泡沫,仔仔细细把每一根手指都从指根揉到指尖。
泡沫被水流冲到水池中心,姜颂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的脸色很苍白,眼底有些微微的泛红,是不加掩饰的恨意。
他把水开到最大,捧起一捧水,又慢慢把脸埋进手心里。
等他再抬起头,眼底的水红色消失了,皮肤被冷水激起几分血色。
他对着镜子笑了笑,愉快而平和。
等姜颂从洗手间出来,正好看见人们众星捧月似的围着顾长浥。
他重新端了一杯酒,捡了一处不容易被人打扰的角落,远远地朝顾长浥的方向看着。
先是一丛花枝招展的小姑娘,捧着手机叽叽喳喳的。
现在的小姑娘胆子都大,大约是在齐心协力哄着顾长浥把社交账号交出来。
其实这些东西连姜颂也不确定顾长浥有没有。
顾长浥出国之后,手机号和邮箱没有变更过,推特之类的似乎一概没有注册过。
直到顾长浥成年之前,姜颂一直让邢策帮他托管股份和其他理财,但到他回国都从未直接联系过他。
顶多通过公司发一些资产变更通知的邮件,一个电话没打过。
但那不代表他不关注顾长浥。
顾长浥在校的时候每天学什么打什么工和什么人打交道,姜颂事无巨细地让私家侦探汇报给他。
甚至在医院里下不来床的时候,姜颂也一天没耽搁过关心顾长浥。
只是顾长浥毕业之后变得难以捉摸,不出一年就脱离了姜颂的掌控范围。
十几米之外,好像无论顾长浥说什么,那些小姑娘都觉得很有意思,捂着嘴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那身野兽似的锋芒收敛了,顾长浥真的人如其名,温润丰朗。
过了一会儿,一批衣冠楚楚的男士围上去,姑娘们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那些人不停朝着顾长浥递名片,点头哈腰的。
这些场面姜颂都熟,他并不在意那群人在同顾长浥虚与委蛇一些什么。
他只是觉得骄傲又有趣。
小长浥长大了。
有两个姑娘正好从那处走过来,在他前面不远的地方坐下。
虽然她们看不见姜颂,但他却能将她们的对话听个一清二楚。
“顾总的声音怎么那么好听,刚才我听他说话,心都要跳出来了。”
“诶呀,我也光顾着听他说,都给他带跑了,刚刚明明该坚持把微信要出来的。”
“我觉得他不会给的,要给早给了。我有感觉,他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
“那怎么办?你知道他住哪个酒店吗?”
“不知道,不过我听八卦说,”这姑娘声音压低了一些,“他最近一直出入姜颂住的小区,或许也住在那附近。”
“姜颂?京城一美?”
“对。”
“我今儿还没见着他呢,原先姜家办慈善晚会的时候看过一眼真人,好绝,好特么漂亮,简直风华绝代。我不知道怎么跟你形容,但就跟被鱼钩勾住似的,怎么也挪不开眼。”
“那有什么用,姜家现在也就一般般,况且现在还和顾氏能源交恶,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出头之日?”
“真的假的?他俩关系不好都只是听人们说,谁知道是不是乱吹水?”
“家族恩怨还少见吗……你有没有看见姜颂的手?我听说是顾长浥亲手打折的。”
“亲……亲手?顾长浥看着不像会动手的人吧?”
“嗐……不是我说,这种地位的人,城府不可估量,怎么能让我们看出来什么?”
“啊这……要真是这样,姜家……,”这位姑娘和邢策所见略同,“不给顾氏虐得渣都没了吗?”
“但是那有什么不好呢?想想姜颂那么漂亮的人,被欺负得双眼泛红却强忍着不肯流泪,不刺激吗?反正都是我得不到的人了,吃吃瓜总没错。”
姜颂觉得有些过于刺激了,端着杯子起身准备离开,听见后面有人叫他,“姜颂?”
他一回头,看见了于酉惜。
和二十出头的少女不一样,她明显成熟了。
大波浪卷发,耳骨上别着成串的海珠,一身深黑的深V鱼尾裙,猩红小猫跟优雅知性。
“这么漂亮的一个背影,一看我就觉得是你。”她看见姜颂手里的玻璃杯,也换了一杯马提尼,“刚开宴就上烈酒,不愧是我欣赏的人。”
“好久不见了,于小姐。”姜颂打了招呼,略带着些慵懒,靠回了扶手椅深处。
于酉惜很快注意到他的手,“怎么弄的,要紧吗?”
“小伤。”姜颂摇摇头,礼节性地问候,“刚回国?”
“是啊,现在国内形势好,谁还想在外面漂?”于酉惜爽朗地笑着,看似随意地撩了一下肩头的卷发,带起来一阵女人香。
姜颂顺着她的话音,“挺好的,国内不错。”
“说起来这个,你那个小弟弟不也回来了吗?”于酉惜并不了解国内发生的这些事,冲着顾长浥的方向回望了一下,“当初你还不愿意送他出去,现在知道当时咬牙狠心多值了吧?”
姜颂只是笑,拨弄着马提尼里的青橄榄。
于酉惜很轻地叹了一口气,“当时姜家出事的时候我也没能回国,后面我联系你好多次也联系不上,你是换了联系方式?”
“抱歉,当时家里的事实在是太多,亲戚朋友问的也多,没能一一回复。”姜颂说起来轻描淡写,好像真的只是他说的那样,没顾上。
“回个消息能用多久?”于酉惜语气里不无嗔怪,反倒挨得离他更近半寸,“当时我以为你出了大事,想回来看你。但是我爸爸说不让我乱趟浑水,我拗不过他。”
姜颂脸上的笑意没有太多变化,“那些事和于小姐没什么干系,你不必太放心上。”
“你总是这副彬彬有礼又拒人千里的样子,”于酉惜一如当年的快人快语,“你越是这样我越是好奇,这些年,你没有过值得交心的人?”
这个话问得让姜颂想起来顾长浥那个莫名其妙的约法三章,嘴角浮起来一丝很浅的笑,“还好。”
于酉惜看着他的笑,也抿出一个甜笑,“你笑起来这么好看,为什么不多笑笑呢?还有啊,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是还好?”
“对啊,什么是还好。”那个温润如水的声音刚刚响起来,姜颂就是一阵头疼。
顾长浥什么时候站到他后面来了?
第14章
“长浥弟弟现在是顾总了,姜颂可就不用愁了。”于酉惜稳准狠地踩中雷点而不自知,单手托腮看着姜颂,“你可算是股神了吧,抓到这么一支金牌潜力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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