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陛下你所言为真,就算我不知道,我堂兄也不应该不知道呀!他毕竟是玉瑶太子!”
“阿颜他是真的不知,或是被算计了,甚至是情愿被遗弃一一我也不能肯定。但我今日对你说的,字字为真。
清羽,那玉瑶国皇室内里,绝非你想象得那样清白。”
姬胤微微一笑,可鹿鸣山却觉得后颈发紧。
“陛下,你是不是为了这个,才来到狼邺的?你也想从我堂兄身上得到些什么?你也想利用他不成?! ”
“清羽,你的话不要说得这样难听。我确实想要保全他性命。毕竟少年时就在一处,我不想他陷落在狼邺。但 身为大燮的君主,我也确实关心玉瑶那些秘密究竟在何方,会带来何等波澜一一我要对我的臣民负责,更要对我 的江山社稷负责。何况,阿颜被害的这样惨,你也失去了故国。如果他们真的将你们都当成了弃子,你不想知道 真相?不想讨个说法?”
“什么说法!什么真相!陛下,我一向尊敬你,你可千万不能利用我堂兄。他真的……”鹿鸣山心里有些难
过,更有些心酸。可对他的这些话,姬胤却未置可否。
此时,纪宁也已回到了自己的书房。他坐在书案之后,面前摆着纸笔,潦草写下了“狼邺铁骑__龙野”和“财 帛几何? ”这两行字。
时间不多,纪宁想好好将这十日中能做的事情梳理一下一一当然,冉逸也许根本不会给他整整十日,所以他 更加要抓紧些。
昨夜,他已经与龙野达成一致,由龙野偷偷出面,私下串联狼邺铁骑的官兵们。哪些武将哪些值得信任,二 人心中其实是有数的。但是为防万一,最初这两天只能去找其中最万无一失的人,然后叫他们在行动前一天才去 串联大多数。这样,就算有人起了背叛的心思,也没时间去汇报给傅琰听了。
但这样做也就决定了,不到最后关头,他们能动用的军队数目依旧是未知。
白清颜那边,虽然他眼睛已经换了眸色,但是他那张脸,还是傅琰替他易容的。对于傅琰,纪宁一直放心不 下,所以还得将白清颜的人皮面具再换一次。
但这事情纪宁一直没有做,是因为他还怀着私心一一若是要传功,大概白清颜不会同意。但既然换面具需要 鹿鸣山出手,白清颜一定会放下戒心。所以纪宁想求鹿鸣山用些药物让他失去意识。自己才好传功给他。
__只是不知道,等到白清颜醒来看到自己的尸体,会是什么反应。
纪宁呆呆地想着,白清颜最恨自己欺瞒于他,想必清醒过来会大发雷霆,甚至对自己失望透顶吧。不过那时 候自己大概已经死了,这也就……算了。
只是他在生气之余,会不会还有一丝留恋?
想必会的吧。毕竟……还有山洞中那一个拥抱。
纪宁感觉到自己的心仿佛被撕扯了那样疼。沙场征战十年,他真的不怕死。可他想到死后再也不能见到白清 颜,就恐惧混杂着不舍,袭击了他的心。十年光阴啊,若是他们能够好好地!为什么……好容易有了一丝转机,
就到了不得不生死离别的时候?
如果自己还能再有些时间……再有些机会……
可是,世界上从没有如果。
纪宁自嘲般笑了笑。在他死之前,还得将白清颜下半生的事情谋划一下。虽然那人可以跟着大燮人走,但是 毕竟是寄人篱下。
白清颜那样清高无尘的一个人,怎么能靠旁人的怜悯生活呢?
就算他自己愿意,但纪宁想到这一点,只怕自己死都不会瞑目的。
“来人,将管家给我叫过来!”
不久,管家就恭顺地等待在书房中,听他有什么盼咐。
“现在府上还有多少财物银票?”
“财物的话……也不过几千两。”
“怎么会那么少?”纪宁向来不留心账目,此刻吃了一惊,“府上花销真么大?”
