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邺铁骑那边,叫傅爱卿多多留心就是。朕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给爱卿。”
__皇帝这是要夺走自己的兵权?纪宁面上不变,心中却警惕万分。若是那样,自己就要早作打算,一回去就要将他送走!趁着封锁狼邺王都的铁骑还在自己掌握之中
“朕要爱卿替朕在王都里排查玉瑶余孽,与那玉瑶有一星半点瓜葛的,一个都不能放过!尤其是
那瞳色有异的青年男子一一朕听说,玉瑶太子白清颜胆大包天,潜入了王都。”
——什么?!
纪宁悚然一惊。皇帝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
“怎么可能?玉瑶太子他是不要命了,才会到我们狼邺王都来。陛下,这消息会不会有误?”
“不会有误。纪爱卿,那玉瑶太子可是个亡命之徒。或许,是想要刺杀朕,才来的吧。”
“他怎么敢?陛下的皇宫守备森严”
“是么?可前一阵,却有刺客混进了我的宫闱。”冉逸笑容森森,"却不知为何,我见那刺客还有几分眼熟。也不知道是哪里见过若是纪爱卿在就好了,定然能够替朕认出,那是何方神圣。”
纪宁只觉得背后冷汗涔涔。皇帝这话说得实在诡异,竟然不说“替朕斩杀”,而是说“替朕认出”一一却好像他早就知道那人身份,与他纪宁脱不开干系一般!
“这等欺君灭上的鼠辈,臣只恨不能手刃其首级,为陛下分忧!”
“朕就知道,我的纪爱卿,自然是一等一的忠臣。”
冉逸两根手指把玩着手中酒盏,
“来,快干了这杯酒。今晚纪爱卿就住在宫中吧。”
"陛下!明早的操练”
“叫傅琰去即可。”冉逸说着,神色突然一冷,"怎么,纪爱卿府上有什么割舍不下的人,要你必须连夜赶回去不成?”
“禀陛下,没有。”
“那就好。朕还能让你与故人叙叙旧一一朕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也算与你有些交情。这些日子住在我这里,你们倒可以见上一面。朕猜你许久不见他,也有些思念的,是不是?”
说到最后两句,冉逸脸上的神情叫纪宁也是一惊。像是入骨的嫉恨,更像是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叫他一向阴霾的脸都显出了鲜明的表情。纪宁根本不知道,冉逸一向以为冉尘与自己,在攻打玉瑶时有了私情。他心中只想着龙野的刺杀,与白清颜的安危。
冉郡王突然失踪,许多事情不明不白,若是真的能见一面,也许能够有所助益。
这样想着,他回道,
“陛下说的是。臣许久不见冉郡王,确实有些思念了。”
纪宁没有抬头。他也就没能看到,冉逸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机。
"好。”
冉逸的话从齿缝中挤出来,带着镩刃。
“要是想见,你见就是。”
__只是见过了,也不必活着回来了。冉逸面上浮起一丝笑。他也许没有在这个弟弟眼前,夺去他喜欢的东西若是当着他的面,将纪宁肢解而死,却不知那人脸上,又会浮现什么样的神情昵?
真令人期待。
第39章 .冉尘虽然还活着,却已经是个死人了
领路的宫人将纪宁带到了宫殿门前,就悄无声息地退下了。纪宁自己推开门,门内一支烛光,被开门带进去的风吹得飘忽不定。
殿中四处都是帷帘,一路堆到了地上。
一个人坐在宫殿正中,身上拥着狐裘。他抬起头,一双漆黑的眼睛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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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宁早已做好准备,见到冉尘时,不知他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可他没有想到,冉尘看起来竟然与平时没什么两样,只是格外瘦些。
却不知为何,纪宁依然觉得冉尘哪里不对劲。
“是你。”
冉尘笑了笑,
“皇兄说为我带来一位故人,叫我无端有些担心。却没想到是纪将军。”
“那你以为是谁?”
