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巳没听明白。
“灵力链,卡扣,怎么了?”
顾千揉了揉自己的指头,最后轻声说:“城无声想在那里关一个人,封住那个人的灵力,把他关起来,你懂了吗?”
陈巳张了张嘴,难以置信地问:“我?”
顾千点点头,说:“老爷子知道了这事,问城无声要干什么。”
陈巳觉得自己喉咙好干,问:“他怎么说?”
顾千:“城无声说,你不喜欢他。然后老爷子气狠了,问他‘人孩子不喜欢你,你就要把他关起来’。”
“然后呢。”陈巳紧紧地攥着拳头。
“然后……”顾千咂了咂嘴。
“城无声说要把你关到你喜欢他为止。”
在好友的沉默里,顾千总结道:“就被打了。”
陈巳能和顾千成为好友,彼此之间自然有独一份的默契。
恰如彼时顾千破产之后遇到季留云,陈巳没有问“怎么会搞成这样”而是悄悄地把自己的银行卡放进书册里,然后接着帮他找可以炼药的老鬼。
恰如此时,顾千告诉陈巳这件事,并不是为了让好友做出任何选择,只是因为觉得好友应该知道而已——他做选择时,应该知道事情的全貌。
“那……那城无声这不是找打嘛。”陈巳说。
“他是真敢讲啊。”
他的第一反应是难以理解——难以理解城无声为什么要说出来。
顾千觉得好友似乎跳过了很重要的东西,他问:“那些链子,你不害怕吗?”
陈巳看着地板,认真地想了想,说:“我不知道……”
随后,他又问:“那为什么城老爷子把我家老头叫过去?”
顾千说:“因为老爷子一身正气,敢作敢当,即便这个只是未实施的行为,他也要郑重地和陈叔道歉。”
陈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纳闷道:“那我家老头回来跟我说城无声要相亲去,我……他干什么要这么说?”
顾千笑出了声。
“那我就不知道了。”
他站起来,拍了拍陈巳的肩膀。
“要想说什么,你随时都能来找我,我先回去了,老妖怪还赌气着呢。”
“嗯……”
陈巳脑子乱成一团。
他一直以为自己在做对的事,不影响城无声的将来,不给城家添麻烦。所以每次但凡有苗头,他就会自己把那点情愫压下去。
可现在倒好,原来城老爷子都知道了。
那些让陈巳担心的顾虑,那些让他步步后退的自卑,通通都成了无用功。
但最让人心惊的是城无声。
陈巳原本以为,这少爷顶多是一时冲动,见他差点死了一回,或许没能分清感情。
如今看来,这份感情早已超出了陈巳的想象。
城无声说的那些话终于有了完整的意思。
“我不会再越界了。”
“要是你再伤人一点,我就——”
原来这句话后面接的是:我就把你关起来。
“疯子。”陈巳心慌意乱地说。
他茫然地抬手摸了摸心口,掌控生命的器官正在狂跳。
这种被人放在心尖上的感觉,被偏执地爱着的感觉,让陈巳既恐慌又沉醉。
城无声不管不顾,连教养和理智都不要了。
陈巳不晓得自己该害怕还是该感动。
他的心跳声在房间里格外清晰,这个认知如同一把锤子砸去了玻璃上,陈巳想打碎这份平静,又害怕真的碎了,他无力收拾那些支离破碎的心事。
他觉得自己要和城无声好好聊一聊,但等他理清思绪,已是半夜两点。
这下,陈巳获得一个拖延的机会,他决定明天早上再去找城无声。
可他哪里还能睡得着,他一遍遍地咀嚼着那些链子的故事,每一个字都像是含了铁锈的水,涩得他喉咙发疼。
他捂着心口,骂了一遍又一遍:“疯子,疯子!”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
陈巳从床上弹起来,决定要去找城无声说道说道。
谁知拉开房门,城无声目光无比阴沉,像个鬼一样杵在那。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陈巳问。
城无声沉默地盯了他好久,继而缓缓低头。
“你都知道了?”
他站在那里,浑身散发着潮湿的戾气,却又像只被驯服的野兽,连爪牙都收敛着,仿佛在等待某种审判。
陈巳掐着门框,问:“你……疼吗,就那个,被打,疼吗?”
城无声蓦地扬起眼睑,眸中暗潮翻涌。
“你还敢关心我?”
陈巳磕绊地回:“我……我为什么不敢。”
城无声抬脚跨进房间,陈巳下意识地往后退,眼瞧着他反手关上门,这才想起来要问:“干,干嘛?”
没有回答,听霜无声涌出缠住了陈巳手脚,并着城无声抓住他的腰,把人丢去床上。
陈巳手脚被冻在一起,动弹不得。
城无声压了上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人。
“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告诉过我,他很爱我的母亲,这辈子非她不可。后来母亲被恶鬼缠身,父亲耗尽了所有灵力救她。”
他的声音且轻且低,却如同刀刻那般清晰。
“母亲走后,我有时能在门外听见父亲哭,后来父亲也走了。”
“爷爷和奶奶伤心得支撑不住,从那天起,我就发誓要把靖天撑好,照顾好爷爷奶奶,然后我也会和父亲母亲一样,遇到一个人,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他,我会是那个人的唯一。”
“我们城家人大概都带着这样的执念,得不到的,就要据为己有,不然还不如死掉。这很病态,对吗?”
城无声盯着陈巳的眼睛说:“是你亲了我。”
“对……对不起。”陈巳被这突如其来的剖白弄得有些无措。
城无声危险地附身下去,此刻的眼神却意外的平静,甚至还带着几分疏离。
他极其有礼。
“没关系了。”
这个音调让寒意从陈巳的脊背一路爬上来。
城无声靠得很近。
“毕竟你不是故意的,对吗?你只是随便亲了一下,亲着玩的,对吗?”
“我,我不是!我……”陈巳想要解释,却被打断。
“你还亲过谁?”城无声的声音带着探究,眼神更是把人牢牢锁定于方寸之间。
“告诉我,你和谁谈过。”
这话大有杀人毁尸的意思。
陈巳被盯得心慌,他想捂住眼睛,可在听霜的禁锢之下,他连手指都动弹不得。
他再也忍不住,喊道:“我没有!我就亲过你一个!城无声,我初吻是你!”
话音落,整个房间都安静了。
城无声死死地盯着他看,目光沉得让人不敢细究。
终于,他缓缓俯下身。
陈巳只觉得自己的心快要从喉咙口蹦出来了,他脑子里忍不住想:要亲了,是要亲了吧?要和上次一样吗?是不是……是不是该张嘴?
他整个人都在发烫,紧张地闭上眼睛。
然而,城无声只是郑重其事地抚摸着他的脸,指尖轻轻擦过他的嘴唇。
“你知道吗?”城无声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你真的很害怕我。”
陈巳疑惑着睁眼,城无声已经直起了身子,回望一眼,继而离开房间。
陈巳还被冻在床上。
什么情况?
不是……刚才不是在告白了吗?
跑什么?!
这狗贼把人冻得结实,陈巳费力挣开冲出房门。
他一路追出酒店都没瞧见城无声。
“草!”陈巳暴躁地抓了抓头发,正愁着往哪个方向找,电话响了。
是顾千。
“没事,就城无声疯求了!”陈巳边跑边说,终于,视线捕捉到那个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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