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见手下的士兵越发来劲,连廖翰飞也打了,忙喝止道,「够了!去做正经事。你们几个,找东西来把他们捆了。剩下的跟我进林子找人。阳小夏,有发现没有?」
叫阳小夏的士兵,正是那开轿车的司机,能给长官开轿车,自然是长官信得过的心腹。他在宣怀风的枪口下撒谎说没了汽油,又装出怕死的模样,趁机逃跑,可见机敏。这时他已在林子入口的地里扒拉了半天,跑过来报告说,「人肯定是跑进林子了。他大概受过一些指点,还想掩盖脚印呢,只是学得实在太皮毛。」
蒋副连长问,「你自问能在林子里找到他吗?」
阳小夏呵的一声笑道,「那一定。林子里的泥土更软,他再掩饰也藏不住。」
蒋副连长说,「这事非同小可,你可不要乱夸海口。」
阳小夏很有自信地拍胸口保证,「我敢立军令状,只要他在里头,绝对能找到。我说汽车没油,这人完全的相信,可见他十足是个雏儿,没有一点经验。这样的人都抓不住,我也不敢说自己当过侦察兵了。」
蒋副连长没好气,骂道,「妈的小混蛋,绕着弯骂我呢。他是个雏儿,如何在我眼皮子底下跑了。你他娘的欠揍不是?」
于是让阳小夏指路,带着士兵们往林子里去。
不料刚往里头走了两步,外头留下的看守廖翰飞等人的士兵们忽然嚷起来,「报告长官,又有一辆汽车来了!」
蒋副连长以为是廖家派救兵来了,赶紧又走出林子。没想到汽车到了眼前停下,车头画的却是白家的标记,白天赐从车里下来。他因为这两天挨了五司令的狠打,一只眼睛肿得发黑,一只手杵着文明杖,另一只手,还被一个年轻漂亮的丫头搀着。
廖翰飞正垂头丧气,看见白天赐,眼睛大放光芒,扯着喉咙叫起来,「你来得好!白家的兵造反了,我说我来和白家合作,他就是不信,还殴打我!你们白家的饷银,就养这种目中无人的东西?」
白天赐沉下脸,问蒋副连长,「这是怎么回事?」
蒋副连长说,「他是廖家的人,说奉白家的命令,又拿不出证据。我以为他有阴谋,缴了他们的械,打算交给总督发落。」
他话音刚落,白天赐啪地一下,狠狠一个耳光抽在他脸上,将一个东西丢到他跟前,骂道,「你算什么不上台面的玩意,就算有阴谋,也用不到你身上。两家好不容易才和平下来,你竟敢扣押廖家的少爷,安的什么心?要是爷爷在,马上就能枪毙你。松绑,把枪还给他们。」
蒋副连长一个大男人,当着自己的士兵挨耳光,简直是奇耻大辱。心忖,你虽然是老爷子的亲孙子,但毕竟不是老爷子。白雪岚好歹还是个军长,你连军长也不是,凭什么指挥我?
他正要做点反应,目光忽然落到地上,这才看清刚才白天赐丢过来的,是一张方方正正的硬纸片。蒋副连长心里一顿,捡起来瞧瞧,盖着熟悉的印章,正是白总督的命令函。白天赐既能拿出这东西,蒋副连长已知道,自己是无法对抗了,顶到嗓子眼的那股气,只能硬生生吞了回去,命令手下,「照他说的做。」
白家众兵都一脸愤愤,但长官有命令,只能无可奈何解除包围,把枪还给廖家众人。
廖翰飞见白天赐一露面就反转了局面,若不是腿伤未愈,几乎要从地上一跃而起,捡了文明杖,踱到白天赐跟前说,「你这次可来得真及时。不过你身上的伤很重,怎么亲自过来了?」
白天赐把他往旁边拉了两步,压低声说,「那该死的王八蛋,把我们剩下的两个秘密仓库都掏了。」
廖翰飞浑身一震,「白雪岚?」
白天赐说,「除了他还有谁?这么秘密的地方,还都在城外,亏他怎么查出来的?小王八下手真狠,抢了钱,海洛因烧得一点不剩,还大开杀戒。偏偏日本那边新派来的八桥先生,因为近期交易出了太多事故,这次亲自来办货物交接……」
话未说完,廖翰飞脸色大变道,「糟糕!最近损失极大,就指望他们弄点钱来。这金主如果死了,真要绝了我的路。」
白天赐说,「你别急。这次总算我们运气不错,八桥先生被手下冒死救了出来。他的手下虽然死光了,但他是活了下来。」
廖翰飞说,「那要赶紧派人把他保护起来。」
白天赐说,「还用你说?我是为什么出城一趟?他如今就在我的车里。」