纪宁看着他。虽然二人是盟友,但冉尘此人心思难测,原本他对冉尘总有些不能尽信。此刻却不知为何,生出几分亲近之心。
“我以为是旁的人。”
"龙野?”
冉尘一惊,猛然抬头。虽然他很快回复镇定,那一瞬惊慌失措的神情,依旧叫纪宁肯定了自己的直觉。
“你以为是他,可你看到不是他,却不显得失望,反而松了口气。冉郡王,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
“莫非只有他钟情于你,你却不曾对他留情?”
"纪将军!”冉尘向后一挣,几乎跌倒。但纪宁注意到,他下身依旧稳稳坐在地上,被狐裘盖着,丝毫未动。
“莫非我那龙野兄弟,不过是一厢情愿?”纪宁一步步走近了,到冉尘身边站住。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冉尘
“莫非他几乎为你送了性命,却也不过是自作多情?”
“纪将军为何突然生了这些念头?平白将我与龙野将军扯在一起一一就算他曾是我的侍卫长,但脾性不合,我也早叫他打发走了。”
冉尘强作镇定,却表现得像一只被掐住喉咙的小兽,叫人看了心生不忍。但纪宁更在意的是,他已经如此逼迫,冉尘依然坐在远处,下半身一动未动。
“你的腿怎么了?”
“什么腿不,没什么。”
说到自己的事情,冉尘却好像冷静了。他脸上终于有了些过去的影子,那是_只灵动而骄傲的小兽,面对猎户依旧能够狡然一笑。
他问道,“虽然与我没什么关系,但方才纪将军说那位龙野副将,差点送了性命。我倒有些好奇,这话什么意思?”
“既然你与他没什么关系,问这个做什么?”
"不过是闲来无事,随口问问。”
冉尘飞快地向门外看了一眼。他微微一笑,手指将一缕额发抿到耳后。纪宁注意到,那瘦骨嶙峋的手指发着抖。
“毕竟许久不见纪将军,不谈这些旧人旧事,还能谈些什么?”
冉尘话语平常,说话声音却是越来越低。纪宁不自觉的靠近,俯身去听他说些什么。这时候冉尘手动了,微不可察的拽了一下纪宁的衣摆。
“门外有人偷听。”
声音低弱,纪宁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他换了话题,"现在你不再做监军,可以继续做你的闲散郡王了。”
"是啊。跟着你们狼邺铁骑每日里风尘仆仆,要跑到玉瑶那么远的地方去。你以为我稀罕做这个监军?”
二人就这样不咸不淡地闲扯。直到冉尘突然住了口,又向门外瞥了一眼。
“走了?”纪宁问道,冉尘点了点头。
“门外是什么人?是陛下派来的吗?”
“这宫殿里的所有人都是皇兄的耳目。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举一动都有人即刻报告给他。”
“陛下为何要做到这般程度?你有什么不合他心意的举动,惹他对你那么忌惮?”
“不合心意?”冉尘苦笑一声。"对皇兄来说,我还活着,就是他最大的不合心意之处了。”
“我一直不懂。你们毕竟是一母所生的兄弟,何至于此?”
“因为皇兄,他恨我啊。”
__恨不得我去死,又恨得不能让我这样轻易死了。他只想折磨我从中取乐。
冉尘凄然苦笑,终究是摇了摇头。这些事,说到底,不适合说给纪宁听。
“罢了,时间紧迫,不说这个。纪将军,我虽然还没断气,但已经是个死人了。这次皇兄将我扣在宫中,我就知道,从此出了宫殿大门,就算再没有冉尘这人。”
“怎么会!陛下这样说过?”
“皇兄不必说。他毕竟是我兄长,这么多年和他相处下来,我太过了解他了。”冉尘说起自己的生死,却神色淡然,“只是你不该来这里。能来见一个死人的,自己岂不也是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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