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糖嘴角忍不住勾起来,咬了一口,甜滋滋的:“谢谢馨儿姐姐。”
“我是你姐姐,本来就该照顾你的。”
赵馨今日自觉派上了大用场,这会儿一甩鞭子:“爹爹你只管放心,后勤的事情都交给我,保证给你办得妥妥帖帖。”
“馨儿真棒,今日可多亏你了。”赵梦成笑起来。
顺手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儿子个头太高,摸着不顺手,女儿倒是刚刚好。
瞧着小小只的女儿,赵梦成心底满是宠爱。
等到天色慢慢暗下来,赵梦成有些不放心女儿到处溜达,赵馨的武力值跟曹五妹比起来,那可差远了。
“阿椿,你先送馨儿回去吧。”赵梦成叮嘱道。
赵椿正要起身,曹五妹大手一挥:“赵叔,不必麻烦阿椿,我送馨儿回去,今晚我跟爹娘说过不回去,就陪馨儿在家休息。”
赵梦成一笑。
知道曹五妹这是知道他不放心赵馨一个人在家,故意要留下的。
赵梦成心底感慨,曹五妹的身手天赋,以及这般的细心,若是留在后宅实在是太浪费了。
“那也好,辛苦五妹了。”赵梦成笑着说道。
虽然他并不担心赵馨一个人在家,毕竟家里还有一条巨大的白蛇在,那家伙虽然冬日犯懒,但对付几个人不在话下。
赵椿也说:“爹你放心,路障这头守的牢牢的,绝对不会有宵小过去。”
安抚难民是重要,但难民中要有人跑进上河镇,惹出乱子来,到时候镇上的百姓对难民有了抵触,也会让后续的计划难以展开。
入夜后,一口口大铁锅并未收起,清粥没了,但热水还有,哪个难民想喝都能过来要。
热水是不限量的,想喝几碗都可以。
一碗清粥只能润润肠胃,难民们都愿意去要一碗热水,捧着能暖手,喝了能暖胃,连带着这一个寒冷的夜晚也变得暖和了一些。
母女俩搂在一起,外头虽然天黑了,她们绝望的心却明亮起来。
夜色沉凝,难民们填报了肚子,陆陆续续陷入沉睡,他们实在是太累了,此起彼伏都是呼噜声。
赵茂出现在一处棚户门口,蹲下身往里头看:“跟我走吧。”
“是,小少爷。”窝在最角落处的男子连连点头,快步跟上去。
他显然有些畏惧,瑟缩着脖子,路上鼓起勇气才问:“小少爷,只要我照实说,你真的能让我进城吗?”
一路逃难过来,男人知道只有进了城才能有活路,上河镇百姓的日子不错,只要他能进城就能找到活儿,就能活下来。
否则留在城外头担惊受怕,这清粥也不知道能吃几日。
他实在是饿怕了,这才用最大的秘密来拼一把。
赵茂停下脚步,淡淡的看着他:“那是自然,答应你的事情,我绝不会食言。”
“多谢小少爷。”男人连声道谢。
赵茂挑眉:“我不是什么少爷。”
“您是贵人,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要不是您我们恐怕就……”男人使劲的想拍马屁。
赵茂打断他的话:“待会儿见到父亲,你如是说就是,别说废话。”
他可知道亲爹最不耐烦别人兜圈子说废话,浪费时间。
男人意识到他的不耐烦,立刻闭了嘴。
等见到赵梦成,他连人脸都没看清就直接跪下,开口就说:“请大人明鉴。”
赵梦成挑眉,若是有人看见,便会知道父子俩挑眉的动作有多么相似。
“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其余的不必担心。”赵梦成开口道。
男人连忙如实道来。
“小的本是安塞一小村庄的百姓,靠种地放羊为生,今年日子难过,春天时候大旱,偏偏到了秋收又连着下雨,乡亲们都苦不堪言。”
男人想起之前的生活,那时候他家中爹娘还活着,日子虽然艰苦,但也不是过不下去。
