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刘炳坤叹气。
“对了哥,我爹说马上就年底了,今年事情多不折腾,但年糕还是要打点。你家要打的话提前弄点糯米泡着,不然到时候麻烦。”
打年糕,赵梦成一听年糕,脑海里就浮现出年糕的食谱来。
汤年糕,炸年糕,年糕蘸红糖,年糕片……
立刻点了点头:“要打,那我早些准备好。”
回家一说,三小只立刻也兴奋起来:“爹,啥时候打年糕,今年我们能一起打吗?”
“应该就这两天。”赵梦成回答。
赵椿是个急性子:“我可太想吃年糕了,去年我只吃了几口,年糕太好吃了。”
年糕这东西还要用到糯米,比其他的吃食都要精贵,每年赵家都是意思意思打一点,过年还要拿出来招待亲朋好友。
所以在三小只眼里,年糕是过年才能吃上几口的美味食物。
赵梦成大手一挥:“咱们今年多打一点放着慢慢吃,吃到你们吃腻为止。”
赵椿觉得自己不可能会吃腻,年糕那么好吃,他能吃一辈子。
知道要打年糕,三小只都坐不住了,天天盼着这一天到来。
第一场霜落下来的时候,村里终于开始打年糕了。
一个个灶台被点燃,赵梦成带着三小只过去的时候,打年糕的人群已经热火朝天。
淘米、磨粉、烧火、上蒸、翻蒸、打糕,每一个环节都有人分工。
远远看起满是烟火味,尤其是蒸糯米的锅冒着雾气,让空气里都是糯米的香味。
最累最花力气的就是打糕,糯米和粳米按比例混合蒸好后倒入一个两人合抱的石臼中,两旁的男人高高举起杵臼,用力砸下去。
两人像是商量好似得,你上我下,相互配合,将米粉直接砸得黏稠有韧性。
这活儿得青壮年来干,不然一会儿就直不起腰杆儿来。
三小只一过来就欢呼一声冲过去,加入到一群孩子中,都围着石臼不肯走。
老村长招呼赵梦成过去,笑着说:“吃了年糕年年高,这个意头不能少。”
“看着都来了。”赵梦成环顾一圈,发现连赵老大也来了,不过带过来的米不多。
老村长这日一直是笑呵呵的:“多少要打一点,自己不吃祖宗也要吃。”
青山村过年祭祖的时候,年糕是要算一样的。
打年糕是个体力活,刘炳坤这样的青壮年也吃不消一直干,干一会儿就得找人换换手,村里头的青壮都轮着干。
赵梦成家三小只干不了活,就主动说:“我来打一会儿。”
刘炳坤犹豫起来:“哥,你能行吗?”
不是他瞧不起赵梦成,实在是他看着斯斯文文,一直以来都没干过体力活,瞧着实在是不像能干力气活的。
王明也说:“哥,你去帮忙淘米吧,那边也要人。”
那头的婆娘们就笑嘻嘻的说:“快过来帮忙,你是读书人,干不动打糕也正常,我们不嫌弃你。”
赵梦成挑眉:“瞧不起人了,等我干了你就知道。”
刘炳坤只能把杵臼递给他。
他有些不放心的站在旁边,问王明:“哥能行吗,他一个读书人哪儿能干这个。”
王明却说:“看完你就知道了。”
下一刻,赵梦成举起杵臼,狠狠落下,打得十分中正。
刘炳坤点头:“哥脑子聪明,干啥都像样子,只是打年糕耗力气,他这么卖力一会儿就不行了,待会儿你去接班。”
王明不想搭理他。
不只刘炳坤觉得赵梦成不行,村里人大多这么想,谁让他以前是账房,现在卖豆腐,从来也没干过体力活。
让他们跌破眼镜的事,赵梦成不但干得不错,而且干得很不错,对面的人都换了三轮,他还在坚持着。
赵梦成打了一会儿就浑身发热,索性挽起袖子来继续干,对面打年糕的小伙子觉得热,已经把衣裳都脱了。
