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你没有这么幸运……”顾长浥笑了起来。
他爽朗的笑声在树林间不断地回荡,听在杨广源的耳朵里宛如厉鬼索命。
他“扑通”一声跪下了,双手合十前后摇着,“我错了对不起!顾总!顾先生!求求您!饶了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不重要,你不是故意的。”顾长浥好像根本没有和他在一个频道上,“天太黑了,走夜路总是容易行差踏错,你说是不是?”
杨广源开始“咚咚”地给他磕头,“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都不跟着吴家混了!顾爷爷求求您了!”
“我数到三。”顾长浥很温和地说:“如果你是自己踩进去,那就是一条腿。如果你是不小心摔倒了,那就可能是脑袋,也有可能是脖子。”
他似乎有些惋惜,“那可能会对你的生存产生更消极的影响。”
杨广源从地上爬起来,不停地摇头,“不要,求求你,我只是个办事儿的啊!我、我半点没有害您的心思!!”
“一。”
杨广源朝着身后看看,黑乎乎的深林,要是他跑,恐怕死在里头的可能更大。
“二。”
“不!你不敢!你不敢杀人!杀人是犯法的!杀了我你也别想跑!”杨广源大喊着,树林的回响显得他的声音格外孤立无援。
顾长浥像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话,笑微微的,偏头看着他。
他刚刚发出一个很轻的声音,杨广源哭嚎起来:“我自己来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顾长浥站在月色之下,仿佛堕入地狱的无情神祇。
杨广源满头的汗,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咬着牙跺下去。
“啊——”惨叫声几乎贯穿了黑夜中的山林,空气中逐渐弥漫起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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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自上周诈捐门曝光后, 吴氏企业重仓股都出现大幅跳水,其中由吴氏百分比控股的吴疆资管更是暴跌将近十一点,股民是否会对一向稳赚不赔的吴姓股票失去信心呢?”电视里正在播放财经节目,主持人滔滔不绝地分析着最近的股市详情。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顾氏能源所控的十七支股, 开市之后全面飘红。有业内人士认为今年的股市或许要大换血, 顾氏能源或许能作为征服者取代老王牌。但也有人认为吴氏只是暂时受到舆论冲击, 很快就能满血复活……”
姜颂团成一团窝在沙发上,用纸巾压着鼻子, 鼻音很重,“杨广源那边怎么样了?”
“腿断了加大, 大出血, 从ICU出来之后就,就到警察局接受审查去了。吴家没, 出过面, 他定罪是板上钉钉了, 不过是十年还, 是二十年的问题罢了。”邢策盯着他输液瓶里剩下的一点药, 不紧不慢地说。
“小赫那边呢?”姜颂把身上的被子裹紧了一些, 把擦鼻子的纸换了一张。
“他在查了, 但是数据都, 都是多重加密的, 他试了几种算法都,被ban出来了。”邢策摸了摸他的额头,“你这才退烧多久?先少,少操点心,公司这边有,我有盯着你怕什么。”
“不是怕。”姜颂微微叹了口气, 但也没接着说什么。
姜颂一瓶药输完,邢策把下一瓶给他续上,看了看他的脸色,“姓顾那孙,孙子呢?怎么这么些天没,见着他?”
从白云山回来的时候,顾长浥就一声不吭地自己坐车走了,回来之后也没回过姜颂家。
对面的别墅偶尔会亮灯,不知道是顾长浥回来了,还是周秘书来替他拿东西。
“不知道,”姜颂头晕得厉害,枕着沙发上的靠垫闭上眼,“刚新闻不是说了吗?顾氏的股票都涨得很好,应该是在忙工作吧。”
“小白眼儿狼……你这难受成这样,他好,好歹过来看一眼啊。”邢策忍不住地发牢骚。
但是看姜颂似乎不大愿意提顾长浥,邢策又发了新愁,“一天到晚这么,输液输液输液,饭都不见你吃一口半口!”
姜颂宽和地笑了笑,“他看我干什么啊?而且只是感冒而已,这输的药里不都有葡萄糖氨基酸什么的吗?吃不吃饭也没什么关系。”
“要不是看你躺着跑不了,我现在就,揍你了!”邢策虚虚地点了点姜颂的手背,“这留置针就这么,插着。你不心疼自己,你心疼心疼我?一天三顿地送饭,吃两口?就吃两口?”
“我真的吃不下去。”姜颂不是骗他,他一开始也努力吃了,但是吃完胃里就一直泛酸,最后还是要吐出来。
全是白折腾,吐了还更难受一些。
“唉!”邢策摇着头叹气,“你比我儿子难,养活多了!”
他看着姜颂精神又弱了,替他把被子拢了拢,“办,办公室那群小孩儿说想过来看看你,我没,让他们来。毕竟你这也才退烧,他们来了也是一通闹腾。”
“别来了,跟他们说心意我领了。”姜颂上下眼皮打架,“你也回去吧,一大家子人呢,别光跟我这儿耗着。小姨腿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儿,你甭,操心。”邢策也的确还有事脱不开身,又给他量了个体温,叮嘱了几句走了。
姜颂定了个闹钟,把输液的流速调慢了,蒙头睡了两个小时。
再醒过来天都黑了,他把只剩一个瓶底的药拔了,用抗凝剂把留置针冲了一下,从沙发上爬了起来。
他还是头昏得厉害,扶着桌子椅子一点一点往厕所挪。
好在站起来一会儿眩晕感就轻一些,眼睛也能睁开了。
他透过厨房的窗户,正好能看见对面的房子。
那门口新停了一辆慕尚,屋子的灯却是关着的。
姜颂扬了扬眉,“回来了?”
他回家这几天,并没见过顾长浥的车,顶多见他家的灯亮着。
现在车回来了,房子看起来却没什么人味儿。
姜颂手上的石膏拆了,虽然活动也没多方便,但多少能自己穿衣服了。
他找了几件厚衣服把自己裹好,围巾帽子都戴上,准备到对面去看看。
立春过了,北方的天气却没暖起来。
姜颂不敢马虎,只有一双眼睛在外面露着,还是能感到北风呼呼地往领子里灌。
他按了几下门铃,里面没有一点动静。
“不在吗?”他往手上哈了一口热气。
外面太冷了,他正准备转身回去,听见房子里面有一声脆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摔碎了。
姜颂在门上拍了几下,“长浥,顾长浥?”
里面有慢吞吞的脚步声,却不像是来开门。
姜颂有些着急了,在密码锁上把顾长浥的生日输了进去。
“滴,密码错误。”冷酷的电子音响了起来。
现代四大傻,生日当密码。
顾长浥的确应该没有他这么傻,更不像是会用生日当密码的人。
但他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什么数字会对顾长浥能有特殊的意义。
房子里面又有一些不小的动静。
“不会闹贼了吧?”姜颂凑到窗户边朝里看。
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
他站在门口,盯着那个密码锁,皱了皱眉。
他输了另外一个日期进去,还差最后一位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
门开的一瞬间,扑出来很重的烟草味,夹杂着淡淡的酒气。
顾长浥站在门里,面带不悦地垂视着他,“有事儿?”
姜颂眨眨眼,照实说:“我看你车在门口停着,家里没亮着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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