说着,领着廖翰飞到了自己的汽车旁,对着车窗里说,「八桥先生,这就是我们合作的廖翰飞。知道你出事,他十分气愤,现在正在布置人手抓捕一个人。那个人,是很受白雪岚器重的副官。」
这话很给廖翰飞面子,廖翰飞忙拿出很有气魄的样子说,「你放心,这口气,我一定会为八桥先生出。他不但是白雪岚的副官,而且是他的爱人。他在白雪岚眼里,比心脏还珍贵。」
八桥何彦虽然遭到袭击,因为手下忠诚护主,并没有受太大的伤,只是擦伤了几处。白天赐亲自来接应,他已经稍觉满意,现在听见说马上就要抓捕白雪岚极重视的人,以为廖家很有行动力。日本人好礼节,对合作的伙伴尤其如是,听了他们的话,不能继续坐着,便打开车门走出来,首先对着廖翰飞,就是一个九十度鞠躬,认真地说了一句「谢谢」。
然后又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问,「请问你们说的人,是宣怀风君?」
白天赐说,「是的。你也知道他?」
八桥何彦说,「知道的。这个人在首都,开了一个戒毒院,还在报纸上做宣传。他做的一些事情,很打击我们的生意。所以,我们对他做过一点研究。」
廖翰飞笑道,「那很巧,我们廖家也对他做过一份研究呢。等我们把他抓来,可以更仔细地进行另一番研究。」
八桥何彦有些诧异,不由问,「你们是想活抓?」
廖翰飞说,「那是当然。抓了他,白雪岚就只能任我们开价了。」
八桥何彦想了想,郑重地建议道,「我们的资料,告诉我们,这人不容易活抓。他遇过几次袭击,都是因为对方想活抓,而错过杀他的机会。我建议只要可能,直接杀了他。」
廖翰飞对宣怀风怀着极大的不可言的兴趣,只想要活抓,而且正为此兴奋着,对八桥所言心中大不以为然,但日本人是他们种植的海洛因的大买主,可谓衣食父母,不能得罪,因此嘴上并不反驳,转头对白天赐问,「你既然是去接应八桥先生,怎么又赶到这里来了?」
白天赐说,「我刚和你打完电话,就接了他打电话来求救,所以我不得不马上出城。偏这么巧,接了人回城时,瞧见你的汽车停在路边。你既然在这,那姓宣的一定也在这了。你有把握抓住他吗?」
廖翰飞说,「人一定就在林子里,要不是那土佬兵,早该抓住了。」
白天赐急道,「那你还有闲心和我扯这些?快去找,再晚可要让他跑了。」
廖翰飞气定神闲地说,「这倒不怕。我出发时,另叫了一队人马埋伏在林子另一边。他要往那边跑,正要落入我的网中。白雪岚这位副官,最近做了许多事,是十二分的得罪了我。我很愿意让他在林子里提心吊胆个一会,想像落在我手里,要受怎样的对待。等我真把他抓来,要让他知道,他是完全想错了。我对待他的手段,要比他想像的狠上十倍。」
白天赐说,「光想有什么用,赶紧抓到手再说罢。」
廖翰飞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吆喝手下进林子搜人。白天赐刚才教训了蒋副连长一顿,已命人把蒋副连长押到后面,暂时看管起来,不过蒋副连长带来的士兵,是派得上用场的。白天赐便吩咐那些士兵和自己带来的这些人,「你们都听廖少爷的指挥。抓到宣怀风,人人有赏。」
白天赐的人也罢了,加强连那些士兵,刚刚给廖翰飞瞧了颜色,现在自己却要听廖翰飞指挥,比吃了一只苍蝇还难受,只是长官都被看管了,自己还能如何?一个个耷拉着肩膀,跟在廖翰飞后面进林。
白天赐见八桥何彦也似乎要进去的样子,忙说,「八桥先生,你刚刚才受过惊,还是留在车里休息比较好。」
八桥何彦正色道,「白先生,我们日本人绝不懦弱。白雪岚杀了我忠诚的部下,现在,我要看着他最重要的部下死去。我的手枪在不久前的混乱中失落了,请你给我一把手枪。如果有机会,也许我会亲自为我的部下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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