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人去,单枪匹马岂不是送死?最后救不了他,还把自己给折了进去。你也不过是无法可想,最后尽一份心罢了。龙野,我将铁骑派给你,助你一臂之力。我这边趁乱将白清颜送到大燮使团,你这边去攻打皇宫,到时候王都定时一片混乱,浑水才好摸鱼。”
龙野一听就明白了。纪宁是打算双管齐下,皇宫内外一并发难,同时将白清颜和冉尘解救出来。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会让皇帝出乎意外。对方应对不及时的话,自己这边成功的机会就更大了。
“那好,就听大哥的。”
龙野一拱手,
"只是大哥,你可知道大燮使节团何时能够到达?玉瑶太子不是可以与他们信鹞往来,可有什么口讯?”
“我怎会知道?”纪宁苦笑一声。"他自然有消息,只是肯不肯告诉我,就是另_回事了。”
“怎么,你们二人还没有和好?可我看玉瑶太子是自愿随你回来,并没什么不情愿啊。”
“是,他是没什么不情愿。因为我答应了他,若是肯再陪我一段时间,余生都可以摆脱我了。”
纪宁神色黯然,又是一声苦笑。半晌,他长叹一声,
“罢了。不说这个。起码他现在还与我同在一个屋檐下说不定他心情好了,也愿意与我说几句话
说着,纪宁就起身,送龙野出去。没走几步,又碰到了万儿端着茶水往这边走。原来,是管事听说龙野来了,骂了她几声不懂事,待客不知伺候,又打发她过来。
“茶水放在一边吧。”纪宁随意说道,"龙野将军也要走了。”
二人告别前,龙野却又想起一件事。他向纪宁汇报道,
"纪大哥,虽然说外界民众总是听风就是雨,所谓‘民意’转换极快,不用太过在意。但是有些迹象,也不可不防一一之前盛传‘巫蛊’之事越传越烈,民意沸腾。大哥,你可知今年春日,王都周围,到现在,已经快要有一个月没有下雨了?”
纪宁一愣。
今年确实非同往常。但他一直忙着白清颜的事情,自己又不是王都人,本地没有田产。所以稼轩之事,他没有太过留意。但被龙野这样一说,他猛然发觉,真的开春以来一场雨都没有下。
就连之前将他和白清颜困在山上那场暴雨,也只局限于山上那点地方。他在王都这边策马时,天上虽然乌云密布,却连一滴雨也没有。
“所以?”
“春日是播种之时,却不下雨。看起来,今年的春耕非常艰难,而且预示了这是个荒年。许多人将这件事与攻打玉瑶联系在一起,说是因为大哥你是妖人,犯了太重的杀孽,所以上天降祸给狼邺。有些偏激的民众,已经聚集在一起,在大哥你的生祠外闹事了。”
"生祠?”
纪宁冷然一笑,“本来就是些愚民闹出来的笑话,有什么可在意。他们愿意闹,就去闹好了。”
“但是,听说有些人半夜抄起火把,要去烧了生祠。若是闹到这样大,就麻烦了。”
“嗯。”
纪宁点头,
“那你就帮我盯着点,不要闹大就是。说实在话,他们怎么想我,我是真的不在乎。但是现在这个风口浪尖,那人又在我这里住着。若是真的闹大了,给陛下和傅琰那帮文官什么借口,也是防不胜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清净点好。实在不行,就说我自认为配不上生祠,找人拆了吧。”
“什么?这怎么行!”
龙野还没说话,在一边的万儿却脱口而出。纪宁蹙起眉头看她一眼,“你多嘴什么?”
"将军,你这样的盖世英雄,怎么就配不上一座生祠?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对待将军!”
