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一说,白清颜也不由不信了。他脑中一片空白,心中却是空落落的。
纪宁他当真是死了?
对面,傅琰却喜形于色,
"好!这桩大事总算是了结了一一白清颜,我这下子总算可以着手将你送走了。”
"将我送走?”
白清颜脑中依然一片混乱,下意识重复着。傅琰却以为他是事发突然,解释道,
“你也知道,陛下对你是志在必得。所以我早就替你谋划好了,找人做了人皮面具,又找了个死囚犯易容成你的样子。晚间我就找人在我后院中做出一场混战的样子,就说是你们玉瑶的死忠大臣找寻你,一路找到我傅府来。最后抢人不成,你死在一片混乱中__那死囚身高体量与你差不多,再在混战中烧焦些皮肉,不会露出破绽的。就算陛下生疑,你也早就出了狼邺,不必担忧了。如何?”
白清颜实在没想到,傅琰竟然已经替他想得这样仔细了。况且,说是不会露出破绽,但那狼邺皇帝是何等精明阴沉之人,怎么会不心生怀疑?傅琰嘴上说得云淡风轻,却替他担了许多风险。白清颜心生感激,道,
“只是这样,你们府上”
“我们傅家百年根基,就算是陛下也不敢轻举妄动。你不必为我担心一一不过,你肯为我担心,我心里也十分欢喜。”
傅琰笑着,神情温润缱绻,
“若是真的念着我的好,到了大燮,千万记得留个音讯给我。日后,我若是去拜访你,可一定别叫我吃了闭门羹。”
‘‘好。”
白清颜是感念傅琰的善意,不由自主道了一声好。说完了就有些后悔,只怕给他留了不该存的希望。但傅琰却仿佛极为欢喜,脸上神色是白清颜从未见过的缱绻珍念。此刻,白清颜根本不忍心再将这句承诺收回去了。
这一夜,白清颜彻夜未眠。睁眼闭眼,都是一间喜房,红床红被红灯笼,一对红烛照新人。可突然
间,那新人只剩一个 袭白布从头将他裹到脚,孤零零躺在棺木中。一对白烛映着灵堂,阴惨惨灵幡
配白灯笼,端的是无比凄惨。
不知第几次从这噩梦中惊醒过来时,窗外已现鱼肚白。有人敲晌了房门,那是傅琰。
一夜之间,傅琰将一切都准备妥当。马车、随从都停在门前,就等他动身。
"这人皮面具你戴上。”
傅琰一边说,一边亲自动手,替他戴在面上,又将边角都妥帖粘好。仔细看了看,他才继续说,
“你那个弟弟,我之前已经安置在王都城门外的一个农庄里,没对你说,是因为怕你急着去见他,来往城门引起注意。希望你不要怪我。不过他平安无事,你们马上就可以相见。”
傅琰脸上依旧带着笑,手中却拿着那把匕首,
"这匕首送给你一一也是防身,也是一样念想。希望你不要忘记了我。白清颜一一冰原路长,我们就此别过。你要珍重,我会去找你的。”
他将匕首放在白清颜手中,突然上前一步,抱住了白清颜。就在白清颜下意识想要推幵他的时候,他已经自己放了手,深深望了白清颜一眼,扭身走了。他连多一句话都没有留给白清颜,更别提其他。
他走得这样洒脱,倒叫白清颜心中生了些难言的滋味。但也不过是转瞬即逝。
"公子,您坐稳些。”马车夫言辞恭敬,赶着马车出了傅府。往前走了不远,已经能够望见城墙。白清颜四周望去,处处是高门大户,却没见到哪一户门口挂着白灯笼。
可白清颜分明记得那日坐着花轿游街时,将军府就在傅府往城门去的方向上。
“我们这一路不经过将军府么?”
