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手在疆域图上点了点。
“南边旧都不用管,异族这边我来想办法,至于西边叛军,他们裹挟民意,来势汹汹,西境此次遭难,百姓怨愤极重,叛军打出起义锄奸的名号,正是万民拥戴势大之时。先暂缓西进,不要与他们对上。
叫大军驻守边境,另派小股卫军清扫境内乱民,先把东境经营稳定下来。”
将士恭敬应是。
“另叫人去回了冬芜与寅春,不管是京师还是旧都,若有朝臣世家想暗中相投,都可允了,但若是只转换个名头就想来孤麾下重新掌权,那是做梦。我不需要第二个大周朝廷,我要的,是一个全新的,说一不二、完完全全执于掌中的新朝。”
女人浅施脂粉,描画了眉眼,唇上也抹了艳红的口脂,看上去神采动人。她侧首一眼就看到了目光炽热的女孩。
阿狸发顶有一缕乌发与柔蓝色珠链一起编了一根小辫坠下来,末端缠了一道白羽。萧佑銮知道,这是北地习俗里可汗公主较为正式的装扮。
女孩换了一身火红的狐皮袄,皮毛外沾了剔透的细小水珠,她眼波从女孩身上带过,假作不经意地问半夏:“外头下雨了吗?”
见主君关心自己,半夏有些感动,摸了摸略有些湿意的袖摆。
“我和阿穆沁公主过来的时候突然下了小雪,身上沾了点,没淋湿,不过京师留守司天台的官员报给王府,说接下来只怕会有暴雪。”
女人点点头,吩咐道:“天冷下雪,道路许是会结冰,你替回程的将士安排一下,马也要顾好。”
说完又看向将士,“天气越发严寒,更不适合行军了,今年的腊雪只怕不少,一不留神就要闹雪灾,叫东境尽快平定路匪,淮南要开始准备过冬赈济事宜。”
半夏点点头,端起空食盒带着甲卫走了,帐内只留下两人。
见帐内暖和,阿狸把狐皮袄脱了,打开包裹抖出一张大狼皮褥子跑过来铺到靠椅上。
“殿下,这是我从王帐里找的,你快试试看暖不暖和?”
萧佑銮被她勾住小指,缓缓拖到椅子前按着坐下。她本就披了鹤麾,又坐到柔软狼皮上,就像陷进了柔软的云团。
“秋实说你身子弱了会畏寒,下雪了更要注意不能着凉,”她捧起女人的手合握住,眼眸弯弯,“现在是你的手更冷了。”
萧佑銮嘴角含着温润的笑意,“还记着以前的事呢?”
“殿下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她歪着头脸贴到女人手背上,嘟囔道,“我昨晚做了个梦,梦到你又不和我说,把我撇下,夜里带着侍人拔营悄悄走了……”
“我怎么走,你跑乔芷那儿守了大半夜,快天亮了才离开,本来今早是她送膳,结果人一大清早就请了假,你对她做什么了?”
女孩得寸进尺赖进她怀里,“我就是找她说了几句话,你干嘛这么关注她?”
“你这不讲理的小猫,我关注的是谁?”
萧佑銮气笑,揪了揪她的鼻子,阿狸吐了吐舌头,笑眯眯地抬头看她。
“殿下,我听你的话,昨晚已经想了一晚上了……”
女人放下手,眼神躲闪,脸颊微红,“……嗯,然后呢?”
“你方才喝过药了么?”
“喝了。”
女孩搂住她的脖子,绿眸晶亮热切地看着她,不叫她避开,“那药,苦么?”
她抿了抿唇,“有,有一点。”
女孩再凑近一点,鼻尖抵上,“阿狸来之前,喝了一点蜂蜜,殿下要不要尝尝?”
不等女人回答,她错开鼻尖,已是吻了上去。
女人没有说谎,她刚喝了药,舌根还残留着苦意,阿狸也没有说谎,她来之前特意灌了一大口蜜,险些齁到了嗓子。
满腔的甜意和热爱被舌尖顶着送过去,搅散了苦涩的药味,交织成缠绵的深吻。
须臾,萧佑銮闷哼一声,侧过脸避开,唇从她嘴角划过,女人眼神水润,红着脸微微喘息着,“你……从哪儿学的?”
