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浔闻言,扭过头看姜琢,静默几秒后也颇为信服地颔首,“我之前就让他平常多听一听大悲咒。”
坐在沈浔一旁朱刑警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忍不住附和,“今晚值班看到小阮吃了芒果,早知道提醒他一句好了。”
说完叹了一口气。
听的沈浔姜琢对视一眼,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
刘队本来一脸肃穆,略带愁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耳朵却多少带着听了些动静,有些哭笑不得,“不要封建迷信,我们是人民的警察,要相信科学的力量。”
沈浔、姜琢和朱刑警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面部表情颇有抽搐感,像是在极力压制什么,安静一秒后,他们异口同声,虚心接受教诲,“刘队说的是。”
说完,姜琢低头,视线率先落在刘队腰间的钥匙串上,那里挂着一张护身符,听说是刘队老婆特意去当地有名的寺庙求的,视线左移,发现沈浔也在看护身符。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快要到目的地,沈浔从勘查箱里翻出一次性手术衣、乳胶手套、发套、口罩等等。
全副武装,只剩一双眼睛裸露在外巡视周围,看到姜琢下半张脸,沈浔提醒他,“可以把口罩戴上了。”
戴口罩既是为了防护,也是为了防止污染检材,然而姜琢毕竟是姜琢,思考角度清奇,“我天生微笑唇,是该遮一遮,免得被人拍下来说我看见尸体还嬉皮笑脸的,传到网上,我会被部分网友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警车平稳停下,警灯闪烁,案发现场在聿海区蓝湖公园的小树林里,尸体是女性。
当地派出所的民警同志已经提前赶到,蓝白相间的警戒线绕着尸体拉了一圈,保护现场。
不少围观群众议论纷纷,有民警在维持秩序,有民警在访问群众做笔录。
记得下午下过一场雨,地面未干,有些泥泞,沈浔和姜琢顶着刑事勘查服,从警戒线下钻出。
两人口中的小阮法医,阮温茂抬头看一眼,像是看到了救星,绷到不能再紧的神经稍微放松一些,“沈哥你终于来了!”
沈浔“嗯”了一声,“这是第一案发现场吗?”
阮温茂:“胡哥说,大概率是抛尸现场。”
他口中的胡哥在痕迹检验方面是专业的,经验丰富,结论可信度高。
阮温茂继续说:“已经记录到尸僵,我有简单地观察死者的面部和颈部,感觉是被掐死的。”
沈浔把勘查箱侧放在地上,边打开边问:“肛温测过了吗?”
“测过了。”
“面部肿胀,发绀。”沈浔先是用双手挤压,“头颅整体无变形、无骨折。”
拨开头发,仔细观察了一圈,“无附着物,头顶部见头皮搓擦伤,比例尺给我。”
阮温茂把比例尺递过去。
检验完头部,沈浔又说:“电筒。”
阮温茂虽然来分局不久,但人很机灵反应快,已经默契地举着电筒照尸体的眼睛。
手指隔着乳胶贴上尸体眼皮,沈浔俯下身,透过放大镜,“角膜中度浑浊。”
翻开两只眼睛的上下眼皮,“左右眼睑均可见散在点状出血点。”
“上下唇绀紫。”
沈浔想看口腔内部,尸僵的缘故掰不开,转头去勘查箱里找开口器,扭动圆形金属片后,电筒的光终于落到口腔里,沈浔看过去,“口腔黏膜出现点状出血。”
继续往下。
“颈部广泛性皮下出血,颈前部喉头右侧见一椭圆形挫伤,大小为1.3cm0.4cm,颈前喉头下方见一擦伤,大小为0.2cm0.2cm,胸腹部右锁骨中段见0.3cm0.2cm皮肤擦伤,胸骨柄处见三处皮肤擦伤……”
“十指指甲发绀,左前臂上端后侧见一处擦伤,大小0.2cm0.1cm,处女膜6点、9点有新鲜破裂……”
拿起物证瓶提取前,沈浔问阮温茂,“第二次尸温测了吗?”
