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住心思,太子进了宫殿。
皇帝养了大半年,脸色已经缓和许多,这会儿脸色红润,中气十足。
只是经过二皇子逼宫造反,老皇帝越发多疑,对唯一的两个儿子并不放心。
尤其是对手握兵权的太子,老皇帝多有提防。
“太子来了,可是有事?”
老皇帝神色淡淡,略带笑容,若是先皇后和先太子,定会知道他此时心情不好。
如果是舒妃和四皇子,也能察觉他声音中的冷意,立刻逢迎讨好。
可太子自幼不受宠,并不熟悉这位父皇的性格,见他脸上还有笑容,便以为老皇帝心情还好。
“父皇,儿臣有要事禀告。”
太子拿出钱知府的那封信。
皇帝扫了一眼,笑容消失了,看着太子的眼神带着几分冷意:“依太子的意思,此事如何处置才好?”
太子还未察觉危险:“依儿臣之意,不如召丰州营指挥使陆涛进京,就地格杀,陆涛一死,丰州营不足为惧。”
皇帝不置可否:“死了一个陆涛,丰州营要交给谁,谁能让丰州营不乱?”
太子心底窃喜,脑子飞转:“儿臣手下倒是有一人选。”
“儿臣那侧妃赵馨,有一兄长赵椿,神勇无双,屡屡立功,且对大周忠心耿耿。”
话音未落,一杯茶砸在太子额头:“混账,朕看是对你忠心耿耿吧。”
“朕这般信任你,可如今朕还没死,你便要抢夺兵权。”
“你可知道陆涛乃是朕之外甥,朕对他多有信任,他这人才大志疏,有小心思无大志向,也不是你所说的这种人。”
太子已经惶恐跪下,不明白皇帝为何忽然发作。
他那里知道,皇帝自然知道丰州营不听话,去年百济之乱,老皇帝便知道天下局势。
可正因为知道,此时他不敢动,也不能动,只能徐徐图之,否则一旦有军营反了,到时候朝廷会陷入进退不得的境地。
更让皇帝不能接受的是眼前,陆涛即使要反,想要改朝换代也不容易,他哪儿来的人,哪儿来的粮。
可若让太子掌控丰州营,他这个皇帝就当到头了。
太子惶恐,皇帝的眼神却那般冰冷。
“什么,太子被下狱了,这怎么可能?”
得到消息的时候,赵满仓都要吓破胆,那可是太子,一国储君,怎么说下狱就被下狱了。
他一下子慌了神,只能找假赵椿商量:“太子下狱,我们可怎么办?”
假赵椿淡淡道:“你担心什么,太子只是下狱,又没有被废,指不定关几天就出来了。”
这下赵满仓更担心了:“先太子就是关着关着,最后直接自缢了,你可别忘了我们的身份,若是太子出事,你我都得跟着一起倒霉。”
假赵椿瞥了他一眼:“我们能怎么办,总不能直接造反。”
赵满仓心底咯噔一下。
假赵椿正在擦拭自己的长刀:“即使咱们想造反,手中也没有人,没有兵,且师出无名。”
赵满仓抬头看他,吓得一个哆嗦:“不行,我得去找妹妹商量商量,看如何救出太子。”
他匆匆忙忙的离开,假赵椿只是笑:“父亲,孩儿很快便能为你报仇雪恨。”
在他身上,悬挂着的正是禁卫军的牌子。
太子曾想让他成为禁卫军统领,可显然皇帝并不信任自己的儿子,只给了个侍卫的位置。
假赵椿笑着接受了,反过来安慰太子时机未到。
太子当时还感慨假赵椿沉得住气,乃是办大事儿的人,殊不知假赵椿要办的大事儿,可不是他以为的大事。
皇帝忽然将太子下狱,一时间京城气氛紧绷,议论纷纷。
诡谲的气氛中,朝臣甚至以为皇帝会再废太子,若弄死了这一个,那他可就只剩下还未成年的四皇子了。
四皇子与舒妃几乎是日日陪伴在皇帝身侧,恨不得帮他杀了太子。
如此过了半个月,赵小花日日心惊肉跳,她记得太子能顺利登基为帝,却不知道中间这般凶险。
她只能一次次安慰自己太子会没事,之前养起来的肉都消失了,除了肚子,其余部分都瘦了许多。
身旁伺候的丫鬟越发不敢说话,觉得自打太子被关,侧妃越发神经质,动不动就要发作人,她们都不敢近身伺候。
