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开始打架那一刻起,两人都把面具撕了下来。
陈巳不再戏谑,眼里只剩下狠劲,拼起来一点都不要命,拳头又快又狠,专挑这少爷的痛处招呼。
“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城无声也顾不上维持体面,整个人褪去了贵公子的外壳,露出骨子里的凌厉。
“你真以为自己可以——”
陈巳拳头砸去城无声脸上,施以物理闭嘴,城大少爷堪堪偏头躲开。
陈巳趁着这个空档,踩住城无声的肩膀探身去够那面镜子,眼看着就要摸到了,城无声忽而掐住他的脖子,猛地将人拽下来。
翻滚之际,城无声占了上风,直接压坐在陈巳身上,一只手掐着陈巳,另一只手去拿镜子。
陈巳拼尽全力想挣脱,可是单纯拼力气还是差了一些。
城无声甚至中途还停了一下,俯视着陈巳说:“省些力气吧。”
这可算是点上火线了。
陈巳发狠地揪住城无声的领带把他身子扯下来,可对方依旧能继续反手去够镜子。
城无声讽道:“你输——”
陈巳堵住了这张嘴。
他实在怒火中烧,听这张嘴搁那叭叭,顿时恶从胆边生。
就这么的,陈巳偏头朝近在咫尺的那张嘴咬了过去。
城无声眼睛瞬时瞪得滚圆,他想不到陈巳能干出这种事。
陈巳本来还觉得恶心,但感觉到这少爷身子一僵,他忽而就很高兴,甚至还重重地“啵”了一声。
亲得很响。
像是朝城无声的嘴巴开了一炮。
作者有话说
打嘛,非要打,打了你又不高兴(指指点点)
鞠躬~
第61章 较量
◎要不我俩打一架吧。◎
城无声短暂地失去了对于大脑的掌控权。
他呆坐地上,久久不能回神。
陈巳是怎么让尸镜认主的,是怎么带人离开的,城无声统统都不晓得。
直到张助的呼唤逐渐清晰。
“老板,老板!”
城无声在靖天众人的注视下平静地站起身,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所有人往外面撤一公里。”他的声音依旧稳重,带着教养。
张助担心得很,还想说些什么,但对上自家老板的视线后,他识趣地带着所有人退了出去。
等人都走光,城无声先环视一圈这栋荒楼,忽而抬手凝聚灵力,朝最近的一根房梁轰了过去。
又是一掌。
再一掌。
城无声在心里告诉自己:这只是陈巳拙劣的羞辱手段,他身为靖天的一把手,决不能为这种手段而愤怒,太低级了。
是的,他劝服了自己。
城无声并不生气,他只是徒手砸了一栋楼而已。
整栋荒楼轰然倒塌,烟尘漫天,无人得见这一刻,怒火烧穿了城无声的面具。
自那以后,城无声和陈巳开启了长达三年的互殴史。
话没多说,架没少打。
发展到后头,打架几乎成了例行公事。
陈巳专挑要命处下手,眼里始终燃着火,恨不得把这个高高在上的少爷打得跪地求饶。
城无声在他面前也维持不住斯文人的做派,听霜毫不留情,招招直取要害,他要让这个痞子知道什么是教训。
也不是天天都能遇到,有时候在街巷,有时候在荒郊野外。
打完之后俩人都得挂彩,又都觉得痛快。
张助是当真担心,也尝试劝过,但是吧,劝着劝着,他陡然发现这俩人都挺乐在其中,也就此不再多讲。
打架这事,衍生出了某种诡异的默契。
要是有正事,他们会先把个人情绪搁一搁,做事的时候正儿八经,不影响打架的时候狂风怒涛。
原本,关于这位城无声,圈内只知道他咬死了要捉顾千,除了他谁都不准动这个人。既然少爷如此宣布,谁也不会去触霉头。
这下,大家都晓得城无声和陈巳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以至于大家连见着陈巳都绕着走。
就这么的,一个城无声,莫名其妙地成了顾千和陈巳的护身符。
