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走到阳台上,只留给两人一个背影,交谈的声音撞在玻璃门上,传到客厅时,已经被削弱成模糊不清的言语。
沈浔俯下身子,凑到梁砚耳边,压低嗓音免得被孟远岑听见,“你怎么回事?我俩本来没事,都要被你说的好像真的有点什么事。”
梁砚这个“罪魁祸首”不但毫无歉意,反而引以为荣,“我故意这么说的。”
沈浔霎时明白了,咬了咬后槽牙正要再说话,背后蓦然响起玻璃门被拉开的声音——
他好像被抓包似的,没来由的心虚,急忙成恢复正襟危坐的姿势,和梁砚保持礼貌的朋友距离。
隐约感受到背后凝固的视线,沈浔只希望是自己太敏感,他有些纠结,关于要不要向孟远岑解释方才梁砚说过的话?可是万一孟远岑并没有误会呢?会显得很多此一举吧?
孟远岑走到沙发旁,却没有坐下,他将手机揣回自己的黑色裤袋里,看一眼梁砚,又去看沈浔,“我本来就是来还书的,现在书已经交到你手里,那我就先走一步,不打扰你们了。”
“别啊,再坐会儿,孟哥。”梁砚抢在后面说道,话是真假参半的客套话。
孟远岑闻言,却将目光投向沈浔。
沈浔下意识地躲避对方的视线,“我正好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这个事情我之前就想问你,但是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时间,你能不能再留一会儿……”
没有听到对方立即答应,沈浔抿了抿唇,“你如果下午真的有事就算了吧,就当我没说,你去忙你的事情吧……”
孟远岑:“什么事?”
“我的弟弟沈河也在桦大读书,他想转专业到法学,他当时报桦大的时候填的第一志愿也是法学,很可惜没录到,所以我想问问你转到法学专业的事情,因为你是桦大的刑法学老师。”
梁砚听两人要聊正事,就不打算留在客厅当电灯泡了,走之前,他拍了拍沈浔的肩膀,“借你电脑一用。”
沈浔随口答应,“还记得我密码吧?”
梁砚答道:“应该记得。”
孟远岑没有坐下来,等梁砚走远,他站着说:“你让你的弟弟去关注学校官网,上面会发布转专业的要求,包括报名时间、考试形式、考试科目等等,一般有笔试和面试,好好准备就行。”
沈浔也站着问:“我听说桦大转专业,好像对他目前的绩点和排名还有要求?”
孟远岑道:“以前有要求要在专业前10%,现在已经取消了。”
沈浔试图说些缓和气氛的玩笑话,“那还不错,不然如果能做到在本专业名列前茅,为什么还要转专业呢?”
孟远岑礼貌性地“嗯”了一声,却不再接话。
背后忽然响起门轴转动的声音,是梁砚捧着电脑从卧室出来,“小沈,你帮我输一下电脑密码。”
沈浔不禁失笑道:“你不是说你记得吗?”
梁砚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我好像记错了。”
电脑被放上茶几,沈浔蹲下来,腹部靠在茶几的边缘,指尖敲击键盘,发出哒哒的声音。
孟远岑此刻站立在电脑不远处,俯视的角度,很容易看清屏幕上空白方框里递增的数字和字母。
他对沈浔的密码不感兴趣,但也不打算避嫌,因为梁砚此刻就蹲在沈浔的旁边,光明正大地边看边记。
密码很长,几十秒后,沈浔的指尖敲下回车键——
“啊——哈——”
先是餍足的喘息和微乱的呼吸。
屏幕上交缠在一起的肉体颤动起来。
昨天忘记关闭小电影了!
沈浔心头一跳,慌忙点了右上角的叉号,抓起笔记本推到梁砚胸口,“解开了。”
梁砚抱着笔记本笑得揶揄,冲着沈浔无谓地眨了一下眼睛,慢悠悠地折回卧室。
沈浔压根无暇搭理,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是被梁砚坑惨了——虽然存在备忘录的计划里有“假装不小心让孟远岑发现自己在看gv”这一条,但是显然,合适的时机不应该是现在,而且他刚刚是真不小心,没有假装。
可是他又不知道说什么了,沉默好一会儿,才敢偷偷地去瞄孟远岑的脸色——还是平和的,只是没有看见对方一贯挂在唇边的笑容。
空气似乎也变得沉重、凝滞。
孟远岑伸手揉了几下眉心,“关于转专业的事情,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对方已经说的很清楚,沈浔实在想不起来什么,只好愣愣地说:“……没了。”
孟远岑点头,“嗯,那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沈浔叫住孟远岑,“我还想……还想帮沈河问问法学类专业分流的事情。”
这问的就有些远了,沈河现在还没成功地转专业,问这些对沈河毫无帮助,但是沈浔一时间想不到其他合适的问题。
孟远岑收回自己迈出的半步,转身说道:“桦大法学分流有三个方向,刑事、民商、涉外,按照以往的经验,选刑事和民商的同学对半,涉外最少,刑法难一些,民商案子多,涉外对英语水平有一定的要求,在分流之前,院里会组织线上会议,较为全面地介绍每个专业的研究方向、保研比例、就业情况等等,这个你不用担心。”
沈浔默默记下,“……好,谢谢。”
话音刚落,身后又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原来是梁砚匆忙跑过客厅,“小沈我工作方面有点事我先走了啊,孟哥再见!”
他在门口穿鞋时,头也来不及抬,“哦对了,昨晚弄脏的衣服先放你这了小沈,我有空来拿啊。”
昨晚两人聊到凌晨,梁砚胃不舒服,最后还是没忍住去卫生间大吐特吐,外套不小心沾到了呕吐物。
沈浔点头答应,“好。”
“砰”的一下,门被合上,客厅只剩孟远岑和沈浔两个人。
孟远岑不知道第几次重复,“我得先走了。”
这次他没有被叫住,他走到了门口。
沈浔跟在孟远岑身后,看着对方的身影,终究没忍住问道:“你等会儿……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吗?”
孟远岑的动作顿了一下,“我其实一直都挺忙的。”
沈浔攥紧了指尖,“不好意思,耽误了你很久。”
孟远岑没接话,低下头静静地在门边换鞋,又摸了一下口袋,确定手机和钥匙都在,他抬起头想做最后的告别,视线率先却撞见沈浔的眉眼——
那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孟远岑眯起眼睛,忍不住直接道:“其实你和梁砚如果是那种关系,也没有必要向我隐瞒的,我尊重所有人的性向,也不会把你们的事情拿出去到处说,你放心。”
沈浔莫名有些慌,他明白对方话里的那种关系在指代什么,也听到孟远岑将每个字都咬的很清晰,语速有些快,不像是平常说话的语气……尽管他和孟远岑线下并没有见过几次面。
“可是,”沈浔顿了一下,“可是我从来没有向你隐瞒什么,我和他真的只是朋友,如你所见,我确实……确实喜欢男性,但我不喜欢梁砚,梁砚谈过女朋友,就这一点上,我和他绝无可能。”
孟远岑静默几秒,微微颔首,“嗯,我知道了,我应该是又误会了,不好意思。”
眼看孟远岑即将推门离去,沈浔上前一把抓住孟远岑的手腕,“孟远岑……”
孟远岑的视线向下,落在沈浔的指关节处,“怎么了?”
沈浔低着头,用很轻的声音问:“你生气了吗?”
孟远岑沉默一瞬,才说:“为什么觉得我生气?”
沈浔哑然许久,只憋出一句,“……我不知道。”
第二十三章 “照片。”
孟远岑闻言又沉默了,被握住的手腕转动一个极轻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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