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存在于这世上最非人、不可理喻而扭曲的怪物,不正是他自己吗?
谢眠嘴边的笑容扩大。
他放松身体的控制,任由自己倒入Secure的怀中。
Secure的身体僵了一瞬。
“先生,我今天好累。”谢眠语调慵懒,道。
褚言定定看着他。
Secure稳稳扶住了他肩。
“让我休息一下吧。”谢眠道,“能和先生一起沐浴休闲的时光可不多,我可要好好珍惜才对。”
褚言沉默了一下,道。
“沐浴的话,先脱衣服。”
Secure搭在他肩的手,动了起来。
谢眠并不反抗,微微扬起脖颈,看向浴池的穹顶。
穹顶壁画里的人们捧着水果与鲜花在跳舞。
广袤的天空中,天使拿着竖琴高歌。
Secure的手在解他湿透的衬衫。
因为机械的材质过于冰冷而坚硬,而显得有几分笨拙。却很有耐心。
“让先生这样服侍我……真是不好意思……”
他低声喃喃道。
褚言并没有看向他方向,只闭了闭眼,“也不是第一次。”
谢眠仿佛疑惑道:“不是第一次?”
褚言没有回答。
谢眠其实并不是不知道。
他回想起自己之前支使着Secure做东做西,还“不小心”一脚踹到机器人裆部的事情,唇角微勾,费了好大劲才把更恶劣的笑忍了下来。
他靠着Secure冰冷而又炙热的胸膛,坐在浴池边沿,用脚试了试水温。
Secure身上暖洋洋的阳气正包裹着他,就如同是在沐浴热泉一样。
如果不是褚言要求,他其实根本不想下池。有Secure已经足够。
褚言看着池水波光粼粼的倒影。
那上面倒映出他苍白的、死气沉沉的面容。就好像他的时光,早已定格在很久之前,他被那些邪恶的教徒带走放上祭台实验,无处求救,濒临将死的那一天。
他看到一只莹白的脚点了点水面。
那只脚形态优美而脆弱,肤质晶莹,近乎能看见底下青色的血管如暗河流淌。
像是冬日里最细嫩柔弱的一捧雪。却又像白玉枯枝,一截浮木,仿佛能够给溺水的人以些微力量。
波纹一圈圈散了开去。晃花了水面上他的脸。
“有点烫。”
他听到池边的青年喃喃。
心中欲i望在扩大。
他想拽住那只脚,把眼前这只漂亮的白鸽给拉进水中,让对方浑身羽毛湿漉。沾满他的雨露恩泽,教对方再也无法展翅,困囿笼中,为他歌唱。
就如同他小时候对偶尔飞进房间的鸟儿所做的一样。
让对方只能看着他。
只能陪着它。
Secure遵循他的心意行动,却比他的意识更快,忽然伸手穿过谢眠腿弯,将谢眠整个抱起,跃入水中。
褚言想制止,已来不及。
“……先生!”
他听到了青年似乎有些惊慌的声音。
溅起的水花将周围打湿。
褚言抿了抿唇,看向Secure怀中谢眠。
他已做好了谢眠惊恐失措甚至厌恶挣扎的准备。
毕竟,口头上说能够接受一个“非人”的他很容易,可真正面对失控的、危险的他时,却并非如此简单。
谢眠脸上确有惊慌之色。
眼睛被水打湿,抬起湿漉漉的睫毛看他,里面有波光涟漪。一副泫然欲泣模样。
青年生得美,即使是这样狼狈的时候,依然如同开到荼靡的红玫瑰一样,有着惊心动魄的艳丽。
……令人想要更深更狠地摧折。
他惊慌地重复道:“先生!”
褚言沉沉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虽然他已经大概猜到下文是什么。
不料紧接着却听谢眠急急道。
“Secure防水吗?”
“他要是不防水,坏了可怎么办?”
“这可是先生以后的新身体,如果连先生不好好爱护,以后……我该怎么办呢……”
褚言怔住了。
第107章 大主教
接二连三的提问,带着哽咽语气。
玫瑰沾上露珠,果如想象中那般娇艳明丽。
可是。
青年的焦急惊慌,并不是因为恐惧。
——又或者说,是恐惧。却并非他所以为的恐惧,而只是在恐惧……会失去他。
褚言不太明白。
自他的父母去世之后,这世上难道还有人,会因他的安危生死,而悲伤恐惧的吗?
……原来真的有。
就在眼前。
那藏在心底最阴暗的角落里,那几欲发狂不断嘶吼的怪物蓦然平静下来。
Secure重新动了起来。它抱着谢眠走上前。
褚言低头,抬手覆上谢眠的脸,用指腹擦干他眼尾的泪水。动作轻柔,如猛虎细嗅蔷薇。
“不用怕。它防水。”
褚言道。
“真的吗?”谢眠眨了眨盈着泪的眼,问。
褚言素来不会重复向旁人回答自己已经回答过的问题,因为他认为这是浪费时间的琐事。
但这次,他回答了。
“真的。”
他看到眼前人咬唇望着他,惊慌失措的脸上总算回转出一点往日温柔信赖的模样。
“好吧,那我相信先生一回。但先生以后可不许再吓我了。至少,该提前和我说一声。”
对方轻声道。
“您这样,会让我担心。”
褚言沉默了一下,道:“好。”
谢眠脸上终于重新恢复一点笑容,想了想,又道。
“……对了,即使你说它防水,可是这样长时间浸泡在水里,也并不妥当吧,生锈了该怎么办?还有,我听说但凡机器,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检修保养,那Secure之后该怎么保养?我有能够帮的上忙的地方吗?”
褚言听着青年的声音,像是鸟儿环绕在身边叽叽喳喳,想。
纵使鸟不关在笼中,若能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时时刻刻被他所注视,也是好的。
但前提是……
他的白鸽,不会被别人诱去。
褚言抓住谢眠的手。
“……先生?”谢眠语声顿住。
褚言:“当时,他确实只碰了你这一只手,是吗。”
谢眠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褚言说的是塞缪尔。
他抿了抿唇,露出一点委屈表情。
“是的。先生,您之前已经确认过一回了,现在又问,是不相信我之前所说的话吗?”
褚言摇了摇头。Secure在旁边取来浴盐,倒入水中。褚言低头,用沾了浴盐的水仔细揉搓着谢眠的手,道。
“以后离那个人远点。”
谢眠不解道:“为什么?”
褚言沉默了一下。
塞缪尔胸前挂着的十字架模样和记忆中很多年前一个个黑袍教士的身影重叠,那幢幢黑影随行在他经年的旧梦之中,宛如挥之不去的幽灵。
他道:“你不需要知道原因。”
谢眠微微眯起眼。
塞缪尔和褚言之间,有关系?
褚言不肯明说的东西,却愈发引起他好奇。
他刚想要继续开口试探,却忽然感觉有东西覆上他背脊。
是Secure。
这一回,并没有隔着那件湿漉而薄的衬衫。机器人冰冷坚硬的大手钳锢住他双肩发力。
他被推得稍稍往前,褚言就牵着他的手,顺着力道将他拉进怀里。
“我记得你说你很累。”褚言道,“闭上眼,放松。”
Secure的手在他后背穴位处按摩起来,下手精准,和之前第一次时候生涩的手法完全不同。
褚言还在揉搓清洁着他的手,一点一点,仔仔细细。
他被褚言和Secure夹在了中间,热烫的阳气将他包围,前后近乎汹涌地烫进他的灵魂里。
褚言腿脚残疾,所坐的地方比池底高出一些,而他此刻,只能靠坐在褚言的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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