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要是能在某一领域中做到顶尖,就已经足够了不起。
“小七,吃饭了。”
银匠媳妇在院子里招呼道。
秋砚亭这才放下手里的工具,抬袖抹了把自己额头的汗。
他走出去一看,见院子里已经摆上了饭菜,借着天光能看见两菜一汤做得很用心。
秋容澜已经把书拿回屋,此时正帮银匠媳妇盛饭。
“娘,爹还没回来?”
秋砚亭说话间,就听见开门声。
银匠从外面回来,“我回来了。”
“爹!”秋容澜小跑上前,“爹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银匠揉了揉闺女的头,从怀里摸出几块糖果给她,“乖,拿去和哥哥一起吃。”
“先吃饭,吃什么糖。”
银匠媳妇瞥他一眼,手上给他盛饭的动作却没变。
当晚,孩子们都回房间睡觉后,银匠才小声和媳妇说起白天的事来。
“我今天去方家,找方太太拿图纸,不经意间听到方家的佣人在说话。”
“说什么?”银匠媳妇见银匠面色有些沉重,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就是一些小话,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总觉得城里这两天的气氛不对劲。”
“你没瞧见,街上巡逻的大兵都多了吗?”
银匠媳妇对此不是很明白,“你是说方家出事了?”
他怀疑梅城出事了。
只是这话不好和媳妇说。
他抓住媳妇的手,“家里挖了地窖,里面藏了不少东西,要是真有事,咱们就带着孩子藏在地窖里。”
银匠媳妇连连点头,这是他们从小就会的事,不一定有用,却总好过坐以待毙。
秋砚亭这一晚睡得很安稳,
第二天一早,他就带着几个饼和一壶水出了门,并告知银匠和银匠媳妇,自己下午回来。
“别在外面玩太晚。”银匠媳妇扬声道。
“知道了。”
看着秋砚亭和朋友们汇合,他们往城外去,却见城门口堵满了人。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秋砚亭抓了路旁一个看热闹的年轻男人问。
“城门戒严,不许进出,城门口那些人正在纠缠。”
无论是要进来的,还是想出去的,都对关城门这件事很不满。
但秋砚亭好奇的是为什么关城门。
“那咱们怎么办?不去了?”其他几人面面相觑,脸上都透着失望。
秋砚亭想了想道:“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看到城外。”
十多分钟后,几人跟着一起爬上了一栋已经破旧无人居住的老楼。
楼是用很旧的木材搭建而成,过了很长时间都没有人住,越来越破败不堪,一群少年上楼,都还要轻手轻脚,并非是担心被人发现,而是担心自己动作一大,这楼就会直接坍塌。
没想到秋砚亭会带他们来这样一栋危楼,其中一个少年拍上秋砚亭的肩,“砚亭,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不觉得这儿很阴森该很危险吗?”
秋砚亭:“之前想找一些梧桐叶来收藏,找了好久,发现这里有。”
他指了指楼内院子里那棵大梧桐树。
众人都望着那棵梧桐树惊呼,“这树好大啊!”
“这得有几十年了吧?你们看它的主干,这得好几个人合抱才能抱住。”
几十年?
秋砚亭看到这棵树时,想的却是未来谢拂也能长这么大的吗?
不过显然他想多了,无论过多少年,基因决定了枇杷树不可能像这棵大梧桐树一样,长得这么高大粗壮。
轰隆——!
一阵剧烈到能让地动山摇的声音忽然从城外响起!
众人闻声,齐齐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秋砚亭扶着栏杆,手心不由冒出些许冷汗。
轰隆一声响后,随之而来的还有不断的枪声。
“好像……打仗了!”
