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兄!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而你现在失去了记忆,你连他是谁都记不得了!”
"你说的没错,我是记不得他是谁了。”白清颜神色黯然。他那带着些微紫色的眼眸里,突然染上了一丝绝望,
“可是不记得的爱,便可以当它从不存在过吗?”
“”
“清羽,我不瞒你说。请你来之前,我挣扎了许久。不知为何,明明只记得与他相处这十几日的事情,可我心里对他,却仿佛有千钧之重的不舍与眷恋。我实在害怕,你会告诉我,我与他根本不曾有什么十年的感情,他彻头彻尾都是骗我。、
但今日得了你这些话,我反而放心了一一也许他之前,有对不起我的事情。但起码,我们真的曾经是一对爱侣,我对他的喜欢也并非是妄想。十年前,我愿为了他而死,那时候想必我是不后悔的。”
“堂兄!”
“之前,我还有一层担心。我怕他真的将我玉瑶子民的性命视为刍狗,做出些暴虐的事情。那我该如何面对他?可你说了,那都是李大人造谣,他没有。至于我个人得失”
白清颜微微一笑,像是释然了,
“我也不知这十年中我有没有对不住他,更不知他欺辱我的前因后果。但他现在对我很好,我就只看他的好就是了。事到如今,父亲与弟弟们不知道散落何处,玉瑶亡了,故土不在了,我就只剩了一个自己。若是纪宁肯收留我,我就在他身边了却残生也没什么不好。
“但是你的寒毒n&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白清颜直视着鹿鸣山的双眼,"但你有所不知。这世上最可怕的却不是死一一而是天地茫茫,却无处可去。若是纪宁死了,这天地间,我再也没有地方可去了。”
“怎么会?!”鹿鸣山争辩道,"你如此容貌,如此性情,怎么会寻找不到其他人喜欢你,收留你?当年在荼都,多少人为了一睹你的容颜,日日在宫门外守候
“也许是吧。但是清羽,并非有人肯收留你,那人身边就算你的归处。当年的记忆我没失去,但你口中盼着见我的人是谁,我却都不记得了。而纪宁O
我明明不记得他了,我偏偏还记得,喜欢他入骨的心情。所以那些人,又怎么能拿来与他相提并论昵?
鹿鸣山胸膛起伏着,几乎想要将马车里的东西尽数砸碎掉。他终于忍不住,质问白清颜,
“堂兄,你说这些,怕不都是你的借口吧!”“我不懂你的意思。”
“现在我告诉你了,纪宁曾经欺辱你,你却说你不在意,你不愿取回功力,叫他替你死一一那如果我告诉你,说他真的曾经屠城、曾经抓了玉瑶人,曾经把你当做奴隶昵?!”
“就算他再做出暴虐百倍的事情,只怕你也不会叫他替你去死!你依然只会自己远远遁走,走到什么地方寒毒再次发作了,你就任凭自己死在那里了!是不是!”
“清羽……
"堂兄,你分明只是找借口!你不愿叫纪宁替你死罢了!我真的不明白一一他欺辱你!他这样折磨你!将你害得这样惨!那本来就是你的功力啊,你已经为了他受了十年的寒毒噬体之苦了,难道这条命,也要替他送了吗?!你到底是图什么,又是为什么!我是真的不明白,堂兄!”
说到最后,已经是嘶吼出声,鹿鸣山紧紧攥着白清颜的衣摆,不知是质问还是恳求。连白清颜眼圈也跟着他红了。可他自己,也根本不知道答案。
情爱之苦,又有谁真的能够参悟明白昵?
送走了鹿鸣山,白清颜心中竟然是一派平静。、
据鹿鸣山所说,纪宁未曾屠城,也没有掳走子民做囚俘。白清颜安心下来,自己身上的大小伤痕就不太在意了。、
他心中没有什么牵挂,也没有什么惦念。虽然成了亡国奴,每日也不能离开这马车中的方寸之地,可他自己却觉得,从没这样自由过。、
生平第一次,他肩膀上再没什么需要扛起的担子。他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愿,留在一个人的身边。、
这一夜,纪宁为了迎接狼邺皇帝,筹备到深夜才回来。白清颜却还醒着,捧着本兵法书,在挑灯夜读。纪宁很是惊讶,
“清颜,你怎么还没睡?这些日子你身子不好,总是睡得很早,今日怎么这么迟?”