让赵小花放心的是,半个月后,皇帝居然毫无预兆的将太子放了出来。
很快,整个朝廷以及天下都知道,皇帝为什么会把太子放出来。
外族入侵,一连攻占了三处城池,外忧之下,皇室矛盾只能先放一放。
皇室纷扰,边疆动乱,暂时还没影响到远在千里之外的上河镇。
赵梦成花了整整三天时间,才把难民们梳理了一遍,分编成一个个十人小队。
三天的清粥喝下肚,大米粥充分发挥了调理脾胃的作用,难民们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至少不再是形如枯槁的模样。
城内请来的大夫排查过后,前来向赵梦成禀告:“这些难民身体多有亏空,其中有几个老人孩子得好好养着,否则影响寿元,倒是并未发现疫病。”
听了这话,赵梦成也松了口气,封了银子让大夫回城。
“爹,今日我出去巡逻的时候被拦住了,几位难民先是道谢,随后便问能不能让他们进城。”赵椿开口道。
赵茂也说:“也有人来我这儿打听,问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他们进城找活路。”
唐糖开了口:“我这儿也有。”
“施粥能让难民们一时安稳,但时间久了,恐怕反倒是养出他们的惫懒脾性来。”
不只是他们,就连赵馨过来送粮食的时候也被拦下过几次,幸好,赵馨都是在大后方,难民靠近不得。
赵椿又道:“难民中有些还带着细软的,曾试着收买民兵,想偷偷进城。”
民兵们不是不心动,只是纪律严明,不想为了那点银子没了好前程。
赵梦成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既然如此,那就推行下去吧。”
第二天,早早的城门口又架起来一个个大锅,香喷喷的大米粥的味道蔓延出去。
难民们纷纷爬起来,虽知道每个人都能分到,但早一些喝到肚子里才好,最后就只能分到稀拉拉的汤水了。
母女俩也在路障口有动静的时候就爬起来,当娘的搂着睡眼朦胧的女儿,连忙排在了队伍中,手中拿着的还是那两个竹筒,那是她们的饭碗。
“娘,又能喝粥了吗?”小姑娘舔了舔嘴角,想着那美味。
当娘的闻到粥的香味,苦涩的脸孔也舒展了一些:“是啊,喝了这顿咱们去附近看看,若有野菜就挖一些,也能吃的。”
“嗯,我跟娘一起去。”小姑娘连忙道,“娘做的野菜也好吃。”
当娘的只是笑,等轮到他们就讨好的说:“谢谢大人给我们一顿饱饭吃。”
今天负责打饭的是赵茂,抬头看到比赵馨还小的小女孩,忍不住多分了他们一些。
顿了顿,又说:“别急着走,待会儿有事会公布。”
母女俩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上河镇要公布什么事情,难道又要赶他们走?
“娘,我怕。”小姑娘吸了吸鼻子。
当娘的心底也很不安,一路走来好不容易安稳了一些,上河镇虽然也不让他们进城门,可好歹给吃的,还有遮风挡雨的棚子。
更重要的是,就连晚上也有民兵巡逻,遇到欺凌弱小的一概严惩,从这点便能看出来,上河镇的主事者不是坏人。
因为这个,母女俩总算是睡了几个安稳觉,她不用担心自己睡得沉了,女儿就没了。
可上河镇要是再赶她们走,她们又能去哪儿?
母亲心底发苦,只搂着女儿安慰:“此地的官老爷是个善心人,肯定会给我们安排好去处的。”
难民们很快知道上河镇有事要公布,一个个惴惴不安起来,生怕再被赶走。
虽说上河镇规矩多了些,要求严格,可至少有一口吃的,再走,他们能去哪儿,哪儿能给他们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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