万儿是下人,突然这样插话,其实非常失礼。但纪宁虽说脾气暴躁,却看淡这些繁文缛节,他不和下人说笑,也只是不喜欢听人废话,倒不是因为尊卑差别。这次听到万儿这么崇拜他,他只觉得有些好笑,反驳道,
“什么盖世英雄?不过是一介武夫。你什么也不懂,就不要乱插嘴。”
“我是什么也不懂,可我总懂得知恩图报!纪将军平定玉瑶,为我母亲报了仇,对我来说将军你就是英雄!何况将军打下了这么大的土地,整个狼邺的民众不都受益了?他们竟然说将军是妖人?真是忘恩负义!”
"我去打玉瑶,根本不是为了给你报仇。”纪宁语气冷下来,“也不是为了给他们受益。若是早知今日,我根本就不会去打玉瑶。你不要再说了。”
对于攻打玉瑶一事,纪宁心中早就矛盾重重。有时候他会想,若不是一意孤行攻打玉瑶,最后怎么会与白清颜一路走到今天?可另一方面,若是不攻打玉瑶,今生是否还有与他重新相见的机会?
对于自己这“平生第一大功绩”,纪宁心中可以说是五味陈杂。但他知道,这百般滋味里,却没有一条是什么“为国为民”。正因为此,他根本不觉得自己是什么英雄。
自己不过是一个求而不得,步步踏错,最终积重难返的败犬罢了。
所以那座生祠,旁人都视为至高的荣耀,对纪宁来说,却几乎是讽刺。现在若是能拆,还是拆了干净。
万儿似乎不服气,还要再说。纪宁却早就厌倦了。
“行了,你怎么想,我不在乎。你将龙将军送出去,叫我一个人清静清静。”
此刻的纪宁并没将民怨放在心上。他没有想到,几日内,形势居然急转直下。还没等到龙野带人去拆,这生祠已经被愤怒的民众毁了个精光。而他自己也突然莫名获罪,身陷囹圄了。但此刻,在暴风雨来临之前,将军府依旧保持着往日宁静。
“堂兄,刚才我说的就是改变眸色的办法了。”
北苑中,鹿鸣山与白清颜相对而坐。
“虽然用牛毫针刺入颜色,听起来十分可怖。但是若你不怕,是没什么危险的。只是这颜料需要许多珍稀药材来配置,一时弄不齐全。过几日我搜集齐了,就可以动手了。”
"好。”
“怎么,堂兄,你看起来不是很热心?”鹿鸣山问道,“难道你不想早日离开这里?”
“自然是想。只是,我不知这次纪宁是否诚心让我走,还是一一不过是又一次缓兵之计?”
鹿鸣山闻言,皱起眉头。
"这个我是真不知道。但他看他与我说话的语气,像是真的能够放手了。不论如何,我们得做好准备,与姬何他们接洽好。到时候,就算纪宁想反悔,他也说了不算。”
白清颜点了点头。
“只是堂兄,你和纪宁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一次他搞出‘狩猎’的事情,加上这次他将你强行掳走,我还以为你们一定不共戴天了。甚至,我还为你的性命担忧了好几日。谁知今日他竟然告诉我,你跟他回了这将军府,还是自愿留下?”
白清颜叹了口气。
“说来话长。”
之后,他便原原本本将他刺杀纪宁、纪宁诈死、陵墓吊唁、乃至被掳走在山上后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鹿鸣山。鹿鸣上一路听下来,神色数遍,到最后是瞠目结舌,浑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所以我才说,我不知道纪宁这次是否真的肯放手,更不知道他心中到底是怎么个想法。”
“那堂兄你,你心中是怎么想,你又是否真的能够放手?”
“我?”
白清颜有些不解。
“若是他能够放我走,我今日早就在大燮了。留在这里不过是形势所迫,何谈能不能放手?”
“若是你能够放手,你今日早就在大燮了。你根本不会去他灵前祭奠,更不会发生后面的种种。你又何必将现在这局面,都只推到他不肯放你走上?”
第34章 .白清颜,你心中满是混乱
“”
白清颜扭头看向鹿鸣山。他那样子失魂落魄,迷茫无措。鹿鸣山认识他这么久,从来见到他都觉得是果决坚定的,何曾见过他这样?心中的感触又深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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