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廷手里是刚刚工作人员送上来的温水,他端着水杯,抬头看着初浔,见他抱着稿件,目光在主持人身上,便知道了他的意思,裴云廷突然说:“稿子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初浔突然被提到,他低头看坐着的裴云廷,对方正准备站起来,这句话是冲着他说的,身侧的工作人员都打量着初浔。
初浔“哦”了一声,急忙走了过去,把稿件递给他,解释道:“这个是给主持人的……”
“我知道,”裴云廷把稿子放在桌子上,看也没看,“我待会给她。”
他这是……在帮自己吗?
虽然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初浔还是感动到了,为这么多人的在场,他能够注意到自己的行踪。
初浔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一时只能傻站着,裴云廷遣散了身边无关的工作人员,抬头盯着初浔,嘴角带着一抹笑意,他突然问:“你也会做采访,是吗?”
在别人看来,裴云廷是个挺健谈的人,只是有点慢热,这不是跟他们的工作人员搭话了吗?还是没那么冷淡的。
初浔双手都不知道放哪儿,他用食指刮了刮脸蛋,拘谨地说:“嗯。”
他今天终于跟裴云廷说话了,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被这么多人围观,这又是另一种感受。
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会觉得裴云廷对自己很特殊吗?还是单单觉得裴云廷是简单地跟他聊聊天,在镜头面前故作友善的姿态?可不论别人怎么揣摩猜想,他们永远都不会想到,他是因为喜欢自己,才对他特殊,才跟自己搭话。
那是所有人都不能相比的殊遇。
一旦想到这里,初浔就更加不好意思,做不到去看裴云廷的眼睛,他怕自己太慌,露出蛛丝马迹,在镜头面前失态,让眼尖的人瞧去了些什么,所以不敢多言。
裴云廷听着他的话,觉得他的声音软绵绵的,一看那转动的眼珠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初浔是个藏不住情绪的人,裴云廷心情不错,跟他闲聊了起来:“今天怎么不自己来采访我?”
还没等到初浔的回答,旁边有人听见了这话,自认为聪明地向裴云廷解释道:“裴老师,他其实不是咱们这儿的记者,不专业的,知道您来,咱这不是调动了最专业的人士来配合您吗?”
初浔捏了捏手指,该说的被说了,他只能乖乖闭嘴。
可裴云廷听到这答案却不是很满意,他的秀眉微蹙,斜了点身子看向那工作人员,说道:“他专不专业,我比你清楚,如果刚刚的女孩是这里最专业的人,为什么也会频繁失误呢?我很想知道,你们怎么定义‘专业’这个词?”
这话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不是攻击方才的主持人,单纯是对“专业”定义有不同的分歧,在别人听来是这样的,可在初浔听来,裴云廷就是在维护他。
否则他根本不用这么说的,他可以是一笑置之的。也没相处多久,初浔已经对裴云廷的性格有一点点了解了,他也觉得莫名其妙。
工作人员被怼后很是尴尬地说:“你们是……认识是吗?”
裴云廷转回身子,看着初浔说:“我刚刚说了,他是我的故人。”
原来不是编出来的,多少人以为这是一种推辞说法,对方的理由不方便说出口,才“无中生友”,没想到真的在他们公司,还就在现场。
工作人员僵住了。
被这么明晃晃地维护,初浔感到十分难堪,不是觉得不好,而是他和裴云廷有交情的话,一定会被议论的。
裴云廷抬头瞧了眼初浔,态度转变得厉害,他温声细语地说:“其实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不是你来采访我?”
这像是两个老友的闲谈,裴云廷没别的意思,他只是不想和初浔藏着掖着,那一层关系可以不在人前捅破,但是自己都过来看他了,这一趟不和初浔说话就等同于空手而归,他是有点贪了,想看见他,还想和他有接触,言语上的也可以。
初浔一时没找到好的说辞,交叠着双手,规规矩矩地回答道:“我……我不做这个了呀。”
裴云廷叠起腿,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他,那般认真地问:“为什么?”