袖子一卷,倒是露出他胳膊上的肱二头肌,每一下都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有婆娘忍不住说:“哎呦喂,以前真没看出来梦成身上还挺有肉。”
“咋地,你看的眼馋了,眼馋找你男人去。”这些事年岁大了的婆娘,从来无所顾忌。
“我这是夸他,看着瘦瘦弱弱的还以为不太行,没想到一胳膊腱子肉,怪不得能让媳妇连着生了三个,还有一对双胞胎。”
眼看她们越说越不像话,王婶阻止道:“成啦,年糕还堵不住你们的嘴。”
婆娘们哄堂大笑,一边泡米磨粉,一边说笑打趣:“我娘家还有个侄女没嫁人,模样一般,但人勤快,只要五两银子的聘礼,要不我去问问梦成中不中。”
“五两银子,你家侄女是天仙呢,要这么多。”
“人家说了,五两银子是多了点,但也给嫁妆,再说也能商量。”
王婶一顿,叹气道:“云娘走了还没到一年呢。”
婆娘又说:“又不是今天下聘明天就能嫁进门,走完礼时间也差不多了。”
“我又不是他娘,这事儿我可管不了,你要有主意自己上门问去。”王婶连忙推脱。
婆娘哈哈笑起来:“那我真去问了。”
往那边瞥了眼,赵梦成干累了,将杵臼递给王明,且伸手掐了一块年糕走:“待会儿从我家的里头扣。”
“这我家的,你随便吃。”有个小伙子大声喊。
赵梦成笑了笑,走到三孩子身边:“来尝尝,新鲜出炉的。”
热乎乎的年糕十分劲道,一口下去全是糯米的香味,三小只一人小半块,吃的十分珍惜。
赵梦成也捏了一块塞进口中,纯手工打出来的年糕更有韧性,带着粗狂的口感,单口吃也觉得香甜。
看见这一幕的婆娘们啧啧称奇:“梦成也真疼孩子,比我家那俩棒槌强多了。”
“也是老赵俩口子会养孩子,梦成能干又顾家。”
也有人努了努嘴:“那头还有一个姓赵的,可见有些东西是天生的,不是爹娘能教会的。”
众人都知道她说的是谁。
赵老大统共就带了五斤米,轮到他干活的人都皱眉头。
“你这也太少了,石臼都放不满。
赵老大只黑着脸说:“家里没钱,要不你家的分我点。”
问话的人不乐意了:“又不是我让你卖粮食,你跟我撒什么气,要不你来干。”
赵老大板着脸,一副别人都欠他八百两银子的模样:“都是一个村的,凭啥别人都能来打我就不行,合着我家穷就活该?”
“那别人家还都来帮忙了,你家倒好,你婆娘不出门,你来了就干站着,你家那小子就更别提了,连个人影都不见。”被骂的人更大声的骂回去。
赵老大还要说什么,老村长喊了一声:“好了,要打就留下,不打就赶紧走,别给村里添晦气。”
又朝着其他人说:“这可是要用来祭祖的年糕,今天都得高高兴兴,别给我挂脸。”
这才把争吵中止,赵老大腿还没好,到底是有人帮他下场打完了那五斤年糕。
“什么人啊,那腿都好几个月了,咋还没好,他不会故意装的偷懒吧。”
这话却是冤枉了赵老大,他腿受伤后就没能好好养,后来拖着腿帮着儿子走动,回家就疼的厉害起来。
原本今天也该赵大嫂来,可她觉得自己丢了脸面不肯出门,赵老大打了骂了还是没办法,最后只能自己拎着粮食来了。
走了一路,赵老大又觉得受伤的腿隐隐作痛,脾气也是一点就着。
临走前,赵老大阴沉的看了眼不远处的弟弟,眼底满是嫉恨。
赵梦成瞧见了他,但压根没把他放心上。
年糕那么好吃,味道那么香,那么甜,那么糯叽叽,他全幅心思都在吃年糕上。
一小块年糕很快吃完了,赵椿舔了舔嘴角:“二弟,再给我吃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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