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狗贼在将城里公开说要抓捕顾千。
是个高高在上喜欢仗势欺人的阔少爷,什么事都要摆出一幅施舍的死样子,瞧着人模狗样,指不定剖开看看心有多黑。
何况,要不他城无声找宝贝磨蹭,陈家堂口能狼狈成这德性?
陈巳怒瞪着保持了好几秒对视,之后去检查其他兄弟的情况。
几步之外,城无声凝视着在阵心里那人。
受伤了?
他知道这人,叫陈巳,因为这些年顾千身边就只有这么一个人。
城无声打眼就注意到他,明明带伤,却还要强撑着堵住危险的阵法缺口,同时又要护住自家兄弟。
是个有胆色的,但太过莽撞。
明明接下这单时,靖天再三声明过,如果他们不到场,陈家不要擅自行动。
可这群人倒好,像是听不明白好赖话。
城无声皱眉思索,这就是他不喜欢和这些江湖堂口合作的原因。
陈巳那种眼神城无声见过。
街头出身的人都这样,看谁都带着敌意,仿佛全世界都欠他似的。
城无声实在担忧,不明白顾千怎么会和这种德性的人扯到一起。
但不论怎样,体面还是要维持的,毕竟相见一场,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城无声整理衣领,朝陈巳走去。
“小陈师父,初次——”
话没说话,凉意已经抵到了他的颈动脉上。
陈巳动作极快,瞧不清他是怎么从腰间抽出的匕首,又是怎么逼近城无声的。
靖天的人立时出声警告他放开,陈家堂口的兄弟也围上来,双方剑拔弩张。
城无声垂眼瞧着面前的痞子,这人不知怎么娇养的,眼皮薄得能瞧见血管,又感觉不出半分娇弱,反而是那种张扬狠戾之气扑面而来。
好看是好看,痞也是真的痞。
城无声不慌不忙地把话说完:“初次见面,你好。”
“我不好。”陈巳抬抬下巴讽道。
“少爷你怎么不等我投胎了再来?”
城无声:“事先约定过,等靖天到了再动手。”
陈巳:“我只知道黄泉办派单时说午时动手。”
城无声语气平和:“是不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会让你觉得与众不同?”
陈巳挑着眼反讽:“是不是不按你的意思来,我就忤逆当斩?”
光说还不算,陈巳用握着匕首的那只手拇指一横,在城无声下巴敲了两下。
“嗯?陛下?”
语气是轻蔑,力道是羞辱。
城无声面上的教养松动了一瞬,但他还能绷得住。
“可以用文明一点的办法。”
陈巳把匕首又压了压,寒声说:“这才哪到哪,你该庆幸今天只有我受伤流血,要是我家兄弟受伤,你也得流血。”
江湖痞气。
城无声越发不喜欢这个人。
“你对我有私人情绪。”城大少爷如此高高在上地给出评价。
“很不理智。”
陈巳看这装腔作势的样子,简直想吐。
他嗤笑道:“就你理智。”
“从这个情况来看,我的确比你理智。”城无声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匕首,慢斯条理地说。
“幸会,小陈师父。”
这是博弈法。
道德压制比正面冲突更容易激怒对手,毕竟这么多人看着他俩对峙,谁先乱阵脚,谁就输。
城无声不喜欢陈巳这种痞子,更不会让自己吃亏。
谁知陈巳非但没气,甚至还笑开了,耳钉一闪一闪的,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灿烂温和如三月春阳。
他说:“幸会,傻逼。”
越过所有社交博弈,戳来最干脆的一刀。
城无声:“……”
这就是陈巳和城无声头一次见面,算不得和谐,但很默契——双方多少都拥有想要杀了对方的美好期许。
尸镜是件宝物。
前代高人年少时寄身乱葬岗,靠着收敛死人谋生。他在无名女尸身上发现了一面镜子,只要用镜子对准魂魄或是尸首,就可以看到亡魂身前最后的执念。
尸镜由此得名。
此物对于哪边都是宝贝一件,而尸镜认主的规矩很简单:谁先碰到,就认谁为主。
陈家堂口的兄弟们在荒楼里压制了两天恶鬼,这才把那件宝物从地里头翻出来。
陈巳正要包好了带回去给自家老头,靖天的人又来了。
城无声身穿考究的黑色大衣,依旧人模狗样,在众人簇拥中缓步走过来,像是登基。
“抱歉各位,这座荒楼,现在是靖天的产业。”他如此宣布。
陈巳:“什么时候?”
城无声:“今天,现在。”
陈巳把东西搁在身后的台子上,让兄弟们看好,他自己走朝前。
“城无声,你这和耍流氓有什么区别?”
“小陈师父说笑了。”城无声平静地说。
“我只是来看看自家是不是被非法闯入了。”
陈巳当真火了。
“我家兄弟打杀了两天!”
城无声不以为意。
“需要靖天给医药费吗?”
陈巳敛去所有笑容,危险地眯着眼问:“你没被打过吧。”
“你可以试试。”城无声依旧是那风轻云淡的样子。
说实话,此时看这痞子吃瘪,他很愉悦。
“少爷。”陈巳咬着牙,目光灼灼地问。
“真就一点道理都不讲?”
熟悉陈巳的人都知道,此刻他声音里是显而易见的压制,整个人都处于要暴走的边缘。
偏偏城无声还要继续施压。
“做事之前要规划好,小陈师父,我记得上次告诉过你。”城无声给张助递了个眼神,对方上前递出一沓文件。
张助一一介绍:“这些都是靖天拿到的产权证明、地契、灵物持有许可证、这片区域的除妖资格许可证。”
陈巳看向城无声。
城无声睨着人问:“小陈师父,你想要我在阳间报案说你非法闯入民宅呢?还是去黄泉办举报你未得资格证在这片地方除妖?”
陈巳沉沉两次呼吸。
“你在威胁我?”
城无声大方承认:“是的。”
陈巳盯着人瞧了片刻,忽然笑起来。
这个笑容又轻又痞,眉眼弯弯,可毫无温度。
城无声偏了偏头。
“不介意我打电话告个状吧?”陈巳慢悠悠地掏出手机。
城无声很有风度地颔首。
“请便。”
陈巳当着他的面拨通了电话,目光始终停在城无声脸上。
他对着电话说:“老爷子,我想闯个祸。”
城无声闻言,稍有意外地扬了扬眉毛。
电话那头,陈不辞嘱咐道:“别杀人。”
陈巳微笑着收起手机,城无声也回了个得体的微笑。
下一秒,这小痞子猛地转身,直接朝尸镜扑了过去。
这小子想强行让尸镜认主?
城无声眸色一沉,觉得这陈巳当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雾狼从半空落地成形,张口咬向陈巳。
“雪果!”陈巳滑身躲开,并着也唤出自己的灵兽。
雾狼和白虎撕咬在一起,城无声已然追上了陈巳,两人都使出了毕生绝学。
他俩打了数个回合,灵力相撞,四周窗棂作响,把地上的灰尘杂物震得扬起又落下。
胶着之际,城无声用听霜之力凝结了陈巳的右臂,冻住灵脉。陈巳骂了一句,然后不惜动用血咒封住了城无声的灵脉。
灵力双双被制,两人瞬间从斗法下降到了斗殴。
主打一个朴实无华,拳拳到肉。
两边的人懵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要动手。
“别插手!”陈巳翻身往城无声脸上砸了一拳。
城无声挡住那拳,把人拽下来。
“别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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