这是他的专业,为什么不做。
裴云廷想不明白。
就像跳舞一样,那么厉害的舞技,也是说不做就不做了,初浔似乎有很多的顾虑,Hela但裴云廷不知道是因为别人,还是他自己的本心。
他还是喜欢那个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初浔,那个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少年,并不是说他现在不够好,只是爱一个人,难免希望他更好,希望他永远没有束缚,做自己想做的一切。
初浔现在给他的感觉,就是很收敛,什么都很收着,他本身是个柔和的性子,可在某些领域里他是惊艳的,是他曾触不可及的。
初浔抿了抿唇,殷红的唇纠结地闭合,又微微张开,声音如暖阳天的和风:“我觉得……我可能不太适合。”
“谁说的?”裴云廷抬起手,指着刚刚那个工作人员:“他?他们?还是那些对你指手画脚的其他人?”
他做不做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裴云廷的样子看起来有些认真,有些生气?
初浔给不出回答来,这事他理亏。
裴云廷站了起来,端着一杯水,走到初浔面前,将水杯塞进了他的手里,低声说:“做你自己,初浔,谁的声音都别听,只要你喜欢,你就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一切。”
杯子里的水已经没有了温度,凉冰冰地贴在手心里,初浔秀眉低下,他已经不再顾忌周围的人是否知道他和裴云廷的关系,这一刻他只想坐下来,跟裴云廷倾诉一下他这些年来所受的委屈。
顶级Omega本身就承受着群众的关注和压力,一个出身不够厉害的Omega没有家族势力的保护,在外面就是要受到欺负的,他们的基因决定他们最终的归宿总是大户人家,可是自己的出身不够,优秀的基因带来的不止是嫁入豪门,还要忍受豪门所有的规矩和压迫。
这并不算什么,有所得,必有所失,初浔是成年人了,他懂这个道理,只是他太理想化了,他一直说服自己去适应这个等级制的残酷世界,可始终不能,他也曾幻想从一而终的爱情,不一样破碎得干净?
他现在什么都不求了,只想安安稳稳地度过这剩下的一生。
在他碰到裴云廷以前,他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只是最近才开始动摇。
他现在竟然有了想倾诉的欲望,对母亲和哥哥都没有,初浔在他们面前一直都是懂事的,可被裴云廷三言两语带进了情绪里,他突然觉得,身边有了一个懂他在乎他的人。
他感觉自己越来越脆弱了。
“我出去抽根烟,”裴云廷抬手刮了刮初浔的鼻子,从昨天晚上开始,他似乎爱上了这个动作,裴云廷说:“好好想想我说的话。”
乖乖站立的Omega像只温和的萨摩耶,抬起来的眼睛都很是纠结,裴云廷很想伸手摸摸他的脑袋,把他抱在怀里,尝尝那粉嫩的唇,告诉他没什么好怕的,在他面前,永远没什么可怕的。
但他不能这么做,他可以丢下包袱,任人评说,初浔不可以,他们现在的关系,还是不能任意妄为。
裴云廷转身离开,他摸着口袋里的烟盒,从录制现场离开了。
他其实并没有什么烟瘾,他只是觉得再待下去,再看到初浔那受伤的眼睛,他会忍不住在人前过界,拥抱还是亲吻他不确定,两者他都想做。
裴云廷找了个可以抽烟的地方,提着一支烟塞进嘴里,点燃,白雾在窄小的空间里荡开,他闷头闻到的不止是烟味,还有琥珀的信息素。
他用了阻隔贴,平时也不会露出信息素的味道,可一旦碰见初浔,那阻隔贴就像是失效了一样,挡不住信息素汹涌的溢出,上次他被初浔诱发过一次信息素,现在是工作时间,他不想太失态了,被别人猜测信息素是怎么回事,才借口出来抽烟。
他对自己越来越没有信心了,作为顶级alpha,被没有信息素的Omega诱发易感期这种事已经够邪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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