*
城外的动静那么大,城门口那么多人都听到,城里的这下不闹了,纷纷往家里跑,城外的却开始闹得更大,哪怕守城门的士兵鸣枪,也没能阻止他们迫切想要进城。
银匠正在给方家太太送东西,只是还没进门,就看到方家有人正在紧张地收拾东西,他心里一紧,想要上前询问,却又觉得他们不会说。
他假装没看到,跟着人去找了方太太。
方太太满意地收了他送上来的银银杏叶手镯,“辛苦你了,这是给你的报酬,你看看,说好的双倍。”
银匠收下报酬,刚想向方太太打听一下,却见有佣人急匆匆跑来,“太太,太太!城外打起来了!有人攻城!”
银匠当即止住要问的话头,转身朝家里跑去。
秋砚亭急匆匆也往家里赶,然而当他匆匆跑回家,却只看到正慌张无措的秋砚亭。
“娘,爹呢?”
“他去送东西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银匠媳妇心里发慌,却还没彻底乱了阵脚。
“咱们先在这儿等着,你爹可能会回家,要是出去找才容易错过。”
她一把将儿子拉到地窖边,让他下地窖,在地窖里,秋砚亭看到了正在哭的秋容澜。
见到他,秋容澜当即停了眼泪,扑上来抱住他,“哥!”
秋砚亭拍了拍她:“别哭。”
从包里塞给她一块冰糖。
“小心哭声被外面的人给听见了。”
闻言,本就哭得很小声的秋容澜更是哭得无声无息,还下意识捂住嘴,担心声音泄露。
然而这样不好呼吸,秋容澜捂了一会儿,又松开了。
冰糖在嘴里,却感受不到半点甜味,舌尖还有眼泪的湿咸。
地窖里很暗,银匠媳妇用石板将地窖口盖住,自己却凑到石板下面偷听,听有没有人闯进来,听银匠有没有回来。
梅城许多年没有发生过这么紧张的战乱,银匠媳妇对此经验不多,心跳又乱又快,迫切希望能听到丈夫的声音。
然而她等了许久,却始终没能等到银匠。
好消息是,银匠没回来,却也没有其他人闯入院子里。
他们就这样在地窖里躲了一天一夜。
晚上,秋容澜哭累了,银匠媳妇也撑不住睡了。
秋砚亭悄悄推开石板,好艰难才终于有新鲜空气进入,刚憋闷的胸口顿时一松。
他小心翼翼探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发现还算安全,没有人后,才偷偷出去。
他在院子里外转了一圈,没见到有谁的身影,周围邻居也都静悄悄的,没有灯光,唯有月光微微将他的视野照亮。
秋砚亭没找到银匠,心中微紧,回去时,看到那棵始终没变化的枇杷树,脚步不由自主走上前。
他的手轻轻抚上枇杷树的树干、枝叶,手心似乎将心中的焦灼也传递给了对方,一阵微风吹过,枇杷树的枝叶轻轻碰了碰秋砚亭的额头。
“你一棵树在外面,害怕吗?”
谢拂当然不能回应他,尽管他并不害怕。
“抱歉,我也不能把你搬走,地窖里不适合你。”
谢拂是一棵树,从被种在这儿之后,就做好了一辈子不挪窝的准备,毕竟,要将一棵树连根拔起,重新栽种,是件费时费力还费钱,且不一定能成功的事。
谢拂知道,秋砚亭是在紧张担心。
不仅仅是担心他,还担心银匠,担心这个家,担心这座城。
谢拂无法告诉他,这只是一场在这些年里,再寻常不过的小战役。
小战役下,同样覆灭或者伤害了许多家庭,秋砚亭家不过是其中之一,再不起眼不过的之一。
谢拂什么也说不了,什么也做不了。
枇杷树抖了抖身子,枝叶舞动,花瓣漫天飘落,洒了秋砚亭满身。
月色寂静,唯有莹莹微光将少年的满身碎玉花瓣照亮。
*
第二天,外面的枪声早就停了,银匠媳妇从地窖里出来,却不许秋砚亭和秋容澜出来,她走出院子,和周围其他也一同出来看情况的邻居们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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