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孟远柠一连串意味不明的笑声,孟远岑却是很淡定地反问道:“不可以吗?”
这回轮到孟远柠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家老哥就是喜欢男人的。
体内的八卦之魂立即就觉醒了,她问道:“那如果说我也喜欢……他叫什么来着……对,沈浔,如果我也喜欢沈浔呢?”
孟远岑毫不犹豫,“那我们公平竞争。”
“哇哦——”孟远柠拖长了音调,嘿嘿笑道,“哥你这上头上的有点厉害。”
月入过万的单身优质男律师终于动了凡心,那不得赶快送上祝福,“哥你加油,我永远做你坚实的后盾,在这方面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和我说,祝你早日追到嫂子。”
“……你改口的真快啊。”
孟远柠笑嘻嘻的,“我就私底下偷偷地叫,过过嘴瘾,真是难得见到能让你想主动接触了解的人呢。”
孟远岑没接这个话茬,他突然又想起了些什么,“对了,这事你先别和妈说,免得她觉得我抢了你的相亲对象。”
孟母知道孟远岑喜欢男生。
想当年孟远岑出柜,她被伤透了心,什么断绝母子关系,赶出孟家的话也说过,哭过闹过吵过,心如死灰过,但是在几年后的今天,孟母的心态已经稳的不得了,甚至偶尔还会追问孟远岑几句,什么时候谈个男朋友带回来见家长?
然后女儿的婚事成为孟母心里要紧的、头一个的,她没少给孟远柠张罗相亲,相亲对象也是精挑细选。
才读完研出来工作一年的孟远柠逢年过节就要被催婚,陌生男子的好友申请收到不少,相亲局更是去了不少,为此,没少和孟远岑抱怨过。
“哈哈哈哈,哥你也有今天,你也有求我的时候。”孟远柠心里舒坦极了,“那你平时可要好好对待我,不然我就把这事捅到我妈面前去。”
孟远岑闻言安静了几秒,而后缓缓道:“我突然想起来,我挂名的律所里有几个单身男律师,收入也可观,人品也有保障,长的也挺符合咱妈的审美的,不如我拖个时间把联系方式给咱妈,然后安排个时间和你相亲——”
“孟远岑!”对面连哥都不愿意叫了,孟远柠的语气多出几分咬牙切齿,“行行行,你干律师的,我说不过你。”
孟远岑扬唇无声地笑。
挂断电话后,孟远岑开车回到家。
今晚的时间似乎是开了零点七五倍速,变得缓慢悠长,孟远岑本以为自己的动作足够磨蹭,吃完晚餐洗好碗筷,一看钟才七点不到。
上网冲浪打发时间,网站换了四五个,从文字看到视频,终于迎来八点半。
孟远岑点进微信,给沈浔发送了自己的拍的彩虹。
在他心里,八点半是黄金时间,是很适合闲聊的时间,因为大部分早就吃完晚饭,正优哉游哉地放松休闲。
除此之外,孟远岑为了避免他们的线上聊天落得只寥寥数语的结局,稍微费了点心思设想出一些可以深入下去的话题,只要沈浔有聊天的意愿——哪怕意愿背后的本意也只是闲得无聊想打发时间。
他有信心能让这次的聊天变得有趣。
可是对方没有秒回。
孟远岑等了一会儿还是没等到,便起身带上沈浔借给自己的书,去了二楼的书房。
手机就反扣在手边,他特意把静音关闭,振动打开。
打开《犯罪与刑罚哲学》,孟远岑其实并不感兴趣,但这本书是他目前为止仅存的和沈浔唯一联系。
原本他们之前还存在一张未发送的彩虹的照片,但是现在它已经成为聊天记录的一部分,运气差一点,甚至暂时会成为聊天记录的全部,至少已经不能成为下一次孟远岑主动找沈浔的理由。
孟远岑先是走马观花般,用“量子速读法”翻完整本书。
嗯,这回书里倒是没有夹什么泛黄的活页纸写下的日记了。
瞥一眼手机,还是没有动静,虽然心知肚明,动静是用耳朵听的。
只好去读书了,孟远岑也喜欢读书,只要读进去就还是有点意思的,思想沉浸在其中,思维在跟随作者的导向走,看待事物就有了焕然一新的角度。
可惜没能做到百分百专注,孟远岑时不时分神,思绪在某一个松懈的瞬间飘到手机上,意识到之后,再猛地转回书籍,强硬地逼迫自己看进枯燥的白纸黑字。