“白日睡过了。晚上不是很累,就想着等等你。”
“原来如此。”
纪宁脱了外袍,走过来抱住白清颜,将头埋在他颈窝处。白清颜今日服了不少滋养药物,身上有一股药香,还有种说不出的清冽气息,总让他眷恋不已。、
“下次别等我了。你身体还没有好,总要多休息。”
"无妨。你若是怕我累,倒可以早些回来。那样,我们都能早些休息。”
纪宁一顿。这话里的意思,分明是坚持要等他才肯睡,却没有半点不悦,反而带着关心。从前的白清颜确实这样体贴,与人亲近时从不逾矩,却让人心里喜欢极了。但这次失忆后,他何曾与自己这样亲近过?更别提这种眷恋了!
“清颜,你今日是想起了什么不成?”
"没有啊。”白清颜轻声答道,"只是不知道为何,觉着心中甚是想你。虽然记不得了,但大概心里还知道你我是爱侣,总想多和你待些时间。”
若是再不多与你待一阵子,只怕真的就没有机会了。白清颜心中飞过这样_个念头,却没有表现
出来。
“你有所不知,狼邺这次出征,到此算是告一段落。皇帝陛下要亲自来劳军,明日就要到了。为了迎接他,这两日我和冉监军都忙成了陀螺唉,若不是逼不得已,我恨不得天天黏在你身边,一刻也不分
开。
“狼邺皇帝"白清颜声音有些晦涩。
纪宁以为他是害怕,赶紧把他搂得更紧。、
“你不用怕。见过你的兵士不多,都是我的心腹亲兵。我早就告诫过他们,是不能够乱说的。至于其他人我也有办法。”
纪宁没有说的,却是他已经给那些玉瑶囚俘们都灌下了哑药。这药毒性不大,药效也不过几日,但是能够毒哑了嗓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若是有需要,当然可以给他们服下解药,但暂时,是没这个必
要。f
灌药之前,纪宁早就挨个盘问过。他派去的人谎称自己是狼邺皇帝的手下,可以将他们赦免,送归故国。但凡话语中出卖白清颜的,纪宁都暗地里解决掉了。如是几番试探,料想等到狼邺皇帝真的派人来盘问之时,那些人不会、更不敢吐露一星半点的线索。、
在纪宁看来,已经算是万无一失。狼邺皇帝能呆几日?熬过这一阵,他与白清颜自然是你侬我侬,处处都好。、
想到这里,他颇有些向往。搂着白清颜的腰身,凑到他耳边说,
“清颜,你且担待我几日。等我将陛下送走,我们就算是自由了。到时候,你愿意出去逛逛也行,我就陪你看看冰原景色;要是不爱动,我们进了狼爷王都,你就住在我的大将军府中。我府上花木众多,还
养了十几种鸟儿一一你不是最喜欢草木飞鸟的吗?你住在其中,必然欢喜。”“我们去你的府上,还得走多久?”
“这里距离王都还有七八天行程,就算路上耽误些,十天也够了。” 又于o
得了这句"好”,纪宁是心花怒放,抱着白清颜狠狠亲了几下。他曾经得到过,又曾经以为永远失去了的珍宝,就在他怀中,很快就能够跟他回家了,他怎么会不兴奋?f
白清颜任凭他亲,面上始终带着笑。他温顺地窝在纪宁怀中,与他一起躺在被子里。、
纪宁的怀抱宽厚温暖,身上被子又极为暖和。可白清颜依旧感觉浑身冰冷,他是用尽了全力,才没有打起寒颤。
突然,丹田内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搅弄着,一阵疼痛突如其来,又很快消失了。白清颜一动不动,根本没有一丝表现。、
可他心里,却比谁都清楚。
这已经是这几日来的第三次了。算来不过一月不到,那寒毒又蠢蠢欲动,伺机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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