“那倒没有。我们将军府本来人少,将军您又不喜欢交际往来,也不靡费,所以花销不大的。只是,将军您忘 记了?您平时资助那些伤亡将士的父母双亲,替他们抚养遗孤,这花费可不少啊。”
“是这样。”纪宁眉头皱了起来,“其他呢?翡翠珠宝,古董字画一类的?”
“……”管家莫名其妙地看了纪宁一眼,“将军,你平时买不买古董字画,你心里没有点……咳,数吗?”
“我是不爱买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但是往常陛下赏赐,动不动就这些东西,都哪里去了?是不是你保管不 善,尽数遗失了!”
听他这样蛮横,管家头一縮,委屈地辩解,
“将军!不是你每次看上一眼,都很不屑一顾地对我说,这种东西不能当吃不能当暍,留着没用,干脆烧了算 了!所以我……”
“你就果真烧了不成?!你这个败家的混蛋!你……”
“那是陛下御赐的东西!除了将军你,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__所以我都给藏在小库房里了。”
“早说!绕了这么大的弯子。”
纪宁嫌弃地看了管家一眼,心中却是一松。那些字画古董价值极高,颇得官场众人追捧。明面上,都是古董 收藏买卖鉴赏,实际上却是官商勾结,行贿结党。纪宁看不惯他们表面上附庸风雅,背地里借机敛财的嘴脸,连 带对这些艺术品也心生厌烦。
不过此刻需要钱,他突然发觉这些东西还算有点用处。
“将军,那些古董和书画,多少也能卖出几万两银子。若是对那些当铺说是将军你的东西,说不定还能更多一 些。毕竟,这些铺子背后都有官场上的靠山,那些人想要攀附将军都苦于没有机会,肯定不会放过这契机。” 管家自信满满,纪宁却一声呲笑。
管家此刻还不明白,他家将军被陛下关了好几日,彻底失宠的消息,必然已经传遍了整个官场。那些人不落 井下石就不错了。
更何况,现在他可是陛下的重点监视对象。只怕前脚进了当铺,后脚他想逃跑的风声就传进冉逸耳朵里去 了。
“不用。你从中挑些小件,打包成行李。万不可叫外人知道我们府上在筹钱,知道了么?”
管家虽然一头雾水,依旧点头称是。纪宁又问道,
“房契、田契呢?”
“将军?连房契、田契您也要变卖? ”管家终于觉出不对了,“您要做什么?这样子变卖家当,您是不想再在王 都中做官了么?”
“这些你不用管。我只问你……房契地契,还有多少?”
“除了这座将军府,还有陛下曾经赏赐过的几百亩良田,也就只有一座农庄和城外的一些田产了。”管家声音 迟疑,“可是将军,要是连这些都卖掉了,你在王都就真的身无长物了!”
“陛下赏赐的田亩不要动。若是叫人知道了,反而不好。”
纪宁沉思着,“那座农庄,我写一个字据给你,就算我送给了你吧。咱们主仆一场,也算尽了情分。”
第73章 .你要不要告诉纪宁,他不必死,你的寒毒也能解开?
“将军!您,您真的要走?”管家大吃一惊,“若是那样,我情愿跟着你一起走!什么农庄!若是将军信得过 我,我替你打理就是,但不要说什么尽了情分……我还愿意替你做个管家!”
“别说傻话!谁说白送给你了?你记得将现在府上这些人安置好。若是愿意留下,就都在你那个农庄里做事; 若是想走,就给他们点盘缠叫他们回家。等到青黄不接时,照拂一下我那些旧部下的家人。记得了?”
纪宁说完,见管家眼泪汪汪,心中也有些感触。他叹口气,破天荒宽慰了他几句,
“你也不必担心,我走些日子就回来。替我打理好农庄,就算你对我忠心了。”
“好,好!”
听了这句,管家果然神色松快些,“那么我也同下人们这样说,叫他们愿意留着以后替将军做事的,都留在农 庄。只是,像万儿这样的,突然离开这么久,也只露了一面,还要将她算进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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