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靠近了。
谢眠想。
纵然两人都换上了浴裤,并非真的赤身裸i体坦诚相对,但这样靠近的距离,未免有些过于亲密。
热汗从他额角流淌到下颚。
阳气汹涌而至,能够填补灵魂的满足感令他有些无法再去思考更多的问题。
太烫了。
却又如此冰冷。
Secure正顺着他的背脊往下按。
可纵使已经浸在温水里,机器人的手还是如冰一样的冷。传递过来的阳气却又如火炙热。
“先生……”
谢眠在褚言的耳边低喊。
褚言低着头,仍在一点点重复地清洁着他的手,Secure的按摩他背脊动作却重了几分。
“唔……”
被按到背脊上最敏i锐的地方,谢眠溢出一声低低的呻i吟。
那是背脊上两个凹下去的点。
——他的腰窝。
Secure似乎尤为偏爱他的这个地方,在此处按摩久久不去。
背部那种难忍的酸痛感让谢眠微微蹙眉,他握着褚言肩头,五指收紧,说了声:“……够了。”
褚言清洗他手部的动作顿了顿,Secure却还在继续。片刻后,才停止了。
谢眠靠在他肩头,低低在他的耳边喘气。
褚言沉默了会,忽然抬手捏住他下颚,教他仰起头。
“谢眠。”
褚言低眸开口。
“我独居太久,已经忘记如何待人分寸。我不知道什么对你是好,什么对你是坏。你如果想留在我身边,日后对所有事情的喜好厌恶,最好能全数告诉我。”
“因为你不说,我就永远都不会知道。”
不知道,就会更加肆无忌惮,恣意掠夺。
他怕有一天,终究控制不住自己。
谢眠仰望着他,模样十分乖巧。
“必须是所有事情吗?”
褚言:“没错。”
他低头,拇指指腹抵在谢眠的唇,俯身亲了下去,隔着手指的距离。
男人声音依旧低沉而冷淡,响在谢眠耳边。
“就比如这个。”
——
郊外,一座古旧钟楼。
步峥提着白色手提箱一步步走上楼梯。
月如弯刀悬挂于天,隐约氤氲着一层淡淡的红。
有人已站在钟楼的顶层。
钟铃之下,对方身上黑色教士袍随着风猎猎飞舞。
步峥淡红色瞳孔收缩。
他脚步停了下来。
“来都来了,为什么不上来聊聊天呢?”
楼上的人声音随风传了过来,语气带笑。
步峥沉默了一下,拳头握紧。片刻,他终究抬步走了上去。
月光斜照,对方形状怪异的影子在楼梯拉长扭曲。
等来到顶层,钟楼上的人才转过身来,单片镜片反射出血红月光。
“看来你暂时安然无恙。”
对方笑道。而又开口。
“不过,东西还没拿回来么?”
“够了。难道不是我该问你,为什么之前要出手阻止我回收‘废品’,还要去帮和你根本不相干的人么?”
步峥声音沉沉,有点咬牙切齿意味。
“黎明的大主教阁下。”
第108章 赔礼
被称为“大主教”的人发出一声轻笑。
月色偏移,落到他带着单片眼镜的、年轻俊美的脸上。
那在宽大的黑色教士服前悬挂的十字项链随着风一下又一下地缓缓摇晃着。
他迈步走上前,语速缓慢,仿佛不解道。
“议长阁下,听你的语气,你似乎对我很不满?”
步峥阴沉着脸色,道:“我为什么不满你应该一清二楚,别在这里假装无辜,转移话题,塞缪尔。”
说到最后对方的名字时,他已经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错了。”塞缪尔却竖起手指摇了摇。
步峥冷笑一声,“你敢说刚才下午在修道院里动用力量阻止我的人不是你?身为黎明教会的大主教,出手干涉议会行事,你已经违反了教……”
塞缪尔微微歪头,打断道。
“我说错了,只是针对你前一句话。你说我为根本不相干的人出手帮忙——错了。”
他薄唇弯弯,笑起来的样子十分俊美,又相当欠揍。
“眠眠可是我的好朋友,”他勾唇,在“好朋友”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虽说刚刚结识,我却已经和眠眠一见如故,又怎么能算是毫不相干?”
步峥面色更阴沉。
“眠眠”这样亲密的称呼,居然会在眼前这疯狂家伙口中说出来,实在是让他觉得荒谬不可思议。
他执掌黎明议会,是议会的议长。
但黎明之神在此世播撒神眷的途径并不止于此。
就如同阳光照耀世间,已经完全渗透入这个世界每寸土地的黎明教会,才是此世信仰汇聚的最大源泉。
而塞缪尔,是黎明教会的大主教。
他们同是神明座下眷顾的“竞争者”,却也同是光明播撒人间的“合伙人”。
没有人比步峥更清楚塞缪尔的真实模样。
在他看来,这位被神明甄选出的、黎明的大主教,身上确实拥有着神性在某些方面的究极体现,但人性却淡薄近乎于无。看似悲天悯人,其实行事极端恶劣,比他还要更加不择手段。
这样一个人,此刻却“眠眠”“眠眠”地挂在嘴边。
如此亲密。
步峥只觉极端刺耳。
谢眠本来该是他的东西。
“眠眠”,本来也只是唯独他一个人能够叫的称呼。
塞缪尔把玩着胸前十字架。
“我记得,刚刚我们在修道院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已经隐晦地提醒过你,不要轻举妄动。我以为我和眠眠之间的关系你应该能看得出来,对待他的那位兔子朋友,也该更谨慎些。然而你却还是动手了。”
他微微歪头。
“所以,分明是你动手在先,怎么现在突然对我这么生气了呢,议长阁下?”
步峥红色的眼瞳收缩。
“——你!”
“塞缪尔,你明明知道,那兔子是实验的‘废品’,必须要有人进行回收——”
塞缪尔却握拳敲击了一下手掌,打断道:“噢对了,还有一句提醒我忘了说。恕我直言,议长阁下,你的工作效率稍微有些低了。神喻已降下三日,你非但没有带回‘那样东西’,却还有精力分心他顾,就不怕吾神责怪,降下神罚吗。”
步峥话没说完就被他堵在口中,几乎想要吐血。
塞缪尔说的没错。
他这次前来S市,一方面为了谢眠,但更主要的,却是为了取回神喻中的那件事物。
然而下午他在修道院中被塞缪尔阻拦,之后又被黑暗议会的怪物设局缠斗,受伤不轻,还中了旁人暗算,此事只能被搁置。
事事不顺还被嘲讽,让他几乎想拔出蔷薇之枪。
而塞缪尔却仍在勾唇微笑着。
沉郁夜色笼罩这方钟楼,夜风萧索,他那落在地上、张扬的、扭曲的影子也顺着风声猛烈摇晃。
他推了推脸上的单片眼镜。
步峥脑海里警铃大作。
下一刻,地上的阴影忽然凝聚成型,如同巨蟒一样涌出,张牙舞爪地朝他汹涌袭来,甚至将整座钟楼撞破,遮蔽空中悬挂的血月光芒。
轰然巨响之中,步峥瞳孔紧缩,“你疯了——!”
他下午所受的伤还远远没到恢复的程度,对上塞缪尔,在不动用底牌的情况下,胜算大概不到五成——这还是最乐观的估计。
得逃!
步峥后退两步,却被脚跟后方突兀出现的阴影绊倒失去平衡,摔在地上牵动身上伤口,传来一阵剧痛。
但他已经没空起身,只咬牙取出“魔术纸牌”,想要发动能力转移空间,可倏忽间,周围阴影忽然如同潮水一样消退,仿佛刚才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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