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时候还抱着秋砚亭怎么都不肯走,“舅舅我不走, 我要找神仙姐姐!”
秋容澜拍了下她的屁股,“哪儿来的神仙姐姐,你别闹你舅舅,这几天你老让你舅舅抱, 你还这么重,都把舅舅累着了。”
“妈妈骗人, 晚晚不重!”周晚晚小朋友十分自信,坚决不承认自己胖。
“是是,晚晚不重。”秋砚亭不赞同地看向妹妹,“小孩子哪里重了,可别在孩子面前说这种话。”
“哥,你这么有心得,怎么不自己生一个?”秋容澜看他。
“没那功能。”秋砚亭表情都没变。
秋容澜:“……”
“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
但见秋砚亭就是一副听不懂的模样,这些年来他没少被人念叨这件事,脸皮早就练得刀枪不入了,秋容澜还真比不过。
送走三人后, 秋砚亭回到家,将秋容澜送的那台收音机拿到院子里打开。
广播没几个频道, 但是对于没怎么听过的人来说,这已经很新奇了。
这天下午,周围邻居纷纷顺着声音来秋家看热闹,晚上天黑了都舍不得回家。
回去后,也都纷纷说起了秋家那两年没回来的女儿现在可了不得,不仅在首都大学里教书,做翻译,还买了收音机回来给大哥。
比起邻居们有多稀罕那收音机,经常来秋砚亭家听,秋砚亭对收音机的兴趣还没枇杷树多。
他始终记得外甥女说的树上有神仙。
只是这好几天,每天围着这棵树转,也没找到什么神仙。
秋砚亭对枇杷树的态度没变,每天扫雪扫落花,013战战兢兢观察好几天,却都没观察到什么异样。
“宿主,小七到底有没有怀疑你成精了?”
谢拂:“你希望他怀疑还是不怀疑?”
013心说它怎么知道,再说,这不是宿主的事吗?和它有什么关系?
对哦,这是宿主和小七的事,和它没关系,它一直紧张个什么劲儿?
思及此,013就冷静了下来,觉得自己之前真傻。
“无论有没有发现,都没区别。”冷风吹来,吹落枝头薄薄一层积雪,谢拂在这风中闭上眼睛。
无论秋砚亭怎么想,秋砚亭都是人,而他也只会是树。
听不到声音,得不到回应,唯有随着一年四季不断变换。
“宿主你就不担心小七因为害怕,把你砍了吗?”013心里跃跃欲试。
谢拂:“……”
“那我就变成鬼缠着他。”
013浑身一抖,宿主这是有多变态,变成鬼都不放过人家。
但是这个世界没有鬼吧?
不过它自己都觉得刚才的假设不可能。
小七怎么可能杀谢拂。
就算谢拂只是一棵树,他也绝对不会。
顶多……是捡来当柴烧吧?反正这些年谢拂被剪掉的枝叶也都是这个下场,都习惯了。
*
又过了许多年,当收音机在城里渐渐变得寻常,当院子里的枇杷树又结了满筐,秋砚亭在某一天忽然发现,自己眼角竟在不知不觉中有了些许细纹,才惊觉自己似乎已经不那么年轻了。
又想到年前妹妹来了信,说周晚结了婚,给他送来喜糖沾沾喜气。
当年的小姑娘如今都已经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家庭,年过四十的秋砚亭觉得自己的人生应当已经过了大半。
这些年来,他一直没有什么劳累和烦忧,过得还不错,就算是因为国家政策最艰难的时候,也比寻常人过得好上许多。
大约是没什么牵挂,也没什么欲望,一个人就会活得很轻松。
反而是这些年来,他看惯了周围人的悲欢离合。
隔壁的龙龙前两年送走了父母,世道艰难,两位老人走得并不算轻松。
这让秋砚亭不由想到了自己父母,若是他们还在,是不是也会像隔壁家的长辈一样受苦?
