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给爹拿吃的。”赵大娃连忙转身跑出去。
赵梦成趁机打量着整个屋子,如今赵家能卖的都卖了,家徒四壁,一样值钱的东西都找不出来。
赵大娃很快就端着一碗粥回来:“爹,你快吃。”
赵梦成低头一看,清汤寡水的,可见家里快断顿了。
他也不嫌弃一口干了,肚子里有了东西才好受一些:“你弟弟妹妹呢?”
赵大娃咽了咽口水:“王婶帮忙看着,二弟也有些不舒服。”
作为双胞胎里的弟弟,老二出生的时候有些先天不良,自小就爱生病,赵大娃一个人照顾不了生病的爹和弟弟,就暂时把弟弟放在了隔壁。
话音未落,小孩儿的肚子也跟着咕噜噜想起来。
“还没吃饭吗,家里还有粮食吗?”赵梦成问道。
赵大娃一看就不擅长撒谎,低着头说:“我吃过了,爹你放心,家里还有吃的。”
“你也去吃点,小孩子可不能饿肚子。”
在赵梦成的坚持下,赵大娃才磨磨蹭蹭的出去,一会儿回来就说吃饱了,肚子倒是鼓鼓囊囊的,一拍全是水声。
赵梦成皱了皱眉:“家里是不是没粮食了?不是刚卖了地,一共卖了多少?卖地的钱呢?”
总不会都买了药。
赵大娃从衣襟里掏出一个铜板来:“大伯说咱家急着要钱,地就卖不出价格,三亩地卖了三两银子,请大夫和抓药花了二两半,还剩下这些。”
看着那些铜板,赵梦成连杀了赵文成的心思都有。
大周富裕的地方,良田价格能卖到五六两银子一亩,偏僻的地方便宜一些,可原主当年置办这些地的时候,一亩地也花了将近三两银子。
可现在卖出去,一亩地居然只有一两银子。
即使急着换钱,这个价格也是偏低了,赵大娃一个孩子不懂,难道赵文成这个中间人也不懂?
家里没钱还欠着外债,唯一的兄长又是个靠不住的,不但不帮忙反倒是落井下石,忽悠大侄子将良田贱卖了。
赵大娃意识到自己闯祸了,急得哭起来:“爹,我,我是不是做错了?”
他越哭越厉害,这些日子担惊受怕的,唯一的父亲又重病在床,身为长子的孩子承受了太大的压力。
赵梦成招了招手让他过来。
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脑袋,毛茸茸的触感让他心底发软,罢了,既然占了原主的身体,总是要为他养大儿女。
“你做的很好,地没了就没了,只要人还在就好,放心,爹会好起来,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们受苦了。”
赵大娃这才破涕为笑,依赖的靠在他怀中。
正当这时候,外头传来敲门声。
“大娃,你爹好些没?”
是隔壁王婶,王家为人实诚,虽然不是亲戚,但赵家出事后,他们作为邻居反倒是帮了不少忙。
王婶一手拉着一个孩子走进来,瞧见赵梦成已经醒来才松了口气,连声道:“你醒了就好,这些日子可把孩子们吓坏了,云娘已经不在了,你再有个三长两短孩子们可怎么办。”
“不为自己,就算为了这三个孩子,你也该振作起来。”
赵梦成接受了这份好意提醒:“我会好好照顾三个孩子的。”
王婶见他果然好了许多,不再是半死不活的模样,便将两个孩子放下离开了。
赵梦成的目光落到两个孩子身上,老二跟老大是双胞胎,但模样不像,老大看着老实木讷,老二却文气许多,老三是唯一的女孩,这会儿两只眼睛都红彤彤的。
“爹,你好了吗,爹爹不要生病。”女孩儿走到床边,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赵梦成的脸颊。
孩子的手柔软而温暖,赵梦成下意识的想要避开,最后却反过来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爹爹好了,以后再也不会生病了。”
小姑娘还小,听了这话就信以为真,开心的笑了起来。
赵梦成招了招手,让两个儿子也过来,正要说话却见老二双腿一软,直接瘫倒下来。