女孩搂着她的腰不答,轻喘着啄了一下她红软润泽的唇,撒娇道:“你把乔芷从身边调开好不好?”
女人轻笑一声,手抚在她脑后又吻了上去。
“咳!”
两人慌忙分开。
女人呼吸有些喘,坐在垫着狼皮的靠椅上,鹤麾挂在身上半落不落,内里衣襟已经被揉乱,领口扯开了一点,露出精致的锁骨。她把大麾拉住,脸颊微红,目光莹润闪躲。
“半夏,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阿狸从她身上蹦下来,却又舍不得离远,贴在女人身边,手还勾着身旁人的袖子。女孩垂着头,脸红得厉害,不知为何有些心虚,结结巴巴道:“半夏姐姐,我,我没听到动静,不知道你来了……”
半夏脸比她们更红,心情复杂地看了耷拉着脑袋的少女一眼。自己动静小,她把殿下按着亲动静倒是挺大……
“殿下,纳蒙族的人来找阿穆沁公主,说北地有几个部落到了,可汗叫她与哲赛王子一起去接迎兄弟部族。”
女孩拉着她的手不舍,才刚心意相通,如何能舍得下心上人去见那些劳什子陌生人?
萧佑銮红着脸替她把唇上的口脂擦去了,又把狐皮袄给她裹上,“去吧,我又不会跑,你离开了故土十多年,才刚回来,汗王想把你介绍给家国故人,这是应有之谊。”
女孩把头顶在她颊边蹭了蹭,学着她以往的语气叹了一口气。
“唉,真是没办法,那你不要瞎跑哦,外面好冷的,若是想要什么就让人去找我,我叫人给你送过来。”
女人笑着回复:“好。”
走到帐外,天空已是搓棉吹絮的大雪,视线只能看到几丈外,地上雪积了一寸。女孩打了个哆嗦就要回头,被半夏一把拉住。
“卓娜在栅栏那儿,她说其他几个部落的人快到了,可汗他们都在等你呢,你干嘛去?”
“殿下……”
半夏白了她一眼,“要你提醒,外头冷我不知道么,殿下身体有我们看着呢,‘主母’快去忙你的事情吧!”
阿狸红了脸,小心地瞅着她的脸色,“半夏姐姐你别这么说嘛,你生气啦?”
半夏撑起伞遮住头顶,挽着她踏雪往营外走去。
“我生气什么,殿下身边是你也好,总比以后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阿猫阿狗强。”
女孩连忙点头:“姐姐说得对!”
半夏哼了一声,斜睨着她:“我警告你,以后再说或做什么伤了殿下的心,我可饶不了你!”
“嗯嗯嗯不会不会!”
到了营帐口,女孩从她手里接过另一把伞就要出去,半夏拉了她一下,神色复杂。
“那个,你要是有空的话过几天去我那里,单独过来,我,嗯……找几本画册给你,别跟旁人说。”
作者有话说:
萧佑銮:你……你从哪儿学的?
阿狸看向乔芷,乔芷看向密探(存疑),不知名密探:没想到我还能以这种方式再出场一次……
下一回,
萧佑銮:……你又是从哪儿学的?
阿狸看向半夏,半夏看向贵妃陵墓方向。
淮南王一等贴身侍官、未来的凤仪女官半夏大人,因为今天见到的那幕冲击所致,直到晚年也坚定不移地站后攻帝受呢。
第69章
朔风夹着鹅毛大雪呼呼刮着, 巴绰尔带着一双儿女站在营地高坡上。身后是亲近的族人或长老。
阿狸头上戴着大雪帽,缩着脖子坐在马上,鼻尖冻得通红。幸好半夏与她分别前塞了她一个手炉, 捂在怀里暖融融的。
马背上很快也积了一层雪, 阿狸伸手把鬃毛上的雪拂去,巴绰尔瞧见了, 勒马走到女儿侧面挡住了风口。
他本就身形健硕, 披上了一层灰狼斗篷后更像一头魁梧的巨熊了。哲赛看了看父亲,也乖乖跑到姐姐旁边给她挡雪, 只是他身形矮小,风打着旋儿从他身上绕过, 根本不起作用。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