如果真是如此,那提前离开,也未必不是一种恩赐。
门口有两个有些瘦黄的小孩儿偷偷探头,还不时抿着干燥起皮的唇。
秋砚亭认得他们,是龙龙的孙子孙女。
曾经的朋友早已经当了爷爷,这让秋砚亭不免想到自己,也是该当爷爷的人了。
“两个小家伙,过来。”秋砚亭喊道。
两个小孩儿四处张望了一下,看没有其他人,才小心翼翼又迅速跑了进来。
“秋爷爷!”
秋砚亭从怀里摸出几个枇杷,塞到他们手里,“吃完了再出去。”
两个小孩儿拿起枇杷就啃,连皮都舍不得丢掉,要不是秋砚亭阻止,他们恐怕还想把籽都吞掉。
这熟练的动作,显然也不是第一次来。
两个孩子最喜欢隔壁的秋爷爷了,因为他会经常给他们吃的。
院子里的树只要结了果子,他们就都能吃上,甜甜的,可好吃了。
等他们吃完,秋砚亭又塞了两个,“还要吗?”
两孩子摇摇头,“不要了,谢谢秋爷爷!”
秋砚亭拍了拍他们的头,“那就回去吧,免得你们家里人担心。”
“嗯嗯,秋爷爷再见!”
他们朝他挥手,便手拉手跑了出去。
秋砚亭笑了笑。
他也剥了一个枇杷咬了几口。
吃完后才看向枇杷树,“我怎么感觉今年的枇杷个头没原来的大,果子也没以前那么多?”
“不过好像也不奇怪,连我都不年轻了。”
这话像是在对枇杷树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013听了半晌,“宿主,小七这话是在说你不中用的意思吗?”
谢拂:“……自信点,去掉吗。”
013:“……”
“咳……那个啥,这也是在所难免,人会老,树也会嘛,一般的枇杷树都只能活五十年,结果子的时间也就二三十年,按你这个岁数,应该早就不结果了,想想看,你比它们已经好上太多了。”
013绞尽脑汁想着宽慰谢拂的话,却收效甚微。
毕竟事实摆在那里,而事实就是,无论是人还是树,都不年轻了。
对于一棵树来说,他已经是老年。
谢拂并不在意自己会老,又不是没老过,但这话从秋砚亭口中说出来,多少会有些在意。
偏偏这一世他还是一棵树,一棵无论对方说什么,都没办法回应,没办法反驳的树。
哪怕他想说些什么,也根本不能被秋砚亭听到。
这就像是跟人在打游戏,突然网卡住了,想跑跑不了,只能任由对方输出,看着自己一点点变成残血,这种感觉谁经历谁知道。
枇杷时不时掉下一颗,在地上溅起些许肉眼看不见的尘土,果香扑鼻,诱人采摘。
不多时,秋砚亭又从屋里出来。
他手里还拿着个葫芦瓢,也不知换了几轮。
手沾着清水洒在果叶上,阳光一照,泛着莹莹光泽,整棵树看上去都要精神许多。
贝壳风铃早已经换过几次,如今的贝壳还很新,上面的五彩珠光在阳光下更显闪耀。
几片枯叶从枝头坠落,剩下的都是青绿叶子,从果到叶,都焕发生机,宛如盛年。
当确定水洒遍所有枝叶,秋砚亭才将剩下的那些许倒在地上,渗进泥土里,触摸根茎。
秋砚亭面对着枇杷树,迎着阳光,唇边噙着浅浅笑意。
他的声音已经和年轻时有些许变化,只是比起年轻时的清脆的此时的声音更添了几分被时光滋润过的温润沉稳。
“再活得久一点吧。”
“再陪我多走一段。”
谢拂与他隔空相望,无声回应。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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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庭院枇杷11
秋砚亭以为自己的人生已过大半, 然而事实却是,他比自己想象的过得还要久。
五十岁那一年,担心自己活不了太久的他收了一个徒弟。
这个年代, 别说是拜师,只要能吃饱饭,有个手艺,改名换姓认祖宗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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