阮温茂看沈浔的操作正看得入迷,他边看边记边学,暂时性地忘了这回事,经过沈浔一问,这才急忙去拿数字温度仪。
刑技队的几人忙活了大半天,终于提取完重要部位的分泌物和尸表附着物,进行了必要的记录和拍照,尸检暂时告一段落。
回去时,警车上,阮温茂争分夺秒,拿着笔在写现场勘验检查工作记录。
讨论几句案件相关,姜琢开始闲话,“小沈吃过晚饭了吗?”
沈浔摇头,“没,刚点好外卖,刘队一个电话就塞了过来。”
姜琢便说:“趁着解剖申请还没批准下来,上解剖台前赶紧吃一顿,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阮温茂放下手中的笔,加入话题,“姜哥说的对,不然解剖完一身的味道,再好的食欲也被熏没了。”
沈浔微笑,“这倒不会,小阮你还是年轻,等你法医做久了,就能百臭不侵。”
说到这儿,姜琢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小阮,隔壁刑侦大队的老朱让我和你说一声,以后周末别吃芒果,还有蓝莓草莓也少吃。”
阮温茂:“?”
看对方一脸迷茫,沈浔先是低头无声地笑,笑够了才开始解释道:“你才来我们分局不久,不知道能理解,要入乡随俗懂么?”
“周六不吃带‘芒’和‘莓’字的水果,前者吃了变忙,后者吃了倒霉,值班才不会遇见命案。”
姜琢跟在后面说道:“还可以去求个平安符、护身符啥的挂在身上,或者搞个符纸塞手机壳里,镇邪的。”
阮温茂犹疑地看看沈浔、再看看姜琢,“这……这真的不是封建迷信吗?”
姜琢“啧啧”两声,语气里有种过来人的历尽沧桑,“年轻真好。”
阮温茂将视线投向沈浔,“我相信沈哥就不会迷信。”
“我确实没有平安符、护身符以及符纸。”沈浔说完,立即感受到来自小阮法医赞同的目光,他便在这样的目光下缓缓说出后半句,“但我抄佛经。”
阮温茂:“……”
“对了沈哥,”阮温茂想到某个重要的问题,他才来半年,有些流程还不太懂,“等会要开会吗?要不要陈述现场和尸体的情况?领导一多我就紧张,生怕自己记错了知识点。”
“我们暂时不要开会,扼死基本不可能是自杀,这次的现场能够确定案件性质,剩下的交给刑侦大队讨论,但是如果线索不明确的话,刑侦大队还会来找你交流的。”
不过知识点三个字一出就很“学院派”,沈浔宽慰对方,“多练练就好了,我第一次汇报的比你还糟糕。”
预定的解剖时间就是今晚,审批下来的也很快,根本没留给沈浔一丁点吃饭的时间,还好中午吃的饱。
警车在公安分局等了一会儿,四位法医已经齐聚在车内,载着两名解剖、一名摄像、一名记录往殡仪馆行驶去,法医鉴定中心紧挨着殡仪馆建立,离市中心有些远,不过聿海区的位置本来也偏。
摄像今天备勤,和小阮一起先去的现场,已经不指望今晚还能有一个好觉睡,无论是进度快慢——进度慢说明案件复杂,线索不明,法医需要参与讨论,进度快嫌疑人可能深夜就被抓获,法医还要检查嫌疑人身体,提取固定更多的证据。
记录那边倒还有点盼头,“小沈,你说我今天能十二点之前回家睡大觉吗?”
沈浔说:“如果九点能开始解剖,我和小阮配合,尽量三个小时内搞定,大队那边破案没有陷入僵局,进展顺利,就还是有希望的。”
两个老手打配合解剖肯定会更快一些,但是小阮是新人,需要实战经验,就得有人带。
离殡仪馆只剩几分钟的路程,殡仪馆常常闹“鬼”,大家闲聊说玩笑话壮胆。
沈浔没有加入他们,沉默地把车窗打开了一条缝。
做完这些,他忽然想起来什么,掏出了手机。
没有收到孟远岑的微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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