这种关系一直维系到季留云的出现。
诡异至极,在得知这个消息时,城无声居然还思考过要不要告诉陈巳,毕竟顾千是他们俩都挂在心上的人。
但城无声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觉得自己有病,这种时候想起陈巳干什么。
为了保证计划的安全进行,所以倒霉表哥自己亲自出马,混去无往巷那堆老鬼里面给顾千拖延时间。
也是这一去,莫名奇妙地改变了他的生活轨迹。
原本,城无声实在不晓得该如何去靠近顾千,更别提自己和陈巳闹成这样。想来,自己的名声在顾千那里,已然跌至了谷底。
可他没想到,这季留云像个强力胶似的,硬是把他们几个人黏到了一起。
甚至还能有机会一起去玩剧本杀,纵使过程并不愉快。
也能有机会坐在一张桌上吃饭,虽然这个过程也不愉快。
零零散散打了几架,城无声居然发现了陈巳不一样的地方。
他发现,这小痞子特别会照顾气氛,和谁都能聊到一处,此人看上去不拘小节,但其实心思很细腻,他像是生来就会照顾人,能精准地记住每个人喜欢什么。
比如初次一起吃饭那回,按理说才打过架,城无声并不太想继续看见陈巳这张脸,他想说自己要走。
可不知怎的,话到嘴边就变成:“一起吃个饭?我请。”
城无声说完都愣了,不晓得这话是怎么从自己嘴巴里溜出来的。
顾千没讲什么,黄毛倒是开心得很,于是城无声看向陈巳。
小痞子耸耸肩答应了。
甚至,点单时,陈巳忽然转过头来问他:“你不点些清淡的吗?”
小痞子语气再正常不过,没有夹枪带棒的暗讽,以至于城无声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你在问我?”
陈巳莫名奇妙。
“不然呢?你不是不能吃辣吗?”
城无声确实不能吃辣,但他没和陈巳提过。难道是缺德表弟说的?可顾千也不知道啊。
“你怎么……”
“婆婆妈妈。”陈巳半天等不到回答,直接把菜单砸去少爷怀里。
“就之前啊,大家一起在那酒馆处理完单子,老板请我们吃东西,你都没碰辣的。”
城无声听得有些恍惚,没说出话来。
他很记得酒馆那单,其实那并不是一个多大的场面,只是些普通的怨鬼邪祟作妖,但城无声听说陈家堂口会去布阵,他也就去了。
就只是想去找陈巳打架而已。
解决完问题后,他俩也确实打了一架,他把陈巳眉骨打青了,陈巳拽着他的脖领往墙上撞,脑门撞了个包,半个月都没能消下去。
反正,那并不是平和的一天。
可这个人在那种情况下还能记得他不吃辣。
被人记挂的感觉来得太突然,以至于城无声都不晓得该如何回应,他低头看着菜单,觉得这顿饭,也是能好好吃的。
然后没多久陈巳就在饭桌上说他城无声是前列腺。
于是俩人又打了一架。
就当为了消食。
其实,城无声的生活很简单,在外人看来他投了个好胎,是金尊玉贵的城家少爷。
他过着所有人默认的生活——活着长大,长大后好好运营靖天。
生活轨迹清晰,吃饭,睡觉,处理事务,偶尔和人周旋,经营靖天,认回顾千。
就是这样。
目标性的追求填满了生活,城无声习惯于承担责任、以及满足期待,但从没想过他自己需要什么。
他很早就坐进了人生的驾驶舱,熟练地掌控操作台上的每一个按钮,也看得见窗外飞快掠过的风景,但始终隔着玻璃。他要走的轨道修得很好,平稳、笔直,毫无颠簸。
太平稳了,平稳得他开始无所谓窗外的风景,忘记了自己其实可以停下来看看。
日子一直都是这么过的,直到有个痞子拿石头砸烂了他的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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