原本他都想好了,辛苦几年再娶一个媳妇,再生几个孩子,平平凡凡也是一辈子。
可世道却让他想辛苦,都没法子辛苦。
“事情发生的那天晚上,我因为白天少了一只羊在外头找,一直到天黑都没回去。”
男人悲从中来,擦了擦湿润的眼眶:“等我终于找到那只羊回去的时候,就看到许多穿着官服的官差,他们是来拉壮丁的,村里但凡还能走的男人都被带走了。”
赵梦成眉头一皱,安塞靠近边疆,是个荒僻之地,但并非囤兵之地。
按理来说,即使大周要征兵,也不可能大半夜去偏僻的村子强行拉人。
男人面露恐惧:“不止如此,他们拉走了男人,连女人都没放过——他们在杀人。”
赵梦成拧起眉头,看了眼赵茂,彼此都预感到不妙。
带走男人和适龄女子,却把剩下的老弱妇孺都杀了,这可不是正规军的做法。
“你可看清那些是什么人,穿着哪里的官服?”赵梦成问道。
男人使劲摇头:“天太黑了,我看不清,而且我怕他们发现,只敢躲在远处看。”
他擦了把眼泪,哭诉道:“天亮之后我回去看过,村里一个活口都没有,我想过报官的,可我连官府的大门都进不去。”
“后来安塞就乱起来了,到处都是逃难的人,我就混在了里头一路朝南走,一直走到了上河镇。”
“大人,请你行行好放我进城吧,我真的不想死。”男人下意识的想抓住赵梦成的衣摆。
赵茂拦住他的动作:“你放心,你不会死。”
他回头看了眼赵梦成,后者微微点头。
赵茂便喊来刘恒将这个男人带走,并不送进城,而是直接送到了青山村,暂时放在还未停工的香皂工坊里当个杂役。
刘恒果然是个聪明人,一句话都没问,将这桩事情办得妥帖。
人送走了,赵梦成紧拧的眉头却没舒展开:“事情不对劲。”
赵茂也说:“如果真的是朝廷征兵,无论如何也不该残杀百姓。”
不只是朝廷,即使是非正规的,例如丰州营这般私底下想要增长实力征兵,也只会对麾下的士兵好,怎么可能直接将他们的家属全部杀了。
这样的做法,与其说大周军队,不如说——
“是外族。”
两人不约而同的开口,说出口后都是心底一沉。
赵梦成拧了拧眉,恍惚记起来书中曾经提过,大周晚期中央积弱,争论不休,导致各地诸侯揭竿而起,而外族见大周积弱,也屡次侵扰。
这样的现场一直持续到赵椿成为大将军,战无不胜,才勉强压制。
赵梦成抬头看去,他家傻儿子正跟民兵们一起坐在篝火边,他显然没吃饱,这会儿拿着几个肉饼子在啃。
吃起来左右开弓,还要跟民兵插科打诨,时不时面饼都要喷一口。
那样子简直辣眼睛。
赵椿感受到亲爹的眼神,猛地抬头:“爹,有事儿吩咐吗?”
“没事,你好好吃。”
赵梦成没忍住,教训了一句:“吃东西的时候别说话。”
赵椿赶紧咽下嘴巴里的肉饼子,嘿嘿笑:“好嘞,我不说。”
下一刻就把剩下的饼子全塞进嘴巴里,差点没噎着,还是他身边的周旻递过去一囊水才没让他噎的翻白眼。
赵梦成心底叹了口气,又看向赵茂。
相比起大哥来,赵茂相貌堂堂,斯文俊秀,很有几分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模样。
赵椿能战无不胜,这位智囊可没少出谋划策。
赵梦成拍了拍老二肩膀:“看来安塞一带要乱起来了,幸好安塞距离丰州府路途遥远,暂时不会影响太大,阿茂,我们得快些成长起来。”
赵茂眼睛一亮,连连点头:“爹,孩儿一定会快快长大。”
赵梦成见他迫不及待的样子,笑了一声,又说:“倒也不必太急,有爹在,总会护着你们的。”
赵茂用力点头,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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