"将军府?本来是经过的。但今日他们府中治丧,堵了半条街,就不从那边过了。怎么,公子在那边有故人,要去辞别?”马车夫面露难色,"可我们大人说了,叫我们直接将”
“不 ”
白清颜放下了车帘。
“我在城中,并无故人。走吧,我们出城。”
第18章 .有些人错过了,也许就是一生
到了城外,白清颜接了原世子,叫他坐在马车上,自己则骑上傅琰为他准备的骏马。回头望了一眼,狼邺王都巍峨高耸,城内不知藏了多少悲欢。
只一眼,他便不再回头,驱马往大燮方向而去。
__却在半路停了下来。
并非他想停。只是前方,行人三三两两,几乎列成队伍,从他面前而过。那些人相互搀扶着,面容惨淡,长吁短叹。更有许多人手中捧着贡品、焚香,携老扶幼地过去了。
白清颜勒住马笼头,目光从这些人身上掠过。
“你们这是去哪儿?”
他下意识地问了这句,问出口的同时心中却像是知道了答案。不知为何,白清颜心中突然生了些畏惧。他后悔问了这一句话,只盼没人听到,更没人回答。
但已经晚了。一名老妇抬起头,用浑浊的眼神看看他。
“这位公子,你也是去将军府的陵园祭祀的吗?”
嗡地一声,白清颜头晕目眩。腿下一紧,胯下坐骑不安地后退两步。
“我们也是啊。纪将军年纪轻轻,才娶了亲,就遭到这样的不幸他家里连个人也没有,这陵园也
是新砌的,孤零零落在那儿。真让人心酸,这样的英雄”
说到此处,老妇似乎是要落泪了。不再多说,她摇着头叹息一番,依旧往前面去了。白清颜往这些人行走的方向望过去。此刻天还没有大亮,远处有些昏茫。但依稀能看出不远处是聚了些人,其中一座高耸的__不是墓碑,又是什么?
确实如老妇所说,是孤零零一座墓碑。是啊,纪宁无父无母,本就是孤儿。他又没有亲族在此,哪有家族的墓园?只怕过了三年五载,就连个祭祀的人,都没有了吧。
“哥哥!”
一声稚嫩的呼唤,惊醒了白清颜。他低下头,看到原世子从轿子里探出头来,疑惑地看着他。
“怎么了?怎么停在这里,我们不走了吗?”
"不我们走吧。”
一边说,白清颜一边夹紧马腹,驱使坐骑向前。他失魂落魄,根本没看一眼前路,差一点就撞在另一人身上。还好那人眼疾手快,一只手直接按在他马头之上,略施力气,压得马儿停了步。
“多谢一一”白清颜抬起头,蓦然住口。这人一身黑袍黑甲,面上戴了一个黑铁面具。此时,他慢慢摘下面具,却是龙野!
"不必多礼。”
龙野脸上瘦得吓人,一道伤疤从眼角一直到腮边,伤口深可见骨。此时勉强愈合了,依旧露出鲜红的嫩肉,十分可怖。
“”
突然在这里见到了故人,白清颜一句话也说不出。龙野身后的人都往前去了,他却依然不动,一只手还按在白清颜马头上。那马儿走不得,打了两个急躁的晌鼻。
龙野看了白清颜许久,突然开口。
“这位公子,你也是去祭拜的吗?”
“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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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你能去,我与你同行。”
“”
龙野往那长长的祭拜队伍中望了一眼,语气难得带了些波澜。
“他们都以为纪将军是个壮怀激烈的大英雄,这话也许没错。可却没几人知道,他心里实在苦得很。若是他心中牵挂之人也舍弃了他,他真的是”
“何苦拉着我说这些?”白清颜突然打断了他,“我不过是个过路人,根本不认得你口中所谓的纪将军。”
“抱歉,是我唐突。”龙野松开白清颜的马头,“只是突然想起来了,就随意说说。若是你当真不认识他,这些话本就与你无关。”
“可是!”白清颜脱口而出,“那位纪将军既然死了,你这些话说不说,又有什么区别?”
“死了?”
龙野抿了抿嘴,眼中神情莫测。可最终,他只是说,
“区别很大。若是那个人知道了这些,就算将军当真死了,他起码在世上真正活过一遭。若是那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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