一定是书的问题,这本书还真不是那么的有趣。
想起沈浔也说——
“这书读起来还挺抽象的,你慢慢看吧,不着急。”
本以为这种和自己专业对口的书籍读起来不得是一目十行,没想到慢慢啃完四分之一,孟远岑觉得自己大脑真的转不动了,悬在墙壁上的挂钟的时针指向十,也到了日常该睡觉的点。
离开书房,准备去洗漱之前,孟远岑还是随手把手机带上了。
手机从一而终保持安静,反倒是电动牙刷摧枯拉朽在掌心振个不停,振动从指尖传到胸口,心跳声都被搅乱了,无端生出片刻的滞塞。
洗漱完毕,靠在卧室床上,睡觉前最后看一眼微信,聊天框大片的空白,像是虚无的荒谬刺入视线,提醒他和沈浔才认识仅仅不过半天。
孟远岑把手机放回床头柜,关灯睡觉。
其实对方在九点之前没有回复,孟远岑就能预感到,后面大概率也不会有回音了。
书是沈浔主动借出去的,如果是孟远岑提出的借书,那可能还存在对方碍于礼貌不好拒绝而心口不一的可能性,照片也是沈浔主动要的,孟远岑以为沈浔再怎么不想和自己聊天,至少也会收到来自对方的一句谢谢。
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可能是忙吧。
第十章 “现场勘查。”
时间倒回到五个小时前。
周六晚上,五点。
才送走孟远岑不久,沈浔懒得自己做晚餐,打算点外卖,他有选择纠结症,去公众号里领了不少优惠券,反复对比价格,二十分钟后,终于成功下单。
现在只需要等外卖送到,沈浔暂时闲下来,鬼使神差般,他翻开了夹在《法医学彩色图谱》里的日记。
几分钟后,他面色复杂地合上了,露出了即便尸检时也不会出现的、一言难尽的、有些扭曲的表情。
沈浔将书插回到书架上,像是扔掉一个烫手山芋,转身就走。
记忆却被活页纸上那句“我未来要成为法医,我会永远守护正义,有人会不理解我,但是没关系,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反复霸凌。
几十秒后,沈浔折回书架前,他从书里抽出这两张活页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
扔完之后舒坦不少。
可惜没舒坦多久,沈浔又意识到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他借给孟远岑的书里,不会还夹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吧?
绞尽脑汁回忆,终于记起《犯罪与刑罚哲学》是自己大学买的书,他不会在大学还写这么中二的东西,这才长舒一口气。
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沈浔还以为是外卖,拿起来一看,屏幕上“刘队”两个字亮到刺眼。
好了,百分之一百零一是喊自己加班的。
尽管这周末沈浔不用值班,也不用备勤,但是类似眼前的情况已经是屡见不鲜,见怪不怪,他抄起钥匙,带上证件,去下楼叫了一辆出租,事态紧急,容不得他慢吞吞挤地铁或者骑电驴。
到了分局,同事说值班的小阮法医早就已经去了现场。
迎面碰上负责痕迹的姜琢,沈浔打了个招呼,两人一起跟上刑侦大队的警车。
路上,刘队揉着太阳穴,“现勘说无法排除他杀的可能,咱们怕是要与邪恶势力斗争到深夜甚至凌晨。”
沈浔双手环抱勘查箱,无声地看向窗外,警笛长鸣,有围观的路人朝警车的方向指指点点。
他没有说话,安静养神。
姜琢在局里摸爬滚打好几年,比沈浔待的时间还要久,经历太多,遇到这种场面已经心态平稳,甚至还有心情和沈浔搭话,“小阮这运气不行啊,才来半年,值班两次遇见命案,还是佛经抄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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