第2章 银子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赵梦成才把老二挪到了床上。
伸手一摸他就暗道不好,老二的额头滚烫滚烫的,显然病得不轻。
老大和老三都急坏了,一个个都哭丧着脸。
“爹,二哥怎么了,他是不是生病了?”小姑娘一脸惊惶。
老大却责怪起自己来:“都怪我不好,我没发现二弟生病了。”
“快去拿一块冷帕子来。”赵梦成打断老大的话。
解开老二的衣领后,赵梦成才发现二儿子瘦的更加厉害,身上只剩下皮包骨头,只是他脸上带着婴儿肥,穿着衣裳看着便比大哥好一些。
用冷帕子擦了身,赵老二的情况却并没有好起来,反倒是开始打摆子。
自打他们亲娘去世原主就病倒了,老二恐怕一直不舒服却忍着,所以才会直接晕厥。
赵梦成拧起眉头来:“去请大夫。”
赵大娃撒丫子就跑出去,老三已经被吓得直哭,站在旁边只知道掉眼泪。
赵梦成强打起精神来,身体都虚的发软却还得安慰孩子:“别哭,你二哥会没事的。”
“刘爷爷你快点,我弟弟病得厉害。”
外头传来赵大娃催促的声音,很快他拉着一个半老头子进门。
赵梦成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青山村的赤脚大夫,平时给人看个头疼脑热的小毛病。
刘大夫也不多话,上来就把脉,下一刻却皱眉:“这孩子病得不轻。”
他看了眼大病未愈,脸色焦黄的赵梦成,再看哭哭啼啼的赵老三,满脸焦急的赵大娃,心底叹了口气。
“只能先开一帖药吃着,孩子高热危险的很,要是明早还退步下来,你们最好进城看看,烧久了怕坏了脑子。”
赵梦成点了点头:“麻烦刘叔了,药钱……”
“都是乡里乡亲的,草药也是我自己采的不值钱,让孩子先吃着,等你家方便了再给也不迟。”刘大夫是个心软的人。
赵梦成收起铜板,将这份恩情记下了。
很快,赵大娃就把熬好的药端过来,可是药勺喂到了嘴边,老二却紧咬着牙关不松口。
“给我吧。”
赵梦成接过药碗,直接把孩子扶起来捏开下巴灌了进去。
这办法粗鲁却有效,孩子还能吞咽,虽然流出来一些,大部分药都喝下去了。
“爹,二弟会没事吗?”
赵大娃很害怕,娘刚没了,爹也在生病,如果连弟弟都出事的话他不敢想。
“他会没事的。”赵梦成只能这么保证。
可赵老二的情况却不如他们希望那样好起来,反倒是越来越严重。
刘大夫又被赵大娃请来一次,这次一上手他就连声说:“太烫手了,得赶紧去城里头看看。”
还说:“去县城的德济堂,那边有个坐堂的卢大夫擅治小儿热病,都说几根银针下去便能退热。”
赵梦成一咬牙:“我们现在就去城里头。”
刘大夫想起什么,为难的提醒了一句:“只是德济堂贵得很,概不赊账,至少得带上三两银子才够。”
赵大娃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他们家统共只剩下五十个铜板,还是白天给赵梦成治病剩下的,其余都已经花光了。
冷汗刷得淌下,家里的地都卖了,他们拿什么给弟弟治病。
赵梦成显然也想到这一点,翻了翻原主的记忆,家里头的积蓄早就花完了还欠了一屁股的债,这三两银子要从哪里来。
床上的孩子发出小猫的呻吟声,脆弱而可怜,随时都会夭折。
赵梦成猛地想到什么,朝大儿子伸出手:“我们去找大哥。”
父子俩搀扶着往外走,刘大夫看在眼里摇了摇头,觉得以赵文成的吝啬苛刻劲不可能拿钱救侄子。
但看了看床上的孩子,再看哭得抽噎不停的小姑娘,他咬牙跟上去。
“爹,大伯他会借钱吗?”赵大娃显然也知道这位大伯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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