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嗷,主人气压怎么变低了。
谢眠开口:“塞莫拉。”
塞莫拉:“汪?”
谢眠的语气慢条斯理,仿佛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你确认你的鼻子没有问题?”
狗子耳朵抖了抖,主人怀疑什么都不能怀疑它的鼻子,“当然没有问题汪!”
它在原地转了两圈,开始在房间到处嗅闻,先是来到桌边,“这里也有主人和蚀骨大人揉在一起的气汪汪,这里也有,嗷嗷,这边最浓郁!”
狗子闻着味道来到衣柜前。
一个矫健的起身,狗子人立而起,只用后脚着地,用狗爪子拉开了衣柜。
衣柜里面摆放着谢眠这一次带上游轮的衣服。相对于其他一带好几大箱的艺人来说,他的衣服算是很少的了,只有十几件。
挂在最左边第一件的是一件深色西装外套。
相比于其他的几件外套来说,这件外套显然要宽大一点。
狗子的爪子戳戳那件衣服,回头摇晃着尾巴,一脸求表扬的表情。
“这肯定是你的衣服,我说的对吧,主人?”
谢眠走了过去,伸手覆住了那件西装外套,微微低头,嗅闻。
以他的嗅觉,闻不到任何夜息花的香。
只有一股冷冽的、清淡的苦涩烟草味道。
……这是褚言的外套。
褚言的衣物几乎都已经在城堡的大火之中烧毁了。剩下的这唯一一件,是对方留在车上的。
——为了给当时在车里睡着的他盖上保暖。
谢眠目光晦暗不明。
“你先回去隔壁房间。”
谢眠忽然对塞莫拉说。
塞莫拉:“汪?主人你要去哪里?”
“找人算账。”他声音冷淡,但塞莫拉在他的语气里似乎听出了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塞莫拉缩了缩脖子。
这世界上居然有人会惹它的主人生气?
柳夜的房间就在旁边不远。
塞莫拉一直是只很乖的狗子,主人吩咐什么事情它马上就会去办,但是此刻,它却没有马上行动,而是抬起眼睛看向它的主人,犹豫了一下,小声道。
“主人,这次,您应该不会再抛下我不管了吧?”
它脑子笨,主人之前不见了之后,它完全不知道应该到哪里去找,只能到处都埋头乱窜,找了很久很久,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再也找不到主人,要做一只流浪狗了。
“……你先回去养伤。我之后会回来找你。”
谢眠道。
塞莫拉只以为他是答应了,高兴地点点头,摇着尾巴出了房门。
谢眠看着狗子的背影。
他并不是塞莫拉的主人,没有办法给塞莫拉任何承诺。
而塞莫拉那位真正的主人……
呵。
不负责任离开乐园,留下了一大堆烂摊子,还让他在辞职休假之后还不得安生。
等找到对方,他得和对方好好算一算账。
站在门边,谢眠用手电筒照射狗子,看着它回到隔壁柳夜房间——那房门被之前马森破了一个大洞,狗子从洞口钻了进去。
忽然,谢眠微微眯眼。
门外马森的尸体不见了。但对方倒下时候那一片飞溅的血泊还在,周围却没有任何被拖拽的血痕。
就像是凭空消失一样。
他看了几秒,走廊里空空荡荡,什么东西都没有。他转身掩了房门,关上手电筒。
漆黑的房间在一瞬之间大亮。
窗外的景象变回了之前那堵静静屹立在月色之下的高墙,距离看上去似乎近了一些。
房门紧闭,屋子里的摆设没有改变。
他看向墙上的挂钟。
十一点五十八分。
他之前在秦风谣的房间里面观测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五十五分,之后异变发生,经过了那么久时间,在这个空间中的时间居然只过了三分钟。
他计算了一下,这里和正常空间的流速大概是十比一。
现在,他需要尽快出去,找到楼梯间,然后打开手电筒连接两个空间,去往原空间里的楼梯通道,找到Secure。
——或许不该叫它Secure。
他低头。
握着金属卡片的手已经被卡片边缘勒出一道深深的红痕。
他觉得之前还在担心secure的安危的自己显得有些可笑。
他明白自己已经是一个谎言连篇的骗子,没想到和对方比起来,倒是小巫见大巫了。
……混蛋。
他注意到手电筒的侧面,一个代表着电量短缺的红色小点正在闪烁着。
他尝试着开了一下手电筒,却打不开了。
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监管者守则之中,手电筒没电前会发生闪烁。刚才在走廊尽头的镜子前手电筒闪烁了一下,应该是一个低电量的提前警示信息。
但直到他回到自己房间关上手电筒,手电筒还是有电的。也就是说,按照正常情况,虽然已经属于低电量状态,但手电筒里面肯定是还有余电的,现在却没有办法打开了。
一个可能。
规则里并没有明说的一点,手电筒在低电量状态关上之后,在没有充满电之前不能再次打开。
那么问题来了,该怎么给手电筒充电?
这种老式手电筒,一般来说基本使用电池蓄能。然而根据他的观察,这支手电筒上并没有容纳电池的缺口,甚至也没有任何其他插线充电口。
监管者手册上面也没有写清楚充电的方法。
难道它自己就能够充电?
他摩挲着手电筒边缘,思考。
还有一点,为什么守则还规定在手电筒充电的时候,监管者必须要【回到自己房间之中休息】?
难道充电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正在他思考时,忽然,头上吊灯忽然间传来滋滋滋的电流声响。
下一秒,房间骤然陷入黑暗。
——游轮断电了。
窗外月光照射进房间,一种极沉的低语仿佛被月色携带着从遥远的另一端而来,诡谲混乱,奇异莫名。
房间像是融化的蜡一样扭曲,然后回正,再度扭曲,又回正。
寻常人在这样诡异莫名的扭动之中恐怕已经吐了,谢眠只是身体晃了晃,扶住桌子,抬眼看向墙上的时钟。
此刻,时钟指针正好指向零点。
而秒针则停在零点的位置,彻底不动了。
*
房间里。
姬语僵硬地平躺在床上,想象自己是具安详的尸体,数到了第六百六十六只羊。
睡不着。
还是睡不着。
那本游客守则上的东西,简直是在为难失眠星人——谁能在明知危险来临的时候能睡得着啊!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声极为靠近耳边的、低沉如同恶龙咆哮的“汪”!
被吓得直挺挺地起尸了。
姬语和塞莫拉对视。
地狱三头犬庞大的身形蹲在他床前,灯笼大的眼睛对着他瞅。
“嗨,”姬语僵硬举手打招呼,试图交流,“汪汪汪?”
塞莫拉口吐人言。
“人类,你说的啥鸟语?”
狗子的口水喷到了他脸上,姬语不得不抹了把脸,“犬兄,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跟着蚀……咳咳,那位大人出去了吗。”
狗子舔了舔爪子,道:“主人有事要办,让我回来这边等他,顺便疗伤。”
“他去哪了?”姬语下意识问。
狗子:“我咋知道。把床让让开,我要睡觉。”
姬语只能下床。狗子蹦到床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把自己盘了起来。
下一秒,呼噜噜震耳欲聋的打呼声就响彻房间。
姬语:“……”我靠,秒睡。
真是当人不如当只狗,至少狗比他能睡。
他看向窗外,窗边已经雾气缭绕。
那死兔子不是去船长室纠正轮船行驶方向吗,怎么还是冲雾里来了?
雾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他擦了擦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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